中國時報 2008.04.21
拉薩事件的另一種聲音
朱建陵
拉薩騷動自三月十四日爆發已來，一個多月間高潮迭起，從藏族騷亂到奧運火炬受阻、西方媒體報導被指不公、大陸民族主義者透過網路串聯，直到近期的中共中央試圖降溫。在這一個多月中間，大陸事實上存在著民族主義者與黨中央之外的另一種聲音。
最近的不同聲音，來自雲南昆明一名工程師馬瑞彬。馬和三名網友十八日到當地家樂福超市門前發動全大陸頭一個反對抵制的活動。馬瑞彬反對抵制的原因，是因他被抵制家樂福的手機簡訊，和網路上要求加上MSN紅心的資訊「煩到不行」，所以找了三個志同道合者，打出「創建和諧、反對抵制」的標語。
馬的反對抵制理由看來有些無厘頭，但他確實是以行動來反對民族主義者的破壞和諧，或者說，反對個人的自由受到民族主義者干擾。
雖然目前為止，大陸仍遠不能被稱為一個民主自由的國度，但西風東漸，自由主義思想早已在大陸新聞界、知識界，尤其是網路寫手間漫開。
任職《南方都市報》的長平，以個人身分在外國媒體上發表文章，從新聞自由、言論自由的角度反思中共官方對西方媒體的批判，結果遭民族主義者在網上的一陣謾罵。
事實上，長平的批評算是緩和的，談的也都是一些屬於常識性的問題，這和他的「體制內」身分有關。《南方都市報》要受中共宣傳部門管轄，長平因此被列入「體制人」。此前，長平就曾撰文為自己在編報過程中「把關」的角色感到汗顏，自稱既怯懦又無能。
在澳洲從事媒體工作及寫作的楊恆均，是另一個「體制內」自由派的例子。拉薩事件爆發時，他以反諷筆法自承無法談西藏問題。此外，他又藉由一名澳洲媒體人的嘴，暗批大陸海外留學生。根據該「澳洲媒體人」的說法，大陸留學生發起的示威活動，反襯顯出大陸不允許集會遊行的不自由，而大陸留學生申請綠卡、不想回大陸者比例很高，也凸顯出這種「愛國」行動的荒謬。
大陸學者王學泰則說了一個故事，批評一切假「愛國」之名的行為。小女孩和母親在公車上，小女孩把玩著參加奧運節目排練的樂器，由於聲音太吵，母親勸說不止，索興把她的樂器搶了下來，結果小女孩卻說：「好！你反對奧運，我告訴我們老師去！」對此，王學泰批評說，一個十歲不到的小女孩以如此純熟的政治手段和她的媽媽鬥爭，令人感到悲哀。
為了避免與民族主義對抗，大陸「體制內」自由派多數採取和緩、迂迴的言說方式。但「體制外」的自由派就沒那麼客氣了。文章被禁止在大陸所有媒體上刊登的劉曉波就在海外媒體上撰文說，漢人無自由，則藏人無自治。
劉曉波認為，中共可以平息藏人的反抗；可以利用民族主義取得多數民意的認同；但最終，中共仍無法消除境外藏人的反抗、無法取得國際主流社會的認同，更無法消除西藏困境的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