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豆服毒，完全是主任逼的。」李春生說著，用手摸了摸自己戴著的眼鏡框——這是他每當嚴肅地和別人爭論理論問題時的習慣動作。「你可能早已聽說，某某到東北給豆豆找人去了。找了好久，向主任推薦一個大學中文系畢業生，人稱筆桿子，很會寫文章，又愛好作畫，人長得也可以。主任一看，就熱起來了。她讓豆豆表態同意，但豆豆不吭聲。從北戴河回來前後，豆豆向首長吹風，首長就根據豆豆說的，給主任下了四條指示……」主任一看這四條，馬上跳了起來，當著我們大罵首長，罵得才難聽呢!但她只在背後罵，不敢公開去找首長鬧。她說首長這四條，準是豆豆吹的風，條條都是對著她來的。這時候，正巧豆豆也在養蜂夾道。主任一連兩天找豆豆大吵、大鬧、大罵，豆豆不願看，不願聽，就把屋門緊閉並插上開關;主任就使勁用腳踢她的門，還不住地用下流話罵她，……
我和老王到了南京，需要先經南京軍區政治部換介紹信，然後再去江蘇省革委會換介紹信，最後再到南京市革委會具體接洽。由於我們是打著軍委辦事組物色工作人員的旗號來的，接待單位當然會認真協助。但當對方問起：「選什麼條件的人?」我們只能說：「選大學中文系畢業生」，那貌美一條，是難以說出口的，對方又問：「怎麼選呢?」我們又只能說：「我們準備親自到幾個大學裡跑跑。」既然是選女婿，靠基層向上逐級推薦當然是不成的。我們的主要目標是南京大學。在這裡，我和老王看了幾百份學生檔案，首先注意的是檔案中的學生照片，結果卻使我們大失所望：沒有一個是夠得上葉群的「高標準」的(葉群布置過，幾個月前到毛家灣的那個「美男子」是標杆;如果不強於他，根本不能考慮)。
「我們回去怎麼交差呢?」我和老王商量回去如何應付葉群。老王和林豆豆經常以空軍報社記者身份出外採訪，深受豆豆信任;也和林辦的秘書有過多次接觸。這是位老實人，同情豆豆的處境，也對葉群心中有數。他同樣不願意幹這種「找人」差使，因為他知道這雖然是在為豆豆選對象，但豆豆本人並不領情。豆豆對葉群的不滿情緒也感染了他，但他能有多大作為呢?
「實在不行，我倒看上一個。」老王說。「這個人姓王，是中文系畢業生，很有文才，當過學校小報的編輯，從檔案材料看，人品也很好。」
「主任特別強調的是相貌，」我說，「這一條能交差嗎?」
「向主任交差肯定不行!」老王說，「但拿他作為應付差使的對象，倒可以考慮。不然，我們空手回去，主任可能生疑。」
我想這話也有些道理，這差使不應付一下也不行。於是，我們弄到了一張這位學生的照片，準備回北京後用以堵葉群的嘴。
在我們感到在炎熱的南京再也不願「泡」下去的時候，郭連凱從北京來了電話，叫我們立即趕回北京。由於普通長途電話不保密，他只是說了幾句，但他的口氣是急促的，似乎毛家灣有了什麼不詳之兆。
我們火速趕回北京。一打聽，林彪、葉群仍然分別住在大會堂和養蜂夾道。我是奉葉群之命外出的，首先到了葉群住地，準備向她交差。但一進養蜂夾道，我被值班秘書李春生的一副神色不安的表情怔住了。
「怎麼，出什麼事了嗎?」我問。
「出事了!」李春生說。這位大學哲學系的畢業生，講馬列詞句倒很熟練，但一遇到具體問題，卻往往沉不住氣。
「什麼事?」
「豆豆服毒了!」
「為什麼?」我也一驚，「搶救過來沒有?」
「送醫院去了，估計問題不大了。」李春生接著給我講起了豆豆服毒的原委。「我對你照實說，你千萬不要叫主任知道。」
「你還不了解我嗎?」我說，「你快告訴我，究竟是怎麼回事?」
「豆豆服毒，完全是主任逼的。」李春生說著，用手摸了摸自己戴著的眼鏡框——這是他每當嚴肅地和別人爭論理論問題時的習慣動作。「你可能早已聽說，某某到東北給豆豆找人去了。找了好久，向主任推薦一個大學中文系畢業生，人稱筆桿子，很會寫文章，又愛好作畫，人長得也可以。主任一看，就熱起來了。她讓豆豆表態同意，但豆豆不吭聲。從北戴河回來前後，豆豆向首長吹風，首長就根據豆豆說的，給主任下了四條指示……」
「怎麼?首長還給主任下了四條指示?」
「可不，就這四條指示惹出了一場亂子。首長口述了四條，讓內勤記下來給在大會堂值班的秘書，再由秘書用電話傳給主任。這四條，第一條給豆豆找對象，要找拿槍桿子的，不要拿筆桿子的;第二條是，找對象的條件，應當按照德、才、體、貌的順序，不要光強調相貌;第三，究竟要誰不要誰，最後由豆豆自己作主;還有一條，我記不得了。內勤把這四條記錄給了老郭、老李，郭、李不敢向主任傳，怕主任翻臉。但首長又叫內勤查問，老郭不敢再壓，就傳給主任了。主任一看這四條，馬上跳了起來，當著我們大罵首長，罵得才難聽呢!但她只在背後罵，不敢公開去找首長鬧。她說首長這四條，準是豆豆吹的風，條條都是對著她來的。這時候，正巧豆豆也在養蜂夾道。主任一連兩天找豆豆大吵、大鬧、大罵，豆豆不願看，不願聽，就把屋門緊閉並插上開關;主任就使勁用腳踢她的門，還不住地用下流話罵她，但不管主任怎麼鬧，豆豆也不開門，最後主任破門而入，進去一看，再也不罵了。她趕緊打鈴叫工作人員去，原來豆豆噎昏倒在地了，口裡吐出很多白沫，明顯是服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