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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媒驚爆投奔自由瀋陽警局長揭秘錐心血幕

——《屠殺》摘錄:成為共產黨官員的一個前提

韓無法完全阻止自己不去想:龍山那個微小的世界,以及在他任(司法局)局長時死亡的法輪功學員,都縈繞著他。「要成為中國共產黨之下的官員有一個前提......如果一個人有良心,或長著一顆人心,是不可能長期這樣去開展工作的......在開始的時候,很多人和我一樣,有著良好的願望,想成為一名誠實正直的官員,他們想要儘自己所能為人民做事。但是,一旦他們成為官員?就象跳進了一條河流......

當韓廣生1982年畢業的時候,他拒絕了在執法機構教書。韓或許會是一個好老師——他擁有滿族人魁梧的身材,戴著金絲邊眼鏡,頭腦冷靜,有條不紊。他讓我領略了現代中國政治的地平線。有時,他會痛苦地談到自己在那樣一個世界裡的責任。

韓正在爭取庇護,或許也是為了活命。如果加拿大移民局把他送回中國的話,他可能會因「泄露國家機密」而被處決。

來自一個窮得可怕的家庭,韓選擇了這條穿制服、帶手槍的陽剛之路。他不把任何事情看作理所當然的事:職業生涯中的每一步晉升,他都視為是一種逃脫恥辱的奇蹟。在這條路上有顛簸:1989年的時候,他的部隊被用來圍捕天安門運動的參與者,他自我欺騙的能力達到了臨界點。「為人民服務」的口號被用來公然對付人民。他天性中不是那種過著某種秘密生活、扼制異議人士的人。當鎮壓結束後,他發誓要用自己手中的權力儘可能機智地服務人民、保護人民,匡扶正義。他用漂亮的書法寫下了這些口號,懸掛在他使用的桌子上方。到了1994年,他已成為瀋陽市警局副局長。

在正常情況下,中共在省一級的控制架構就象是一家工廠,有五個部門。這些部門共享一個具體工作流程。第一步屬於警局,負責對目標進行調查、逮捕和審問。第二步是檢察院,檢查警局的工作,要麼是暫不批准,迫使警局重新調查,或是批准,然後對目標在法庭上進行公開起訴,包括量刑。第三步屬於法院,作出正式判決。第四步,其實是由司法局控制,對目標進行羈押或「感化」。第五步,也是最後一步,是由國家安全局進行監控,但只用於國際案件或備受矚目的案件。所有這些機制結合起來,組成了中共的政法委,但其主力軍,深入一線的是警局。

1996年,韓廣生要求從一線撤到第四級——司法局。那裡的重點是文書工作,不象警局那種常常是蛇窯般的世界(譯者註:蛇窯是在歐洲傳說中,充滿恐怖、酷刑折磨甚至死亡的地方)。他的大學背景乃至氣質都讓他很適合,但韓解釋說,不論他到哪裡,那些蛇似乎都跟隨著。

1999年夏天,隨著反法輪功的運動初具規模,這個工廠里突然出現了第六個部門,611辦公室(如此命名是因為瀋陽是在北京創建610辦公室之後第二天創建的)。由市委副書記領導,611辦公室包含來自黨委以及所有五個部門的代表官員。大家很快意識到這個611辦公室打亂了整個流程順序。來自更高層的指令被秘密傳達下來——韓甚至都沒有看到過——就被立即轉變成行動任務:攔截前往北京上訪的法輪功學員,拘捕並進行洗腦,把他們送勞教。公安部門仍然是第一線,他們有三種具體的拘留表格:一種用於流浪者,一種用於罪犯,最後一種用於特殊案件。法輪功學員顯然是特殊的,但很快,拘留的空間就不夠用了。中央指令每個地區負責遏制法輪功學員,防止他們上北京;如果進京人數超過該省限額的話,這個省就不得不繳納罰款。這些步驟導致了乾脆長期關押,這是一個「妙招」。

這與韓廣生無關。他第一次注意到法輪功是在1999年4月29日,當時一小群法輪功學員聚集在瀋陽的遼寧省府前面,但他們沒有讓他留下太多印象。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他對氣功從來就沒有好奇心,他已經離開警局,不用再去刺探人了。於是,他完全沒有理會這場運動,直到他的女上司朱錦把他叫進去,讓他成立一個新的感化中心,專門關押女性法輪功學員。

作為這樣一個機構的主管,最基本的任務就是別讓這些法輪功學員跑了。他們是非暴力的,所以,做起來會更加容易。但韓廣生心想:信仰犯是很難處理的。那些確實犯下重罪的罪犯,他們知道做了錯事。他們會服從。即使被毆打時,他們知道確實是自己的錯才被關在那裡,因此他們往往會按警察叫的去做。信仰犯會抗拒。他們想要閱讀、背誦和煉功。但是,勞教所怎麼能允許犯人做這些呢?在中國,警方鐵定的規則是:不管我說什麼你都必須去做。法輪功?他們會回應說他們沒有犯任何罪,不應該被關在那裡。更糟糕的是,警方知道他們的確不應該被關在那裡。

韓看著他的上司,脫口而出:「我的部門不應該去處理這些。看:法輪功不是我們應該拘留的罪犯。我們(司法局)不能關押他們。讓我們去處理真正的罪犯。」

「韓廣生,這是來自最高層的命令。如果有任何問題,會追究你的責任。」

韓點點頭,但他背著朱錦,給在法院的上級打了電話。「我不同意這麼做。感化中心不是關法輪功的地方。你應該給我一份文件說我們不能逮捕這些人。然後我就可以說:看,法院不允許我們把他們關起來。」

那名法院官員同意了,一個星期後,法院給韓廣生送來了一份文件。但文件說你可以逮捕他們。而且,這些命令來自江澤民

韓想了想:好吧,如果我必須建立一個洗腦中心的話,至少,我或許可以把它建在一個偏僻的地方。這樣,我就能讓他們在我的控制之下,條件會比其他地方好一點點。

在距離瀋陽不遠一個不起眼的山谷里,有個關押男犯的小型「再教育中心」,並有著一個浪漫的名字:龍山。韓注意到,那裡有大片的土地可供修建。那裡安靜,這很重要。與外界隔離,也很重要。為了重新教育這些婦女,韓決心要利用她們的家人,而不是使用折磨或硬辦法。

1999年10月,那些法輪功學員被送來了。迎接她們的牌子上寫的是「龍山強制學習班」。韓指示警衛們在第一天就告訴那些法輪功學員:你們不是罪犯,我們不會把你們當罪犯看待。

龍山勞教所開始運作後,一天晚上,韓走進一個關押法輪功學員的房間,打了聲招呼,在一個鋪位坐了下來。他看著她們所有人的眼睛,問了那個很顯然的問題:「為什麼你們堅持要煉法輪功?你們有孩子,你們有年邁的父母,你們有丈夫。為什麼你們不在家照顧他們?」

「是的,是的,韓先生,但我一開始修煉法輪功,我的生活就提升到了一個新的水平。」

「韓先生,你看得見我嗎?看看我。我之前的那些病,煉功後都好了。我現在甚至都不需要吃啥藥了。」

韓注意到了兩件事:首先,不論她們是農民、工人、教授還是學生,她們的團體凝聚力是堅實的。其次,她們都基本上是好人。她們當中許多人顯然來自受過良好教育的家庭(事實上,韓絕不會用這樣溫和的方式來對待普通犯人)。然而,韓來到「1號女子組」的監室並非無備而來。他已經看過了她們的文檔。其中一些婦女還有孩子嗷嗷待哺。她們把孩子留在家裡,到北京上訪。她們知道她們會被抓。韓不能理解這一點。

情況一直在變化:送入龍山的婦女超過了他同意接收的,她們大多是在天安門廣場上或去廣場的路上被抓的。其他勞教所也在問它們能否在中國新年期間將那裡關的法輪功學員放到龍山。

龍山已經接了一個生產聖誕帽、出口到西方的訂單。韓需要有技能的犯人來按時完成定額——是的,他需要安靜和隔絕。然而,虱子、感染性疾病和堵塞的污水管道都在讓他分心。為了減輕過度擁擠,唯一的辦法就是高轉化率:第一批婦女必須轉化,簽署三個保證書(即按照中共的要求,表示拒絕煉法輪功的一系列承諾),給下一批人騰出空間。否則,原本關兩人的監室就不得不關十個人,甚至更多。

鎮壓法輪功的頭四、五年,在遼寧省,已證實有341名法輪功學員被折磨致死。這個數字無疑是大大的低估,但已令遼寧成為中國33個行政區域(省、自治區和直轄市)中法輪功學員死亡人數第三高的省份。

遼寧省有一個強大的監獄、勞教系統,其中大連教養院、大北監獄、張士教養院和馬三家勞教所讓法輪功學員特別有反響。

馬三家可怕的名聲,它當之無愧。它不僅關押了大量的法輪功學員,而且明顯是轉化法輪功學員的排頭兵——具有90%的轉化率。韓無法與之相比;不象馬三家,龍山沒有用暴力罪犯來審訊法輪功學員,使得龍山比起其他勞教所算是「軟」一些的了。

1999年11月25日,韓的副手曾公開向龍山的法輪功學員宣布:今後不會再使用電棍。然而,我有合理的信心做以下聲明:在龍山整個第一年的運作中,從1999年10月到2000年10月,在60名女性法輪功學員中,有16人報告說遭龍山的獄警用高壓電棍電擊,燒傷她們的皮膚。比率大約是每四名婦女中有一人遭電擊。在龍山,大多數情況是電她們的臉,尤其是嘴,有時會電擊乳頭,至少在一個公開場合電擊了一名婦女被裸露的肛門。

在龍山,男犯們也沒能逃過痛苦和身體傷害。男法輪功學員潘宇(音)基於獄警用40萬伏的電棍電他,(在澳洲)起訴了時任遼寧省省長的薄熙來。潘宇稱他差點死去。也值得注意的是,龍山對付絕食的手段與馬三家可有一比。馬三家的獄警喜歡用塑料管插進喉嚨,強行灌食,而龍山是使用熟練的醫生,用蠻力和兩個金屬勺就達到了同樣的目的。

韓想要使用母性本能、家庭團聚的方法失敗了,不是因為這些婦女特別無情,而是因為她們的家人報告說在家中遭到警方大量的騷擾。家人不斷地報告所受的痛苦和公開羞辱,促使被關押者相當於公民抗命——在獄警的眾目睽睽之下背誦法、煉功。對於這種「違紀」,警方會使用電棍來對付。修煉者會絕食。警衛們就用灌食的「醫療手段」來報復,弄碎他們的牙齒

情況急劇惡化。到了第一年年底,龍山已極度擁擠,每個監室大約關20名婦女,她們睡覺的時候就像一排疊起來的勺子(在西方,類似的監室只能關兩人)。食物是有鹽味的水、污水和用壞掉的麵粉製成的饅頭,反正都不值得吃,這也促使了絕食抗議。到了2001年夏天,龍山出現了大量的流行性腹瀉,直到允許法輪功學員接管煮食之後才停止。

***

韓廣生接到遼寧省司法廳副廳長的電話。在馬三家勞教所有十名女性法輪功學員。她們呆在那裡「不太合適」。來,把她們帶走。

現在,馬三家把他們「工廠」的拒絕品——那些無法被轉化的法輪功學員送來韓這裡。韓看到了一絲機會,既能遏制馬三家的方法,又能殺殺他們院長的威風。因此這天晚上,韓急切地走進龍山,見了其中兩名學員——趙(音)和任(音),她們大約三十多歲,普通樣貌。

韓與她們握了手,說:「坐。咱們聊聊。你們在馬三家受了很多苦,是不是?」

她們立刻抽泣起來,開始講述她們如何被折磨:她們被強迫在衛生間裡保持半蹲半站的一種姿勢;被迫光著腳在雪地里走,等等等等。韓下令警察給她倆筆和紙,讓她們把經受的一切都寫下來。

那天晚上,韓開車回家,一切都涌了上來。他的心很沉重。我們說「為人民服務」,但是怎麼能夠這樣對待人民?馬三家是個如此邪惡、邪惡的地方。一星期後,韓收到了趙(音)和任(音)寫的厚厚一沓紙。他讀了,再次突然憤怒起來——馬三家竟是如此的殘忍!但是,去抱怨針對法輪功的這整場運動不會有任何實際意義,於是他想,讓我幫她們一下吧。韓在她們陳述的材料上附加了一個條子,說:「在此上交兩份法輪功人員的陳述,請過目。」他將整包材料送交給遼寧省司法廳廳長。

韓在字條里本想要表達的意思是:我無法控制在馬三家發生的事,但是您可以。結果,韓廣生說:「那個廳長對我很不滿意,例如,過節的時候不給我應發的獎金,而其他人都有。」

***

韓局長大怒。那是2001年的盛夏,一名手下剛剛傳來消息說:在龍山,有40多名女性法輪功學員不吃也不喝。他不得不自己「撬」出其餘的情況:15歲女孩,不簽保證書,電棍,被帶回監室。韓爆發了:「還有,這究竟是幾天前發生的事?」

在趕過來的路上,韓想,這整個的系統是多麼的愚蠢。這個消息不得不通過六個級別的官員,就象一個鏈條,才能上報到他(瀋陽司法局局長)那裡。

當他到達龍山,韓直接去見了那些絕食者。她們有兩點要求:不許再用電棍,以及將主管副院長白素霞撤職。

 「這兩件事我馬上就去辦。」

2001年7月15日,韓回到他的辦公室,填寫了文書,將白素霞調到另一個沒有法輪功學員的勞教中心。他下了一道內部命令,將所有電棍都收起來。

***

關於那名15歲的女孩韓天子(音),極少細節浮出水面。這名未成年人如何被關進了勞教所的審訊室,從來就不曾見到令人滿意的解釋。據說她前去北京抗議,可能是去全國信訪辦。而龍山的獄警清楚地知道她的真實年齡;他們公開威脅說要把她送進少管所。

一名當時也在同一審訊室里的法輪功學員描述說,韓天子是那種無法被轉化的類型,她非常堅定不簽那些保證書,並反覆說「法輪大法是正法,恢復我師父的名譽,無條件釋放所有被關押的大法弟子」,即使當一名龍山的獄警拿出電棍、並讓其他人離開時,她也如此。

韓天子告訴那名警察她是未成年人,受到法律的特定保護。那名警察沒有理會,他在那天當班餘下的三、四個小時裡,用電棍折磨她。警察的吼叫聲,女孩的尖叫聲和呻吟聲,整個女犯區域都能清楚地聽到。於是,當韓天子突然安靜下來時,很多法輪功學員都焦慮得要命。韓天子沒有死。她只是失去了知覺。獄警們把她送回了監室。然而,她的身體狀況令人如此震驚,以致大多數學員都難過得吃不下勞教所的晚飯。對韓天子的折磨點燃了自發性的絕食抗議。最終,在韓天子身上發生了什麼仍然是一個謎。

大約一個月後,龍山又發生了一個新的事件:一名五十多歲名叫佟春時(音)的法輪功學員被折磨得如此之慘,她的食道被強制灌食永久性地損壞了,她於2006年死於併發症。

2001年8月22日,龍山的獄警釋放了39歲無法轉化的法輪功學員王紅(音)。當時獄警只是簡單地命令家屬來「收屍」。王紅還活著,但她渾身都是黑色和紫色的瘀傷。九天後,王紅被宣布因急性腎功能衰竭死亡。

***

龍山獲得了組裝香味蠟燭和雪花裝飾的長期合同,但這些過於季節性。2001年8月,韓廣生前往美國招攬新的業務。我問他,他不在的時候,龍山有沒有發生什麼事。

「被關在龍山的一名女性法輪功學員在獲釋9天後病重死亡,她叫王紅。她之前有沒有遭到毆打,我不知道。不管怎樣,我非常難過。即使當時我不在單位,但畢竟我是主管。」

2001年9月中旬,韓回到中國,又再度離開。這一次是去加拿大,做國際上的法律交流。在以前,中國與英國之間的人權對話中,英國代表團團長曾問韓廣生能否帶他們參觀龍山。那名英國人顯然對韓有好的印象。在黨更高層官員看來,韓或許可以成為一名對中國監獄、勞教系統有用的「大使」。韓說,整個過程,他一直在思索,是否要永遠離開中國。去留似乎已經為他定下了。9月29日,法輪功的網站明慧網披露了在韓天子案件中韓廣生的角色。對於黨對國內的宣傳戰而言,可能存在潛在的影響:一名「軟弱」的司法局局長向一些「瘋女人」妥協,尤其是黨一直在持續地宣稱戰勝法輪功勝利在即。韓廣生完全不知道這個新聞是如何傳出龍山的——有人猜測,會不會是王紅的身上也藏有一張字條——但這不重要了。對韓的事業,無法估量這潛在的影響。他再也不能回中國了。

在主管龍山的最後一年,有很多是韓廣生不知道的。為什麼90%的法輪功學員在那一年被送出了龍山,而轉化率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他們去了哪裡?為什麼要把醫生叫進來管理強制灌食?韓迴避去追問這些敏感問題,這是可以理解的。

然而,韓無法完全阻止自己不去想:龍山那個微小的世界,以及在他任(司法局)局長時死亡的法輪功學員,都縈繞著他。他有意識地使用了法輪功的用語——「迫害」,並含蓄地表達了積聚的內疚:

「要成為中國共產黨之下的官員有一個前提......如果一個人有良心,或長著一顆人心,是不可能長期這樣去開展工作的......在開始的時候,很多人和我一樣,有著良好的願望,想成為一名誠實正直的官員,他們想要儘自己所能為人民做事。但是,一旦他們成為官員?就象跳進了一條河流......你不能逆著它,只能順著它。如果你游得好,如果順著它,就會前進......你看到天空很暗,快要塌了。但你無法做什麼事讓它不塌。你想要保護你那一塊面積,把它放到一把雨傘之下,不要讓下面的人被淋透了。但你做不到——你的傘太小,它不能遮風,不能避雨。你無法阻擋它,只是毀了自己。」

2001年聖誕節,龍山勞教所被授予了四十萬元獎金。

(本文譯自Ethan Gutmann所著的《屠殺》第136頁至154頁,譯文有刪節。《屠殺》一書在亞馬遜(Amazon)公開發售。)

 

 

阿波羅網責任編輯:zhongkang

來源:博談網記者周潔編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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