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最受關注的話題是「乘風破浪的姐姐」,相信很多人都有自己心中的名單。但有一個很巧合的現象,大部分人的名單里,總有一個名字繞不過去,她就是俞飛鴻。
像是去年很火的一個話題「淑女的品格」,俞飛鴻也是當仁不讓的候選人。
這麼多年,俞飛鴻非常低調,並不經常出現在大眾面前,可是她仍然能天然地吸引著人們的注意。
有人愛她的氣質,有人欣賞她的性格,有人喜歡她的經歷,還有人就是愛她的這份疏離與冷。
去年藍小姐曾經採訪過她,結束後對俞飛鴻下了一個定義:「她的好感度帶有普遍性,我身邊沒有人不喜歡俞飛鴻。」
所以,這是為什麼呢?
一個並不高產的女演員,一個看起來與芸芸眾生絕緣、沒有微博、極盡低調的女人,到底是怎樣修煉出如今的淡定與氣場?大家到底在欽慕她的什麼?俞飛鴻的美與獨立,到底是怎麼煉成的呢?
俞飛鴻一直都是個很神秘的女演員,從她出道以來,我們認識她,全都是通過一個又一個角色。況且她拍戲也並不是那麼勤。私底下的俞飛鴻到底什麼樣?我們不知道。
李靜說她「從來不發朋友圈」,好朋友也調侃,俞飛鴻對自己的事情「一個字都不吐。」
我對俞飛鴻有了比較全面的認識,有賴於去年那一集赫赫大名的《十三邀》,許知遠對她進行了六個小時漫長的訪問。
六個小時裡,他們品茶、論道、看電影,一問一答之間,一個真實的俞飛鴻也漸漸浮出水面。
也是那個訪談,讓我見識到俞飛鴻強大的底蘊和氣場,印象中,許知遠至少有三次被俞飛鴻徹底碾壓到語無倫次,說話都詞不達意了。
如果問我,那次訪談給予我最大的感悟是什麼?
答案是,我在俞飛鴻身上看到了最可貴的兩個字——自由。
第一,「自由」是一個女人最開闊的人生境界。但「自由」的前提是,去經歷。
這裡的自由不是指身在何處,也無關物質,而是一種真正心靈上的自由。但要達到「心靈上的自由」並不容易。
俞飛鴻生長在一個高級知識分子家庭,爸爸畢業於清華,媽媽也是高材生,一家子理工科。俞飛鴻從小經受著規規矩矩的傳統教育,可她偏偏有一顆文藝的心,明明已經考上了理工類的大學,中途又退學,隨後考了北京電影學院。
在電影學院裡,俞飛鴻也顯得有一些格格不入,對熱鬧世事不感興趣,專注於自己的那片小天地。其他同學忙著拍戲、談戀愛,俞飛鴻就跑步、看書、學英語。
看他們的班級合影,這個孤傲又清冷的女孩總是倔強地站在一邊。
▲北電89級表演系。三十年後再聚會。
畢業後留校任教,本是個穩定又體面的工作,但俞飛鴻覺得人生始終要多經歷一些東西,於是辭掉工作,跑去美國生活三年。沒有明確的計劃,也沒想過留在國外,只是想有一段完全獨立的生活,因為「這對我的成長很重要。」
所以,你會發現俞飛鴻身上沒有什麼功利的東西,她接戲很少,最關鍵是「要看故事能不能打動我」;她不追求世俗意義上的成功,比如多拍片、多賺錢、大紅大紫,而只是在慢慢地、執著地建設著自己的精神世界——
「我在自己的世界裡兀自綻放,別人管不著,你想怎麼開放就怎麼開放。」
這個過程當然不容易,在某種意義上說,俞飛鴻是極為早熟的。
在世人都認為最美好的二十多歲的年紀里,她並沒有很享受,因為「我沒有找到自己做主的辦法」;直到30歲之後,才發現精神力量逐漸強大,人生可以由自己掌控。
這是一個探尋自由邊界的過程。而一旦找到了「精神自由」這把鑰匙,人就可以變得無比強大,違心的事不做,違心的話不說,怎麼舒服怎麼來,外界的一切,都不會撼動內心的堅持。
所以,俞飛鴻鏗鏘有力地對許知遠說:「我在我的精神世界裡是絕對自由的。」
沒有一絲游移,目光灼灼,篤定而瀟灑。這是俞飛鴻所謂「氣場」的來源,面對許知遠的試探也好、冒犯也好,甚至面對世俗生活中的誤解也好、評價也好,她永遠不疾不徐、淡然又睿智。
這份超脫,似曾相見——「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
第二,永遠好奇、永遠思考、永遠學習,才能保持著澎湃的人生驅動力。
當然,自由不是完全平躺、毫不作為。相反,通往自由的路永遠是漫長且艱辛的。這其中需要感受、需要行動、需要思考,也需要一遍又一遍的失敗和成功。
這個學習的過程其實是可以通過言行反映出來。俞飛鴻是我見過的表達能力和內涵素養都一頂一的女明星。
她總說自己在生活中很悶,是個無趣的人。可是她在訪談中展現出來的語言組織能力和思辨能力,卻證明了其實她一直在生活中不斷汲取、不斷吸收。
俞飛鴻愛讀書,喜歡和文人打交道,和許知遠這個讀書人過招也是信手拈來,談文學、談作家、談人性,她甚至還分析了許知遠的人格——你應該更擅長寫字吧。
她在表演上總是在嘗試新的東西——」表演沒有頂點「。
許知遠說她拍的《小丈夫》非常庸俗。俞飛鴻說」我不覺得庸俗,它其實是通俗。「
許知遠問,你為什麼要接這種類型的電視劇?
俞飛鴻說:「因為我沒有嘗試過,我感興趣,人物也有趣。」後來又加了一句「我之前還拍過更魔幻的呢,故事我有點不懂,但是我覺得我能理解這個人物。」
[page]不斷嘗試,永葆好奇,在經歷中吸收人生智慧。這讓我想起了她唯一導演的一部電影《愛有來生》。
演員做導演,往往在期待轉型。俞飛鴻不是,她沒什麼做導演的計劃,只是想把心中那個美好的故事拍出來。
一個導演的審美、性格、思考,可以通過她的作品淋漓盡致地展現出來。這部電影,故事很簡單,但被她拍得很精巧,畫面唯美動人,角色塑造也不錯,電影結尾處極致悽美,讓人念念不忘。
▲這個回眸真是經典,一眼萬年啊。
電影拍攝時,段奕宏還沒有紅,可俞飛鴻堅持要用他,後來電影播出時《士兵突擊》已經大火,也是格外幸運的一點。
這部電影其實是一個折射,讓我們看到了「自由」之外的俞飛鴻,其實是個認真、嚴苛、不計付出、極有責任心的女人。
用段奕宏的話來說「不敢想像這麼漂亮的女導演,怎麼幹出集中營一樣的事。」
俞飛鴻1996年讀到這部小說,2001年開始寫劇本,2005劇本完成,2006年開拍,全國各地選景,過程非常辛苦,每一個細節都不放過。拍攝時簡直猶如軍營,對每一個人都要求嚴格,不允許任何人尬戲,都要全身心投入。
塗松岩說她「一半是天使,一半是魔鬼,但我們都很服她。」
李東田說,很少有這樣玩命的女導演,一般的男人鎮不住。
俞飛鴻為了拍這部電影,幾乎是傾其所有,她找到了所有能給予啟發和幫助的人,徐克、王朔、姜文、嚴歌苓,她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難題,但也收穫了人生中最寶貴的東西。至今,提到這些人的幫助,俞飛鴻還非常激動,她說王朔「是我見過最善良的人之一。」
拍完這部電影,俞飛鴻說「我可能不會再做導演了,太累太苦,除非有特別打動我的故事。」但是,這一次做導演的經歷,其實是一次巨大的考驗和吸收,嘗試之後,發現人生似乎再也沒有能難得住自己的問題,心態上更超脫。
這就是通往自由的必經之路,必須要踏實地做一些事情、做成功一些事情,讀書、思考、自省、行動,保持人生的驅動力。艱辛之後,才有可能迎來真正的自由。
第三,愛自己,也愛眾生,睿智的背後是對這個世界的深深的理解。
有時會覺得俞飛鴻是個不太接地氣的女人,她常常會用一種跳脫出來的眼光去審視這個世界,所以她有了某種疏離的氣質。
還是《十三邀》。
方寸有點亂的許知遠,其實一直都在圍繞一個話題來展開對談,那代表著刻板意義上對於美女的認知。比如「你什麼時候意識到自己是美的?」「美會帶來特權嗎?」「什麼樣的男人吸引你?」
而俞飛鴻既不迴避,也不掩飾,更不尖銳。她真誠地探討著性別問題,探討著文化和社會問題。她承認,長相會帶來便利,也承認,這其實是個男權社會。
但是她指明了自己在這個世界裡的修行之道——很多女人會有局限,我們要做的,是認清現實,然後找到最舒服的狀態。
「我喜歡清醒地去看這個世界。」
這當然也是在走遍千山萬水之後才有的清醒和感悟,更是善於思考的體現。她仿佛像是在看一部人生百態的大電影,用理性且包容的心態面對自己,也面對別人。
愛自己,對自己有足夠的欣賞。「我是有悟性的」,「我喜歡現在的一切。」
許知遠問,如果讓你回到20歲,你還會走這條路嗎?
俞飛鴻說:「我喜歡現在的人生,不想多要,也不想退掉什麼。」一切都剛剛好,舒服、自然、無拘無束。
對待感情,「我不去界定,一切都要看感覺」「社會地位身份不能代表什麼」,但是絕不會依賴愛情,「我的成長不是靠男人實現的。」
許知遠說:孤獨的時候會期待愛情嗎?
俞飛鴻反將一軍:你孤獨的時候會嗎?然後又補充了一句:成年人一定要面對孤獨的。
對待眾生,是理解,是包容。這也是為什麼俞飛鴻總是展現出極大的鎮定,很少有人能夠真正冒犯到她。
許知遠在訪談中總是有意無意地提到《喜福會》裡「破瓜」的情節,那是處女初夜時的隱喻。俞飛鴻安之若素,緩緩地說:「文化差異造成處理手法不一樣,如果我是導演,我會怎麼處理那個細節……」
▲《喜福會》中的俞飛鴻。那一年,她22歲。
所以她能夠非常理智地對待外界的評論,也展現出非一般的睿智,任世事喧鬧,自己從不深陷其中。
我仍深深地記得俞飛鴻說過一句話,對於這個世界,「我選擇參與,但我不用完全參與。」不去激烈地抗爭什麼,但一定要守住自己的那片小天地,這大概是一個女人最舒服的狀態……
這就是人們愛她的理由。
愛俞飛鴻的絕世獨立,也愛她的鎮定從容,愛她的行遍千山萬水之後的從容,也愛她深邃眼神和身上散發出的堅定的光芒。
都說相由心生,心境的開闊會讓姿態也變得挺拔緊緻。俞飛鴻越來越展現著「逆齡」的姿態,四十歲女人最美好的樣子,大概從俞飛鴻身上能看得到。
[責任編輯:李陽 PK14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