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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邊的西塞羅:這世界是個草台班子但我們不是,捍衛每一個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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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振宇老師是啟蒙了我們那一代年輕人的先行者,也是一個雖然有千難萬難、仍在這些艱難中小心維持、努力做事的人。雖然世殊時移,他的精彩早已褪色了,但我們依然應對這個努力做些事的人抱有一份敬意。也許是因為我自己也辭掉了職、拿起了筆,也變成了一個在重重困難與不確定性之中掙扎求生、努力做事的人吧。我終於理解了這份堅持有多麼艱難。

聊聊昨晚我聽到的那些跨年金句……

各位好,今天是2024年的第一天,考慮到每年的今天我都會聽維也納新年音樂會。

另外給今年的獻詞昨天已經寫過了,所以今天就順祝大家一聲新年快樂,隨便寫上兩筆,聊聊我昨晚聽到的那些跨年金句。

2023年的最後一晚,我原本是打算聽著羅振宇老師的《時間的朋友》跨年演講結束的,不過當聽到一個半小時,他在他這段不長的演講中植入了第N次軟廣之後,我還是忍不住關上了手機。

實在是聽不下去了。

不,別誤會,我依然是羅振宇老師的鐵粉,至少自認為是。11年前,那會兒我剛畢業,羅振宇老師剛剛開始做他的《羅輯思維》欄目時,我就被他圈粉了。9年前他還是做《時間的朋友》跨年演講,並許下宏願說要做上20年,當時我也立下了一個願望:羅胖只要還繼續做這個節目,我就繼續聽。他做20年,我就跟著聽20年。

當然,時過境遷,眼下我也不知道這個夙願能否達成了。2023年年末,我們這些羅輯思維的老讀者圈子裡曾經盛傳過一篇文章,說羅胖怕是要食言了,就現在「得到」那個半死不活的尿性,《時間的朋友》是無論如何撐不到20年就會散攤子的。

是的,知識付費這門生意本來是羅振宇和吳曉波這兩位在過去十年中搞起來的,但這幾年來,你能越來越鮮明的感覺到這門生意已經行將滅亡。這個商業模式正在遭遇雙重的圍追堵截——

一方面,無論是哪一門學問,講的太深了都容易涉及到三觀問題,而如今這個年頭,三觀一言不合反手就給你來個舉報幾乎是常事。

尤其是羅振宇老師這樣又開APP、又搞課程、還開商學院。一旦家大業大了,就要謹防風險翻車的問題。吳曉波的公號經歷了一年小黑屋最近剛復活,我想如果遇此打擊,翻身也會很難。所以你可以看到「得道」目前的課程越來越趨向於知識性而非觀點性。羅胖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講私產、講保守主義、崇尚尊重個人權益的羅胖了,而變成了一個研究生意經的羅胖。

今年的跨年演講,我所聽的那小半部分,他全程都在講開店怎麼省錢,怎麼通過撤掉凳子、讓員工站起來提高效率……總之就是大前研一那套東西的中文版、故事會版、羅胖版。這些充其量也就只是管理學、經濟學小聰明的東西,你趕飛機時隨便逛家機場書店,花幾十塊錢買本《干法》就能學個夠。

就這麼點已經被前人說爛了的管理技術的東西,羅胖還想拿它再賣一波的課,搞什麼「得到新商學」……

反正我不太看好這個主意。

有點感嘆,知識付費搞了這麼多年,終於在得道這裡,也只剩下了一個名字,內中無實,在他那裡重度消費的用戶從當年的新興中產、知識精英,逐漸被置換為了一群自己其實不讀書、就是買課裝個x的傻大款。當然這也許不是羅胖或他公司的問題,而是他們遭遇的天花板的問題,但衰落總是顯而易見的。

羅胖式知識付費遭遇的另一重挑戰,短視頻所帶來的公眾耐性的消減,越來越多的人聽不下去他叨逼叨長達四個小時的長演講。不是羅胖講的不好,而是因為大家現在已經習慣了那種三分鐘都嫌長的短視頻。

在我的印象中,簡中網際網路受眾耐性的急速下降,大約剛好是在2017年羅振宇停播視頻版羅輯思維之後開始加速的。有耐心聽長演講、讀長文的那批受眾失去了一桿旗幟。視頻變得越發碎片化、膚淺化。時至今日,你會發現羅胖哪怕想重新在他的跨年演講中串出一個邏輯鏈完整的長講述都串不出來了,我所看到的那一個半小時的演講碎成一個又一個十分鐘、彼此毫無關聯的短故事段子。終於,我認識到其實聽這場演講和平素刷那些抖音里稍長一點的短視頻也沒太大區別,只不過羅振宇老師專業能力強,能把這些短段子一口氣都講下來而已。

基於這兩點,我放棄了繼續聽這場「時間的朋友」。

但在划走這個視頻前,我在想,以後每年羅胖出這個演講,我還依然會聽,哪怕只聽上半個小時,不再為了學到什麼,只為了一種習慣和一份致敬吧。

不管怎麼說,羅振宇老師是啟蒙了我們那一代年輕人的先行者,也是一個雖然有千難萬難、仍在這些艱難中小心維持、努力做事的人。雖然世殊時移,他的精彩早已褪色了,但我們依然應對這個努力做些事的人抱有一份敬意。

也許是因為我自己也辭掉了職、拿起了筆,也變成了一個在重重困難與不確定性之中掙扎求生、努力做事的人吧。我終於理解了這份堅持有多麼艱難。

如此時間,能做到如此地步,羅胖已經不易了。

雖然我還是更懷念當年那個他。

划走了羅胖的跨年演講,我發現另一個我關注了兩年的人也在跨年演講——那是烏克蘭的總統澤連斯基。澤連斯基這個人這兩年過得可謂真的驚險,從去年年初俄羅斯突襲他的國家,西方各國元首都打電話要他出國避難,他沒走,堅持了下來,一不小心成了烏克蘭團結的象徵。到今年他頻頻出國訪問,在美國國會和聯合國大會上發表演講,為自己艱難中的國家拉贊助。今年的俄烏戰局其實並沒有很多樂觀預測者預想那麼美妙,俄軍確實在耗上了莫大成本之後幾乎沒有取得任何戰果,可是烏克蘭的夏季攻勢也被俄軍用塹壕與地雷陣擋住了。這一年的拉鋸證明了北極熊沒有自己幻想中那麼厲害,也沒有烏克蘭人期盼的那樣不堪一擊。

雖然,已經升天的普里戈金老闆生前總對俄正規軍戰力有頗多不滿,但必須承認,相比加沙那邊那些光喊口號、對婦孺動刀一門靈、真跟正規軍比划起來沒半點勝算的哈馬斯來說,俄軍那還是抗打許多的麼。這一年已經證明了他們的能力。

那面對這樣一個對手,烏克蘭人該怎麼辦?於是澤連斯基有了他的那段新年演講:

澤連斯基說,2023年是烏克蘭「爭取獨立的一年」,烏克蘭在這一年裡為了「土地和自由」而持續戰鬥,他向烏克蘭武裝部隊和烏克蘭民眾表示感謝,稱戰爭教會了烏克蘭人如何抵禦侵略。「今年,我們的主要成就是:烏克蘭變得更強大了,烏克蘭人變得更強大了。」

之後,他連用了數個排比句:

「烏克蘭人比寒冷和黑暗更強大。

烏克蘭人比陰謀、謊言、心理戰、痛苦、沮喪、絕望與不和更強大。

烏克蘭人比恐懼更強大。

烏克蘭人比邪惡更強大。

烏克蘭人比這場戰爭更強大!」

我一直覺得,澤連斯基那個備受俄粉嘲笑的演員出身,其實是烏克蘭的幸運,作為一個戰時總統,當需要提振全民士氣的時候。沒有比演員出身的澤連斯基更適合扮演這個角色的人了。

澤連斯基在演講中還說,他們在未來一年將向敵人「傾瀉怒火」,但他並不向國民許諾這場戰爭在2024年就一定能結束。只要侵略還存在一天,烏克蘭人會繼續抗爭一天。因為「我們烏克蘭人比任何人都更明白,更美好的未來不會自動到來,而是因為我們捍衛了我們的每一個明天。」

我想,澤連斯基這句話無意中擊中了我。它讓我想起了美國作家梭羅在《瓦爾登湖》中的那句話:「清晨未必意味著光明,太陽也不過是一顆晨星,只有當我們醒著,拂曉才能真正的到來。」

是的,只有當我們抗爭,災難才會被殲滅;只有當我們堅持,常識才能夠被捍衛;只有當我們醒著,清晨才能真正到來。

剛剛過去的2023年,與乏善可陳的俄烏戰局一樣,我們的輿論場對很多時事話題似乎進入了傳播倦怠期,但這種倦怠其實並非毫無意義,仍有一批人,在每個社會事件中艱難的闡述著常識。這份堅守應當被尊重,因為他們如同那些塹壕里的烏克蘭戰士一樣,是常識領土的捍衛者,是實實在在的正在做事的人。

也給未來的一年許個願吧,2024年,願我們的社會保共識、重法治、少折騰、尊自由,每個人都能自由自在的各行其是,為自身的幸福和經濟的繁榮獻一份力。這些說來無非常識,但我想,如果我們能堅守這些,這一年就不算虛度。

因為,「更美好的未來不會自動到來,而是因為我們捍衛了我們的每一個明天。」

寫完這篇文章時,新年的鐘聲已經敲響,臨睡前我又刷了一眼微信,有位一直還在蹲守羅胖跨年演講的朋友跟我說:小西,你錯過了,羅胖今年還是有金句的。

「這個世界是個草台班子,但我們不是。」

我看這話笑了,這是馬斯克的名言吧,羅胖不過拿它來又說了一遍。不過,想想也算應景——2024,就祝所有還在堅守常識、努力做事的人好運吧。

從今年起,我願珍惜身邊每一個懂常識、並還願認真做事的人。

這世界是個草台班子,但我們不是,我們將捍衛每一個明天。

阿波羅網責任編輯:李安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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