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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把防疫工作搞成了政治運動?

冠病疫情暴發後第三年,許多國家都邁向「與病毒共存」,而我們依然推行嚴格清零政策。但從身為特區的香港放棄「清零」、科技重鎮深圳被迫封城,再到金融中心上海走向「半停擺」,這套兩年來行之有效的高壓防疫措施,正經受前所未有的考驗。

在病例持續激增的壓力下,上海自3-月28日起以黃浦江為界,對兩岸的浦東和浦西分別展開為期四天的全面封控篩查。而在此之前,當地官方一再承諾上海「不會封城」。

當各界還為上海是否應該「封城」而爭論不休時,與上海人口不相上下的東北省份吉林,已經「封省」半個月。上海過去奉行的「精準防疫」模式,令這個經濟中心在疫情管控與經濟發展之間找到平衡點。但傳播力極強的奧密克戎變異毒株,讓向來被視為防疫模範生的上海也束手無策,這是中國探索新防疫模式路上的重大挫折。

這些,本來不足以上升為一個政治問題。然而,有些人出於長期養成的思維習慣,對防疫政策作出了政治化的解讀,硬生生把防疫工作搞成了一場政治運動。防疫政策被捆綁了某種政治立場,選擇與「病毒共存」就會被視為「抄西方的作業」,就意味著「躺平」和「投降」,就意味著西方的那一套比我們的更科學更先進。如果選擇與「病毒共存」,豈不是證明西方的防疫政策更有效?可見,我們的思維邏輯陷入了一個死循環。

核心問題是,「清零」與「共存」不應該是兩種極端的存在。「動態清零」原本是指一種可控狀態,而不是「絕對清零」或「靜止清零」,然而政策措施卻在層層傳導過程層層加碼,為了證明「加碼」的正確性,就衍生出了一系列的極端化口號和極端化措施。

較先進入封控狀態的浦東居民,面對買菜難、無法及時獲得醫療服務等問題,怨聲載道。好不容易等到4月1日,本該解封卻又立刻進入「分區封控」,讓大家都措手不及。

民眾的態度從最初的調侃和配合,漸漸轉變為焦慮甚至怒意。上海市民究竟面對哪些問題?為什麼曾經在疫情防控上備受讚許的上海,面對這一波疫情顯得如此手足無措?一些問題早在武漢與西安暴發疫情時就已經出現過,為什麼上海還會重蹈覆轍呢?

把防疫工作搞成政治運動,必然會產生「不惜一切代價」的極端化思想,那麼次生災害就不可避免——

繼上周一名上海東方醫院護士因哮喘發作未得到及時救治去世後,上海又傳出哮喘病人無法得到及時救治的消息。網上流傳的一個視頻中,兩名婦女急切向一輛救護車上的醫護人員尋求援助,想向他們借一台心臟除顫器(AED)救治已經沒有心跳的哮喘老人,但醫護人員坐在駕駛座上,多次拒絕。

另外,3月29日晚一名微博用戶披露他77歲的父親,由於得不到及時透析治療而去世的事情。這名用戶的父親住在浦東新區,3月26日被診斷為冠病陽性,當晚被送回家後,日常藥物吃完。因為浦東醫院不接收陽性病患,老人兩次轉院,卻因醫院滿員,連續四天未能接受透析,29日因為長期未腎透析造成的心肌衰竭而死亡。

人們心裡有一個強烈的困惑:上海檢出了上萬的陽性,但是沒有一個重症或死亡病例(絕大多數都是所謂「無症狀感染者」),為什麼那些逝者不是死於病毒而是死於運動式防疫?

「比起奧密克戎,大家更怕被抓走」,這是一名上海網民的微博帖,「被抓走」指的是被帶到集中隔離點。

上海市衛健委主任鄔驚雷透露,世博展覽館臨時集中隔離收治點當日啟用,另外還有七處後備定點醫院及建設集中隔離收治點完成改建並投入使用。集中隔離點目前收治的感染者大多是無症狀或輕症。其實,有關專家早就提出了有針對性的建議:無症狀或輕症者,無需集中收治,只需居家隔離便可阻斷傳染、獲得自愈。

只是因為運動開始了,大家停不下來了,不敢犯政治性的錯誤,否則就會有政治性的後果。

新加坡傳染病專科醫生梁浩楠受訪時指出,奧密克戎亞型變異株BA.2的超強傳播力,令封鎖清零的難度更高、代價更大。這是中國城市在防疫時面對的主要難題。

梁浩楠指出,每輪核酸篩查能將病毒傳播速度延緩90%,但即便在兩輪篩查過後,仍可能有1%的漏網之魚。一周過後,病例又會增加約30%。「事實是,即便在對入境者進行21天隔離後,奧密克戎依然流入了中國。當前的封城措施可能一時成功,但病毒會不斷捲土重來。」

封城對抑制病毒傳播的成效正在降低,但對民眾生活造成的困擾卻有增無減。面對這些現實情況,大家為了保持政治正確,只能「顧全大局」了。也許,必須要到運動結束之後,才能看清問題的本來面目。

責任編輯: 劉詩雨  來源:圍爐望遠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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