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視名嘴點將錄：趙忠祥.
評語關鍵詞：最有分析價值的一位央視主持人.
趙忠祥已經退休好幾年了，記得他退休的時候，中央電視台的《藝術人生》欄目還專門為他辦了一次盛大的告別儀式似的專集。央視老中青三代主持人（包括已經離開央視的一些人，比如楊瀾）幾乎都到齊了，他們對趙忠祥從德、能、勤、紀或德、智、體、美、勞各方面進行了不遺餘力的稱頌與讚揚。那期節目我也看了，老趙在聽到這些發自內心的客氣話的時候，顯然地是欣然怡然受之不疑。以至這個專集播出後，網上有人譏之曰「老趙的私人堂會」。這個評價雖然激烈，倒也八九不離十。
趙忠祥退休是退休了，但他的聲音還活躍在中央電視台的多個頻道，不知道是不是央視「回聘」他了？至少好象《人與自然》這個節目還是由他主持的。在他剛剛退休那一段時間，在一些重大的演出中，有時還會請他出來壓台或提高身價。可見他的餘熱的發揮還是不錯的。不過，這幾年讓他在除了專業外而出名的，是他與他的保健醫生饒女士的那一點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關係。與專業內出名不同，這一次的出名大概搞得他很狼狽，甚至是焦頭爛額。我前年有一次坐計程車，車上的電台正在播一段他與饒女士的電話錄音，如果這錄音可信，他與饒女士之間就確實是有一點子事情的。但那錄音中，老趙的口吻卻不象他在電視上那樣的端正儒雅，謙虛謹慎，而是鋒芒畢露，無所顧忌，真象王朔筆下的某一類人物的聲口，他的意思只有一個：玩過、不承認、不賠、不怕。老趙這個事件後來的發展我們都知道了，饒女士不依不饒――這與她的姓氏正相反 ――鬧上了法庭。但法庭判決的結果是饒女士敗訴。只要稍稍了解中國國情的人都明白，這個結果是意料之中的。但饒女士雖然敗訴，可是大家差不多都相信，老趙的人生之路上，確實是有過超出心猿意馬之外的行為。可是他不承認別人也沒有辦法――主要是我們的有關部門「不願意有辦法」讓趙承認。
其實，名人有點這方面的事情，現在我們國人的認識已經是比較地開放了，寬容了。名人大多是有些成就的人，他們交遊廣闊，機會多，誘惑也多，難免有把持不住的時候，偶爾意志不堅定一下，人們也並不認為有什麼大不了。這與前此二十年的中國社會相比，是相當大的進步了。但人們討厭的是那些得了便宜賣乖，甚至耍橫、耍不要臉的人。這也是老趙在這一事件中不招人同情，不讓人諒解的主要原因。他要是大大方方地承認，這事恐怕早就過去了，饒女士也不至於到現在還在想方設法，三番五次，以種種形式為自己損失的青春討公道。中國人厚道，所以特別不喜歡不厚道的人。這一點老趙似乎沒有想明白。
不過，老趙如此做也自有他的道理，首先，死不承認，人們吵吵一段時間，心氣下去了，這事也就算完了、過去了。只要不承認，誰也不能強迫他承認，在人們的心理上或者在他的心理上，這清白到底是用白紙保住了。第二，他如承認，在自己家人面前不好交待。（估計，他已經在他家人面前不好交待了）咬定青山不鬆口，這好父親、好丈夫的角色還可以在表面上繼續表演下去。如果承認，連這個後路都沒有了。況且，如果承認，也是給他的妻子出難題：怎樣處置出牆的丈夫？這婚離是不離？這都是問題。不承認，等於把 「所有問題都自己扛」了，看來，老趙的家庭責任感亦是相當地強烈。第三，他不承認也恐怕是他們央視領導或更高層領導的意思。我重點說說這第三點。
近幾十年來，中國有一種一貫的做法，喜歡拿一些東西或人來象徵、代表這個國家或政府或某種理念。這些人因此便被神聖化了符號化了，被神聖化符號化後的這些人，在道德上是完美的，在生活上是絕欲的。他們高、大、全、亮、純、正、紅，毫無瑕玼、完全正確、超凡入聖、沒有人味。這樣的人，在過去的幾十年中，我們可以說出一大串。趙忠祥雖然還不到這個程度，可是，他畢竟曾經在中央電視台風光了十多年（上世紀八十到九十年代），在他頂峰的時候，其勢頭無人能及，在很長一段時間中，他幾乎就是中央電視台，不，應該說是中國大陸所有男主持人的榜樣。其他男主持人在他面前是只能取仰視的姿勢的。即便現在，號稱接他班的朱軍先生，與當年的趙忠祥比，其紅火的勁頭還是有所遜色的。這樣，趙便似乎成了中央電視台的門面、臉面，他代表著央視，他的方方正正的臉，四平八穩的語調，親切和藹的風度，真誠體貼的表情，在在體現著央視的價值取向和政治理念。這樣一塊牌子怎麼能因為一點男女作風問題給毀了呢?所以，饒女士想要扳倒趙忠祥，簡直是做夢。因為站在她對立面的，不止是一個趙忠祥，還有趙的老東家中央電視台。然而，話又說回來，饒女士屢戰屢敗卻屢敗屢戰、毫不氣餒，如果有別的想法，倒是可以讓人產生「同情的理解和溫情的敬意」的。但她永遠也贏不了，也是不爭的、可以預見的事實。
趙忠祥與饒女士的事情，讓我不禁想起大洋彼岸的一個人，他有著與趙忠祥相近的遭遇。但他最終的做法至少是與目前的趙忠祥截然不同的。這個人就是前美國總統柯林頓。柯林頓為什麼能夠當著全世界的面承認他的風流韻事，並向全美國人民道歉？因為在美國，柯林頓雖然貴為總統，卻並不代表美國，也不是什麼象徵之類。他只是職位最高的美國人民的雇員而已。所以，他犯了罪錯，背後的美國政府並不站在他一邊。還有一點也很重要，就是柯林頓並不掌握絕對的話語權，這也是他最終認錯的原因。我們再看趙饒事件，在這一事件中，趙饒雙方的實力是完全不對等的。趙因為社會資源甚至政治資源遠遠大於饒，特別是他握有話語權，這就使他雖然心理上窘迫，但對事件最後的結果，他有著不容置疑的剛性的決定力。這從一開始就是已經明確了的。饒就象一隻受傷的兔子，掙扎一下，以證明自己曾經受過傷害，僅此而已。醫藥費是沒有的。在美國，總統犯有罪錯，也是可以循著合法的途徑加以懲處的。在中國大陸，一個主持人有了錯，法律都不能還人們一個公正，以至於受害的一方要用種種劍走偏鋒的方式來證明、來揭露、來洗刷、來呼喊。只因這個主持人似乎代表著什麼，象徵著什麼。
我以為，在所有中央電視台的主持人中，趙忠祥是最有分析價值的一位。他留給我們思考的地方也最多。他與饒女士事件的風風雨雨，可以作為一個個案，來映射出他身後那深沉廣大、無所不能的力量的輪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