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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當:白岩松們的掙扎 央視的閹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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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青雷的被離職也直接起因於自己的微博。去年8月,他在微博中質疑官方「打擊網路謠言」的做法,並直言批評央視的跟風吶喊,結果被扣上了一個「與中央電視台的宣傳口徑不一致」的「罪名」。

新聞評論員白岩松不僅是央視名嘴,而且還是位敢講些真話針砭時弊的央視名嘴。

1月6日的《文匯讀書周報》上有篇中國傳媒大學老師鄒煜對白岩松的採訪。白岩松在接受採訪時坦承,「我也不知道我能扛多久。說句實話,我也不覺得我一定會始終留在中央電視台。」這就是說,當他「扛」不動的時候也可能離開央視。

既然是「扛」著,可見白岩松背負的壓力不小。是什麼樣的壓力呢?他解釋說,電視新聞評論「風險是巨大的」,「遠比我當初想像的還要大,甚至更大。」這風險不僅在於你不可避免的會得罪你批評的物件,而且還不可避免的會得罪「你的審查者們」,他們「會覺得你這個欄目很麻煩」,會覺得你在給他們「添亂」。就在這篇訪談發表前不久,比白岩松更有名也更敢於講真話針砭時弊的央視名嘴崔永元辭職了。再早些,知名度不如崔永元白岩松的央視製片人王青雷被辭職了。

從崔永元的辭職和王青雷的被辭職到白岩松的可能辭職,無一不凸顯了中國媒體人的生存困境。用2012年8月22日跳樓自殺的《人民日報》大地副刊主編徐懷謙生前的話說,這困境就是「敢想不敢說,敢說不敢寫,敢寫無處發」。為什麼「敢想不敢說,敢說不敢寫,敢寫無處發」?因為中國不存在新聞自由,媒體始終面臨著全方位的限制和監管,什麼能說什麼不能說,得聽命於官方的意志。誰要「不聽話」,「亂說亂動」,就會被踢出局,甚至遭遇更大的不測。

以央視為例。崔永元在回答「您究竟為什麼要離開央視」的提問時曾披露,「因為中央電視台有規矩,大家都要簽協議,不許發這樣的微博,連介紹節目內容的微博都不能發,所以這也是促使我離職的很大一個原因。」「我用最快的速度跟台里反覆交涉,三年前我就提出要走,但這次交涉最強烈,以前一談就縮回來,人家那麼真誠地挽留你,這次我明顯違反了台里的規定,那乾脆辭職。」崔永元這裡所說的「這樣的微博」,是指他跟方舟子就基因改造食品進行論戰的微博。由他的這番話可知,央視對其員工在私人微博中的言論也是有嚴格控制的,類似質疑基因改造食品這樣的言論就在禁止之列。

王青雷的被離職也直接起因於自己的微博。去年8月,他在微博中質疑官方「打擊網路謠言」的做法,並直言批評央視的跟風吶喊,結果被扣上了一個「與中央電視台的宣傳口徑不一致」的「罪名」。

工作之外的私人言論都要套上緊箍咒,工作上的箝制之嚴就更可想而知了。對此,王青雷在《告別央視,告別十年》一文中曾經做過生動細緻的描述。他說,「在這十年當中,作為新聞人,我感受到的是越來越多的痛苦。按照新聞的標準,我們希望報導、應該報導的選題,被一次次地駁回;我們希望發出的聲音、應該表達的態度,被一次次地天折。一位領尋曾經跟我半開玩笑的說:『報選題的時候,你們衡量一下,基本上你們覺得該報和想報的,就是不能報的。』一一對於新聞人來說,這是一種多麼殘酷的、逼仄的現實啊!」「一年裡,我們會接到上千條的新聞口徑,捫心自問一下,有多少是真正出自國家利益的需要,而有多少參雜了個人的、團體的、領導的一一人際、權力以及經濟的利益需要?又有多少,是揣摩上意而小心翼翼地自我閹割?

我們的領導們應該明白,不能、不讓、不許報導的新聞太多了,你所可以報導的新聞也就沒人信了,因為那是有選擇、有目的的宣傳。」

顯然,這是一種不准說真話,只准編假話歌功頌德的新聞體制。在這種體制里做新聞,一個良知尚存想要講真話的媒體人不可能不「扛」著。可他終究又能扛多久呢?在白岩松「我也不知道我能扛多久」的感嘆中,我們聽到的是他和他的同類內心深處痛苦的掙扎,而這掙扎不啻就是抽在中國新聞體制上的一記耳光。

責任編輯: 趙亮軒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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