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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石川:致敬翁山蘇姬,別忘了她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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緬甸總統吳登盛表示,無論大選結果誰獲勝,都會公正移交政權。吳登盛還表示:「我聽說,有些人在擔心這次選舉的結果是否會獲得尊重。我想說的是,我們的政府和軍隊會(像上次選舉一樣)再一次尊重公正和自由的選舉結果。」 一個擁有軍方背景,有足夠勢力耍流氓的領導人這樣說,也願意這樣做。是為了自身未來,也是為了緬甸福祉,這就是民主功臣。

 

緬甸現總統吳登盛(網圖)

當地時間8日,緬甸緬甸最大在野黨全國民主聯盟(簡稱「民盟」)發言人稱,翁山蘇姬領導的民盟在大選中獲得70%選票,已贏得大選。與此同時,緬甸執政黨聯邦鞏固與發展黨(簡稱「鞏發黨」)主席吳泰烏承認敗選。

這是一次舉世矚目的大選,時隔25年,緬甸首次舉行全國公開選舉;這也是緬甸一次最為自由和廣泛的選舉,投票率高達80%,超過一些民主國家;這是一次沒有暴力,也沒有舞弊(起碼到如今沒曝出舞弊醜聞)的大選。

這是孔雀獅子的角逐,孔雀笑到了最後。孔雀已開屏,「緬甸玫瑰」翁山蘇姬綻放了。時節剛進入冬天,緬甸卻迎來了春天。

民盟贏了,民盟候選人吳欽貌伊贏了,真正贏了的是翁山蘇姬。這個從政27年、遭軟禁15載的緬甸民族英雄,等到了人生最風光的時刻。

面對勝券在握的勝局,面對紛至沓來的讚譽,面對響徹世界的歡呼,翁山蘇姬很從容,也很平靜。早前在面對支持者講話時,翁山蘇姬表示,「現在恭喜我們的候選人獲勝為時過早」。其實,民盟獲勝已是板上釘釘,毫無懸念。有懸念的是,民盟究竟獲得多高比例的選票。

翁山蘇姬配得上所有的榮耀,因為她的苦難和信仰,一路刻畫著她的堅韌與頑強。

在向翁山蘇姬投去敬意的一瞥,別忘了她的對手。

敗選後,鞏發黨的表現令人眼前一亮,讓人由衷點讚。鞏發黨主席吳泰烏承認失利,並表示:「不管怎樣,這是人民的選擇。」

是的,這是人民的選擇。尊重選舉結果,就是尊重人民的選擇;尊重人民的選擇,這是相信人民的力量,也是識時務之舉。

吳泰烏還表示,該黨需要找出失敗的原因,但「沒有任何保留地」接受選舉結果。誠然,不找出失敗原因,就不可能東山再起。但是,不管找不找出失敗原因,都應該接受選舉結果。

而「沒有任何保留地」接受選舉結果,讓人看到了鞏發黨的務實與遠見。可否不接受選舉結果,或者有保留地接受選舉結果?當然可以!

在1990年5月舉行的全國大選中,翁山蘇姬領導民盟獲勝,但軍政府隨後以必須先制憲為由,拒絕向民盟交權。而如今鞏發黨將順利交權,這是人民的勝利,是民主的勝利,也是時間的勝利,誰能敵得過時間?

根據制度安排,緬甸將於明年初組成新聯邦議會,由之選舉總統和副總統並組成新政府。現任總統吳登盛領導的本屆政府的任期將於明年3月底結束。

祝賀翁山蘇姬的同時,尤其別忘了吳登盛。就像世人祝賀曼德拉的同時,別忘了時任南非總統德克勒克。南非實現和解,曼德拉獲得諾貝爾和平獎,與曼德拉一起分享諾獎的就是德克勒克。

著名歷史學者馬勇說,一個不言自明的道理是,沒有德克勒克,曼德拉不可能單獨成功。換個句式說,沒有德克勒克的理性、妥協、讓步,曼德拉還在獄中。南非種族隔離政策即便後來廢除,曼德拉也只是先驅之一。曼德拉是二十世紀偉大的政治家,德克勒克肯定沒有曼德拉偉大。但一個鮮明的事實是,德克勒克讓曼德拉更偉大。

這話完全適用於翁山蘇姬和吳登盛。沒有吳登盛的理性、妥協和讓步,就沒有翁山蘇姬今日之榮光。翁山蘇姬是偉大的政治家,吳登盛沒有翁山蘇姬偉大,但他讓她更偉大。

可惜,翁山蘇姬常有,吳登盛不常有。由法國著名導演呂克・貝松(Luc Besson)執導、楊紫瓊飾演的電影《翁山蘇姬》有這樣一幕:

1989年4月5日,緬甸一個小鎮街頭,正在進行巡迴演講的翁山蘇姬被一隊士兵攔住,他們威脅道,如果再往前走就開槍。面對黑洞洞的槍口,翁山蘇姬讓她的支持者們站到邊上,獨自一人走上前去。相持的最後一刻,帶隊的少校命令士兵不要開火。

如果少校開槍呢?結果不可設想。

緬甸總統吳登盛表示,無論大選結果誰獲勝,都會公正移交政權。吳登盛還表示:「我聽說,有些人在擔心這次選舉的結果是否會獲得尊重。我想說的是,我們的政府和軍隊會(像上次選舉一樣)再一次尊重公正和自由的選舉結果。」

一個擁有軍方背景,有足夠勢力耍流氓的領導人這樣說,也願意這樣做。是為了自身未來,也是為了緬甸福祉,這就是民主功臣。

吳登盛是開明執政者。當然,亦應看到,沒有覺醒了的人民,沒有不屈不撓的翁山蘇姬,沒有浩浩蕩蕩的民主潮流,乃至於沒有外來的壓力,吳登盛未必是今天的吳登盛。民主,從來不是從天而降的,也不是靠哀求換來的,更不是靠恩賜就能得到。

「我想提醒大家,落選的候選人必須接受獲勝者(當選),但重要的是,不要挑釁落敗者。」翁山蘇姬如是說。不要挑釁落敗者,這正是一名偉大政治家的高度。

祝福翁山蘇姬,祝賀緬甸民眾,也祝福緬甸這個領土面積不起眼卻干出起眼大事的小國,從此實現長期穩定和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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