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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橋評論:我們要避免的很可能不是冷戰 而是珍珠港

—最大的愚蠢,低估美國

之所以如此,就是因為我知道,今天的中美貿易談判,絕不同於20世紀的八十年代的日美貿易談判,當前的中美交涉,實際上類似於1939年7月-1941年12月7日之前的日美交涉——也就是說,當中美關係越過某個節點後,就必然會面臨類似於1941年7月的日美間巨大制裁風險,即雙方將不惜一切代價打擊對方,最終不得不走向戰爭。中國必須有這個危機意識,絕不能像當年昭和精英那樣妄認為不可能發生,那是和平人在准戰爭時代里極端幼稚的認知。

1938年8月24日,日本頂級經濟外交智庫專門在《日本經濟年報》(第38集,162-165頁)撰文中分析了美國對日本大規模禁運的可能性,基本反映了當時日本社會對此的樂觀預期,這篇文章認為:

日本進口乃是美國加州原油企業最重要的收入來源之一,對日禁運將嚴重傷害當地經營者的收入;西太平洋沿岸大批廢鐵銷售企業純粹依靠日本的訂單維持,對日禁輸將激發他們的強烈不滿;至於日本對美出口的主要商品之一生絲,美國也無力禁運,因為其國內企業短期內不可能找到替代國,禁止輸入會迅速傷及美國制襪業者,這是勞工密集行業。在日方看來,這些禁運都會造成極為不利的選舉影響,另外,日本智庫還認為,即便美國禁止輸入,日本還可以找到第三國轉運。

1940年3月23日,針對美日無協議後的貿易情勢,時任日本首相的知美派米內光政發表公開講話,他表示:「美日兩國的經濟分離和相互禁運對雙方都是一個極端嚴重的問題。如果走錯一步,兩國就都要面臨危險。我不相信美國會冒險對日本實行全面禁運。」

當年的日美談判實際上也分為兩次,1939年7月美國廢商約到1940年正式廢約,雙方主要進行的是經貿談判;從1941年7月美國對日本全面禁運封鎖和凍結資產後,日美進行的主要是政治、軍事、經貿談判,此時經貿問題已經不僅僅是經貿問題,而是與政治、軍事問題掛鈎,美國提出了更為苛刻的條件,經貿問題與政治軍事捆綁。

這與中美交涉其實是很相似的,未來,無論美國政府誰上台,我相信中國都會與美國進行新的談判,但這次新的談判將與2018-2019年的談判完全不同,經貿問題將會政治、軍事問題掛鈎,談判的艱難必將倍增,談判失敗的後果也將更嚴重。

當然,我並不認為,當前中國一定越過了「南印度支那的外交節點」(指日軍1941年7月進入印度支那南部,迫使英美對日本進行海上石油禁運和資產凍結,日本不得不在屈服與戰爭中抉擇),但是,有一點是肯定無疑的,那就是中美外交,離這個風險點並不遙遠。

凍結中國資產這個選項,在當前美國已經成為一個建議並被討論,這就證明這不是一個空洞的威懾。

在1940年2月,關於英美荷三國對日本發起海上石油禁運,當時來看,主要有三個難題:

第一,大量英美荷油企將會破產,商界強烈反對;

第二,荷蘭人不願意參與,恐懼日本攻擊;

第三,英美不想與日本開戰。

這三個選項在當時日本社會廣為熟知,也確實是事實,並極大阻滯了英美荷採取行動。但是,到了1941年7月,這些阻礙就全部被克服了。英國駐美大使法里漢克斯的回憶錄集中記錄了當時英美對日本毀滅性制裁是如何決定的。說來令人諷刺,美國財長摩根索和法里漢克斯吃飯,席間,摩根索嘲諷英國人對日本的妥協,並哀嘆蔣介石的困難,法里漢克斯反諷道,你們美國人不也在向日本出售石油嗎?摩根索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我們將切斷日本人的動脈」。兩天後,當英美施壓荷蘭人參與後,列強石油制裁令頒布,同時凍結了日本的所有資產。

由於這條法令是突然襲擊,而且此前羅斯福還專門強調美國不會對日本進行海上石油斷絕,結果卻是如此令人意外,整個日本社會陷入恐懼,按照美國大使格魯的說法,每天前來求情的日本軍政官員幾乎踏破了駐日大使館的門檻,某位日本海軍將領甚至害怕得當場顫抖哭泣,是啊,一個天真傲慢的民族即將不得不在恥辱與滅亡中做出選擇,軍人的哭泣又能改變什麼呢?

當歷史走到這個時候,昭和男兒如果不願意放棄大國雄心,那麼除了走向珍珠港,已經沒有其他出路了(與日本不同的是,蘇聯在美國的大規模禁運下,沒有選擇戰爭,而是放棄了統帥世界的雄心,走向了崩潰)。四年,改變世界足夠了。說起來,從2016年到現在,時間也不短了。

日本不幸的教訓是什麼呢?當從2018年到今天,這麼多事情發生後,就絕不要太天真,絕不要以為不可能,絕不要認為英美很仁慈,絕不要認為英美很膽怯——歷史將會無情地嘲諷並打臉這種想法,1941年7月,當英美禁令傳來之後,面對全民的絕望,一位日本經濟學家切腹自盡,因為他曾向自己的國家保證,英美絕不會這樣做。

在走向珍珠港的前夜,我們必須意識到戰爭是可以爆發的,不是我們願不願意,而是我們不得不。珍珠港不是一個空洞的歷史概念,而是存活在現實中的某個節點,她必須寄存在我們的頭頂,如同一柄懸劍。無論是為了戰爭,還是和平,她都能帶給我們無盡的幫助。

那一次,大和民族選擇了拔劍奮起,雖然他們滅亡了。

五、冷戰或許已是最好的結局

我們必須真正理解各種政治要素的關係,才能解構未來的發展,並正確評估對國家的風險——這是梅特涅親王理解政治的方式。近來,常常聽到一些聲音,說此次中美關係失控,僅僅只是川普任期內的短暫選舉衝擊,當拜登上台後,局面就會好轉。這種聲音有些影響力不小,聽完之後,我對這些認知感到憂懼,如果以這種判斷衡量中美風險的話,那麼就會低估國家利益未來面臨的衝擊。

從2016年開始,不論是南海事件的長遠衝擊,還是中美貿易戰的變幻無常,以及疫情後川普選舉冷戰,以及香港危機的必然到來與風險,一般人都難以對這種反覆變化的政治局勢做到了精準事前判斷。因為這絕不是對歷史的刻舟求劍,而是對現實政治要素不斷變化趨勢的真正理解——之所以反覆要用歷史的闡述,並非熱衷於講述歷史,而是非如此不足以讓各位理解什麼是政治的邏輯,畢竟這些邏輯只存在個人的腦海中。

闡述這些,就是要告訴各位,在政治局勢評估方面,絕不能相信虛言的妄人。研判中美關係的未來,並希望以此警戒自己的祖國,不要誤判,也不要對現實有一絲一毫的幻想,我們要避免的很可能不是冷戰,而是珍珠港

1、中美關係將在未來四個月內進一步急速惡化,接近攤牌,但不至於爆發戰爭;

為什麼會這樣?很簡單,香港立法會選舉將會進一步加深中西方的衝突,而香港自治法將在十月份及之前宣布對中國人員的嚴厲制裁,並在隨後制裁之劍延伸到中國金融機構,中美協議暫時問題不大。

2、即使拜登上台後,中美將進行談判,試圖穩定關係,但美方會提出一系列政治前提條件,而且隨著HK、南海局勢的不斷複雜化、HK自治法和xj人權法的不斷輪迴制裁,以及國會不斷推出反華法案,中美很難達成附加政治條件的協議;

拜登時代新的中美談判,必然涉及HK、南海、軍備控制等一系列難以妥協的政治附加條件,而且隨著美國國會不斷推出激進反華議案,而HK自治法每90天制裁大陸人員和金融機構一次,西域renquan法每180天制裁大陸人員一次,都代表著無論拜登意在如何,都不可能挽回中美關係,中美關係在後川普時代或拜登時期的最好結局,就是激起無窮的幻想之後,走向緩慢惡化。

3、美國的主要盟國將會追隨美國在諸多問題上攻擊中國,中西方的廣泛惡化難以避免,拜登與中國的談判失敗,這一局面將會加劇;

從現在開始,美國將持續不斷地向自己的盟友施加難以承受的外交壓力,迫使他們掙脫過去的幻覺,走新冷戰的前線,與中國對抗。據以往的經驗,無論從意識形態,還是安全利益、技術利益和經濟利益,美國的盟國都將不可避免地在美國壓力下屈服——我們必須警惕一個反華大聯盟的出現;

4、中美關係的惡化和談判的失敗,使得軍備競賽不可避免,英美日印澳加歐未來將與中國展開海軍競賽,從而試圖建立針對中國的全面優勢;

拜登對華交涉失敗,帶來的就是中美和解的最後一絲希望都要破滅,信任蕩然無存後的唯一結果,就是全面的軍備競賽,中國將不得不與西方列強、印度、日本等國進行殘酷無情的軍備競賽。

5、一旦西方及其盟友建立了軍事絕對優勢,只要發生重大事件性衝擊,大範圍的全面禁運就會成為可能,珍珠港抉擇可能成為中國一個不得不面對的痛苦;

這裡,我所要告訴大家的,在真正的大國對抗中,大規模禁運從來都是最稀鬆平常的事情,這裡面從不涉及考量普通企業的利益,甚至不在乎他們的生存(這些盛世精英完全不懂的道理,我會在後續以事實不斷講述),唯一在意的,就是戰爭風險——除非有主動禁運方有絕對軍事優勢。

責任編輯: 李廣松  來源:微信劍橋評論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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