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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地時間9月13日，英國國家醫療服務體系（NHS）發布聲明稱，正式啟動「最大規模的革命性血液測癌臨床試驗」。該檢測或可在症狀出現前，查出50多種癌症，包括頭頸部、胰腺、喉部等缺乏標準化早期檢測手段的惡性腫瘤。
NHS執行長阿曼達・普里查德指出，這一技術或將徹底改變癌症早診率。「如果我們能將Ⅰ期Ⅱ期檢出率，從現在的不足50%，提高到2028年的75%。那患者將有更多治療選擇，5年生存率或能提高5到10倍。」
NHS招募16.5萬人，要幹嘛？
目前，NHS正在英國英格蘭8個地區，招募16.5萬名志願者參與前述臨床試驗。
試驗分成兩個部分。第一部分需招募14萬名50至77歲的參與者，其種族、生活背景等不同。所有人必須在過去3年內未被診斷患癌。
志願者將在入組時、入組1年及2年，分3次提供血液樣本。一半志願者作為對照組，僅提供樣本、行常規分析。而另一半志願者是「測試組」，將使用多癌種早檢產品Galleri、進行樣本分析。其間，參與者若疑似患癌，將立即轉診至NHS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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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alleri由美國Grail公司研發，旨在測定循環血液中是否存在帶有特定甲基化特徵的循環細胞游離DNA（cfDNA）。腫瘤患者循環血中存在的來源於腫瘤細胞的cfDNA，稱為ctDNA。「像這種利用血液等循環體液中生物標誌物的方法來分析腫瘤，被稱為液體活檢。」《自然》2020年發文稱，細胞發生癌變但尚未形成病灶前，就會在體液中出現腫瘤生物標誌物，包括ctDNA、循環腫瘤細胞（CTC）、microRNA、蛋白質等。
「2013年前後，我們在一項孕婦研究中，於10份血液樣本里發現了一些意想不到的東西。它們顯示為DNA異常。進一步調查後，我們得知10人中已有1人被診斷患癌，其他人沒有症狀。但後續跟蹤發現，其他9人也陸續報告確診。」Galleri研發人員回憶稱。
NHS試驗的第二部分將納入2.5萬名疑似患癌者，並接受Galleri測試，以加速診斷。「我們希望在2023年獲得初期結果。若成功，計劃在2024年、2025年將試驗範圍擴大至100萬人。」NHS聲明。
滴血測癌的準確率有多高？
NHS指出，目前大多數惡性腫瘤缺乏有效的標準化早期檢測方法。很多人發現已是晚期，5年生存率僅21%。相比手術活檢等，以血液為樣本的液體活檢創傷小，可以多次取樣並同時檢測多種癌，其運用潛力巨大。
「這一描述不免讓人聯想到美國2014年的『壞血』事件。」英國「科學媒體中心」報導稱。
彼時，美國矽谷一家血液檢測公司Theranos宣稱：只需一兩滴血，就能完成從血糖到癌症的200多種檢驗。一時間，公司估值超90億美元，創始人伊莉莎白・霍爾姆斯風光無限。最終，Theranos公司被曝光是個技術、數據雙造假的皮包公司。2021年9月，這場「血檢」造假案在美國開庭審理。若被判12項欺詐罪名成立，現年37歲的伊莉莎白・霍爾姆斯將面臨最高20年的監禁。
但不同於「壞血」，Galleri有多項真實的大規模臨床研究作為支持。
2021年6月，《腫瘤學年鑑》發布Galleri的前瞻性CCGA（Circulating Cell-free Genome Atlas）研究成果。其表明，通過液體活檢分析50多種不同類型癌症的信號，特異性（所有陰性者中的陰性檢出率）為99.5%。這說明，僅0.5%的人會被「誤診誤報」。
同時，該檢測的陽性預測值（PPV）為51.5%。即Galleri檢測顯示陽性者，隨後去醫院檢查並最終確診患癌的比率達51.5%。隨著癌症分期發展，該檢測敏感性逐步提高。此外，在多達88.7%的病例中，它能正確識別出癌症所在組織或部位。
Galleri已被美國食品和藥物管理局（FDA）批准為「突破性設備（Breakthrough Devices）」。FDA稱，這一決定基於干預性臨床試驗PATHFINDER的早期數據，即通過Galleri檢測能早期發現12種癌症，特異性超過99%。
雖然該測試未得到美國FDA全面上市批准，但今年6月，美國加利福尼亞州、華盛頓特區和俄勒岡州等已授權該測試在50多家醫院和1100餘家診所使用。指定機構的醫生處方後，它可用於50歲以上高危、無症狀者檢測，範圍包括乳腺癌、宮頸癌、肺癌、結直腸癌等50多種癌症。
中國也有「滴血測癌」產品
從全球範圍看，不少機構都在鑽研「滴血測癌」。
2019年，美國約翰斯・霍普金斯大學在《科學》雜誌發文，稱開發出一種血液活檢技術，一次能「早期」測出8種癌症，中位敏感性達70%，特異度達99%。該技術對卵巢癌和肝癌的敏感性最高，隨後是胃癌、胰腺癌、食管癌和結直腸癌，檢出敏感性均超過60%。
今年6月，日本東芝公司官宣，其開發出一種基於microRNA的新技術，「只要抽一滴血，就能在2個小時內預測胃癌、乳腺癌、卵巢癌等13種癌症，準確率高達99%。該檢測費用約合人民幣1170元左右。若納入醫保，檢測費用將更低。」
也有針對單一癌症的「精準化項目」。歐洲項目PROLIPSY就在研究液體活檢如何幫助前列腺癌的早期檢測。研究人員將對血清中含有高水平蛋白質前列腺特異性抗原的人，進行CTC、ctDNA和外泌體等分析。
中國早在2016年，批准使用首個CTC檢測試劑盒。「新華社」報導，這標誌著液體活檢技術在中國正式用於臨床。2015年、2016年，中國還先後發布兩款胰腺癌microRNA輔助診斷試劑盒。
暫不能取代標準的組織活檢
「仍不清楚液體活檢在多大程度上可能最終取代標準的組織活檢。」2020年春，《自然》在其對液體活檢的展望中，稱這項技術還不是臨床腫瘤學家武器庫中的標準工具。
一方面，外周血中腫瘤生物標誌物占比少，如ctDNA不足外周血總ctDNA量的1%。一滴血中可能剛好就沒有腫瘤信號，或信號太微弱、很難看到。而且測序技術的背景噪音很高，腫瘤信號很容易完全淹沒在背景噪音中。這可能導致結果偏差。
若要獲得精準檢測結果，要麼加大樣本數，要麼加強捕捉技術和算法。這都意味著更高的檢測成本。
另一方面，並不是所有腫瘤細胞都會將突變的DNA釋放到血液中。據液體活檢公司Guardant Health資料，肝癌檢出率最高，約為92%，最低的膠質母細胞瘤檢出率只有57%。這是液體活檢的限制性硬傷之一。
《自然》指出，對於診斷原發腫瘤或判斷組織中難以提取樣本的轉移病灶，液體活檢可能是一個可靠的選擇。它還可以幫助避免侵入性組織活檢後出現的併發症，如出血、感染和疼痛。在腫瘤負擔變得過度和無法治癒之前，定期的液體活檢也能用來監測復發風險。
《科技日報》針對「滴血測癌」撰文稱，目前臨床對癌症的篩查和檢測，仍然主要依靠傳統手段。通常情況下，以下幾類癌症篩查具有重要意義。食管、胃、腸癌篩查可做胃腸鏡；肺癌可做低劑量CT檢查；肝癌可做彩超和甲胎蛋白檢測；乳腺癌可以靠自我檢查和乳房X光檢查；宮頸癌可通過巴氏檢驗；卵巢癌可做CA-125檢測；前列腺癌可做PSA檢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