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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淚斑斑土改史 地主兒媳被扒衣烤得乳房滴油

—古蹟里的土改史血淚斑斑的大水井莊園

作者:
那一天逼地主李亮清的二兒媳婦彭吉珍交出金銀,彭吉珍交不出來,那個民兵把四塊磚頭燒紅了,把彭吉珍衣服扒了,強迫她雙膝跪在兩塊燙磚上,雙手撐在兩塊磚頭上,像狗一樣趴跪著,然後把一盆火籠——裡面燒的炭火——放到彭吉珍的乳房和肚皮下。我在旁邊親眼見到,烤得那個奶子和肚皮往下滴油!

李蓋五被押回來後,關在他家的一個糧倉里,沒有槍斃他,但是,七天七夜不給他飯吃!他餓得把殘留在碓子(一種舂米的用具)里的一點生包穀米都摳出來吃光了;沒水喝,渴得喝自己的尿。

在臨死的那天凌晨,他悄悄把倉板拆下來,探出去拖看押他的民兵的槍。民兵驚醒了,問他:「你拖槍幹啥?」

李說:「我……我拖槍打人。」

「你打哪個?」

「我……我看得起哪個打哪個。你們這……這些傢伙,不是老子保一方平安,要攆得你們雞飛狗走。老子死……死了之後,也要在鬼門關等……等你們。」

李蓋五說完就死了。

民兵匯報上去,農會中有信迷信的,感到害怕,於是決定焚屍。他們用桐油、菜油,就在他莊院門口,架起乾柴燒,最後整個人燒得只剩下碗大一塊,丟在莊院後的水溝里。所以後來他兒子李先偉(音)清明回來掃墓,只有在水溝邊掛青(祭祀)。

共產黨區長李金鬥的命運:

李金鬥是區長,權力很大,審判地主他當庭長坐在前頭,兩邊各坐一個陪審員,地主跪成一排,要殺哪一個就喊某某人入庭,入庭後只有幾句話就完事。槍斃李蔚廷時,李金鬥就是這麼幾句話:「農民弟兄們,大斗、小鬥、加緊鬥、使勁鬥。鬥不出來,交給我們法庭,判他的罪,殺他的頭!」接著把李蔚廷抓來問:「你當鄉長,抓了好多壯丁?掀了好多人下龍橋河?」我記得李蔚廷還答了兩句:「我沒有掀人下龍橋河呀。」

後來要槍斃李問州,也就是他的岳父,專門叫李金鬥去執行。政府要觀察他,看他是不是同地主睡一頭。那時,哪怕你是區長縣長,只要同情地主就要遭撤職。審判槍斃李問州那天我在場,李金鬥問:「你當鄉長,派款子、抓壯丁,殺害了多少農民?」李問州回答:「區長(他還是喊的區長,沒有提女婿),我沒有殺農民。」我記得他還說:「區長,我(死後)要求弄回去埋。」

槍斃打的李問州的腦殼,打得腦花到處散起。

印象最深的是李問州的女兒李先興,也就是李金鬥的新婚妻子,當時也在場,她眼淚雙雙直往下滾。

不過最後還是同意把李問州弄回去埋,就埋在羊角垻。

那天只打了李問州一個,一個大會只搞(殺)一個,牢裡頭關滿了地主,就關在大院裡,有幾十個,要殺哪個拖出來殺就是。我們這一帶有48戶大小地主,光收繳的鋪蓋就是200多床。

李沛東是龍門鄉公所的調解委員,李蓋五的弟弟,他沒得一點罪惡,但是,那時是只准錯殺一千,不准放走一個,於是把他也抓來殺了,就在大水井槍斃的。

李家土改被打死的地主有李鴻鈞、李沛東、李問州、李蔚廷、李沛誠等,大概近10個吧。

李漢州(音)的兒子李煉梧(音)被抓來用烙鐵在他臉上烙些疤子,第二天他滿臉流膿地被抓到刑場上去陪殺場,不過沒有殺他,因為他還是一個十多歲的學生,記得當時有政策,學生娃不殺。

李金斗大義滅了親,但並沒有保住他的官職,因為他畢竟娶了地主的女兒。他老婆剛生了第一個娃兒,上面就責令他好好反省,於是他給娃兒取名「李反省」。後來又生了第二個娃,上面把他撤了職,弄到山腳坎去當工人。他乾脆給第二個娃取名「李撤職」。

作者記述:

由於向老先生馬上要動手術,8點半便開始打點滴,只得匆匆結束採訪,李氏家族中一個重要人物李孟洋未能詳盡了解,老人只是說:「李孟洋是日本早稻田大學的醫學博士,他有很多書,土改時全部被農民燒了。」我回來後,細讀田赤、方國劍、孫孺著的《大水井古建築群》一書,從中找出了關於李孟洋的部分——

大水井著名學士李孟洋的命運:

李孟洋1884年生於李氏八大莊園之一的洋沱垻莊園(位於李氏宗祠下面10多里,有房屋100多間,據向賢早老人介紹,在李氏八大莊園建築中,洋沱垻的雕飾最為豐富)。1904年,他自費到日本早稻田大學學習醫學,並一度參加了同盟會,結識了秋瑾、熊克武等著名人士。

李孟洋回國後,曾在好友熊克武(曾任四川督軍)的力邀下出任四川省第一屆議員,但他很快厭倦了官場,棄官歸隱。李孟洋回鄉後,詩書自娛,著有《扶桑求學記》、《嬰育學》、《廉溪詩鈔》、《廉溪雜議》等。

李孟洋極富同情心,為當地人辦了不少好事。據說,有一年過年,大雪紛飛,李孟洋發現屋前有一個女乞丐躺在樹下,即將臨盆。他急忙吩咐家人打掃房間,生起火爐,然後親自把乞丐請入屋內,為其接生。這一下在族內引起風波,因為當地風俗,不能讓別人在屋裡生小孩,否則會帶走主人的財運,何況那人還是一個髒兮兮的乞丐。族中很多人都來勸阻。李孟洋大為生氣,對他們說:要敗家就敗我這一家,要死人就死我一個人!絕不牽連你們。

在李孟洋的精心護理下,女乞丐順利產下一子,滿月後,乞丐執意要走,李孟洋又送了她許多衣物、食品。

九∙一八事件後,李孟洋對日本極其痛恨,兒孫輩有想從他學日語的,他即大聲呵斥。

李孟洋曾四處收集珍本善本,收藏有大量的各種書畫,每年夏天,他都要請20多個人幫他曬書。他結交的夔州府中學堂洋教習豐田少太郎(日本人,曾在中國生活30多年)曾為李孟洋書齋題寫:「櫥有中西百萬卷奇書」。

1951年土改時,這些書被收繳起來,找來10個人專門焚燒,每天燒幾個小時,燒了半年才燒完。焚燒後的書灰,堆滿了一塊田,農民都說書灰是肥田的上等肥料。

據李孟洋後人介紹,李孟洋留學歸來時,篋中有一幅20多丈長的白繪綾書畫長卷,上面全是當時留學日本的近百名友好的詩文,第一首詩就是秋瑾親筆書寫的古風作品。這幅珍貴的書畫長卷也在土改時被毀了。

土改時,李孟洋的家業已敗,但有人說李孟洋從日本回來時帶有70箱金子,於是逼他交出來,天天組織鬥爭,李孟洋不久就在鬥爭中去世。李孟洋死於1951年,享年66歲。

(如何逼交金銀?如何組織鬥爭?李孟洋如何「在鬥爭中去世」?該書作者沒有交待,想必也不敢交待,只有讓我們去想像。)

採訪後記

我在三峽庫區採訪時就聽說湖北利川有一個叫「大水井」的大地主莊園。根據經驗,有地主莊園的地方,一定有土改的血腥,心裡便暗暗埋下了前去採訪的願望。可惜,我來晚了,遭受燒烤酷刑的彭吉珍老人在兩年前去世了,再也無法傾聽一個苦難女人的經歷。慶幸的是,我在利川人民醫院找到了向賢早老人,並趕在他動手術前採訪了他。

向賢早老人記憶清晰,他不僅小時經常同莊園裡的小姐少爺們一塊玩耍,不僅當過土改民兵、親身經歷了整個土改,而且前些年還專程到李氏的八大莊園考查,走訪了當地的老農和李氏後裔(正因為如此,他寫出了《大水井——李氏宗祠及莊園歷史寫真》一書)。遺憾的是,時間太短,對大水井如此複雜而厚重的歷史,沒有長夜暢談,多方了解,肯定會遺漏許多重要情節。還有,向先生收集的不少有關李氏家族的老照片我一張也未能目睹。

眼下,也只有暫時如此了。

返回的路上,我在橫跨渝鄂的七曜山上停下來。回眸望去,利川大地,山巒起伏,蒼翠滿目,風光十分秀美——多麼讓人難以離去的土地!

責任編輯: 李廣松  來源:中國人權雙周刊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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