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盧卡申科左側的普京恭敬地傾聽著土耳其總統埃爾多安的侃侃而談
隨著俄羅斯總統普京出席在中亞舉行的一場多邊會議並頻頻發出微妙信號,俄烏正在出現開戰以來最明顯的轉折局面。
這一局面不僅體現於普京在重要會見中發表的立場和觀點,而且也體現於其迥異於開戰前的外交姿態。
一幅地區組織峰會晚宴後的圖片顯示,這位在俄羅斯說一不二、並在以往的外交場上表現強勢的總統,變成了一個乖巧的聆聽者,恭敬地傾聽著土耳其總統埃爾多安的侃侃而談。
這是一個極富於象徵性的畫面。開戰前,它是不可思議的。但戰爭改變了一切,俄羅斯在外交上變得弱勢。
在撒馬爾罕與埃爾多安的正式會晤中,普京像上次在德黑蘭一樣,作為一個焦急等待的主人,惴惴不安但又強裝鎮定地迎接了姍姍來遲的客人。後者幾乎肯定是故意為之的,在以往歷次與普京的會談中,俄羅斯總統是當仁不讓的「遲到者」。
同樣的情形發生在其與印度總理莫迪的會見中。會談的內容充分顯示出莫斯科的弱勢。面對莫迪在開場白中的一番國際準則的原則性闡述,普京以罕見的低調說,「我理解你對烏克蘭衝突的立場,我也知道你的關切。我們將盡一切努力使這一切儘快結束。可惜,只是對方——烏克蘭領導層已經宣布放棄談判進程,宣稱他們要以軍事手段達成自己的目標,他們自己說的,在戰場上。」
上合峰會,四面不同的國旗,四個國家的領導人都遲到。
「儘管如此,俄方將及時向你通報情況」,普京史無前例低眉順眼地說。
普京面對莫迪說的話,反映出俄羅斯在對烏克蘭戰爭中正在面臨的惡劣形勢:
烏方自莫斯科發動「特別軍事行動」以來開展的解放戰爭已經接近挫敗莫斯科的銳氣,打擊其戰略有生力量,並使其面臨戰敗的前景。與此同時,克里姆林宮面對內憂外患交織的局面:外有不斷加碼的制裁、限制和孤立,內有人民和政客的反彈。
#俄羅斯今日 普京再次被公開羞辱。
— 烏克蘭戰爭•最新進展🇺🇦 (@seamalaya) September 15, 2022
普京/俄羅斯這是腫麼了? 以前俄羅斯總統曾經讓世界領導人等著他。尤其是小國領導,要早早的等待普京。
現在吉爾吉斯斯坦總統允許自己與普京會面遲到。(還大搖大擺,一點點歉意都沒有) pic.twitter.com/1D0TaKkkm4
擺在普京面前的是,他必須作出何去何從的戰略性選擇。
其中,爭取外援,從普京已經進行的外交活動來看,可以說破滅了。他無法獲得俄羅斯急需的系統和戰略性的外部支持和援助。
曾經,普京開會總是遲到:
— Safarier03 (@safarier777) September 15, 2022
伊莉莎白二世 - 14 分鐘,
胡安卡洛斯二世 - 20,
卡爾十六世古斯塔夫 - 20,
歐巴馬 - 40,
川普 - 40,
教皇 - 1 小時
安倍晉三 - 2小時,
克里 - 3 小時...
2022年,偉大的普京正在等待吉爾吉斯斯坦總統。
(在土耳其也等了土耳其總統埃爾多安) pic.twitter.com/c7asxkk1Z7
剩下的全面的戰爭動員和採取非常規戰爭手段,都是克里姆林宮難以承受之重。普京深知其中利害關係,截至目前都在竭力避免前述選項。
他仍在窮盡現有模式的可能性:將徵兵範圍擴大到在押犯人,利用華格納集團作戰。
從戰場表現看,克里姆林宮應該深知,現有模式下,俄烏戰局唯有失敗一途,因此,在屢次努力均遭挫折以後,普京此次的中亞行,是其擔任俄羅斯最高領導人以來前所未有的一次低調之旅,尋求夥伴國的同情以談判方式達成最不壞的結果,事實上已成為克里姆林宮的頭號目標。
情況回到了「原點」。在戰爭迂迴進行近七個月後,克里姆林宮最終選擇了我們在開戰早期作出的研判:為了避免最壞後果,普京將不得不推動談判解決問題,以達成「最不壞」的結果。
普京的撒馬拉罕之行鮮明地發出了這一信號。
球踢到了基輔當局及其強力的西方支持者那裡,戰爭走向取決於澤連斯基、拜登當局和北約如何抉擇。
烏克蘭作為被侵犯的一方,擁有最終決定權。正如普京所稱,作戰行動順利的基輔已經不再滿足於開戰之初、之中的目標,而是尋求全方位「贏」,受到烏軍神勇的激勵,西方的態度不斷轉向基輔,尤以美國全方位的支持為標誌。
在澤連斯基當局的呼籲下,拜登當局批准了最新一批對基輔的軍事援助。不出意外的話,按照烏克蘭的要求,向其提供更具進攻性的武器,是遲早的事。
現在,真正感到心慌的是克里姆林宮。假如基輔堅持而西方出於戰略考量選擇支持,那麼克里姆林宮面對的可能是極為黯淡和可怕的結局。無論它目前如何佯裝若無其事。
印度在戰爭中的「中立」立場最終會成為其扮演斡旋角色的最大阻力。基輔不大可能歡迎一個半路加入的「局外人」,而且很明顯,印度的目標有損於澤連斯基當局追求的新戰略——迫使俄烏關係回到1991年,同時,過於偏向莫斯科——為其找台階,幫助其度過最嚴重的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