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以戰火延燒七月，全球日夜揪心。美國校園再次失寧，甚至影響一些大學最重要的年度盛典（畢業典禮）。二戰後，美國似負全球責任，任何一地發生不幸事件，白宮都好像得當警察或當大叔，不是出兵「維和」，就是出錢「挺義」。美國大學生也一代代跟著以天下為己任，極具「全球意識」。每當發生國際事件，美國大學校園便會濺起漣漪——發聲吶喊、表達訴求、聳引關注。
以巴戰火
如何評議以巴戰火？除了持守中立、人道主義等基本原則，首在了解前後起因、掌握確實信息。除了別有用心者，誰願看打仗流血、誰忍心百萬難民流離失所？不過，好心再豐滿，現實很骨感。沉默容易發聲難，公正評議更難。同時，順得哥情拂嫂意，不可能兩邊都滿意。民族、宗教、歷史、領土、耶路撒冷……，說來話長呵！
1947年11月29日聯合國通過181號決議，1948年以色列建國。巴勒斯坦激進派一直不承認以色列存在的合法性，哈馬斯旨在「消滅以色列」，要將猶太人全部驅逐出中東。而「回到祖先發源地」的猶太人當然不肯再次遷徙，也無處可遷。依歷史理性（承認現實為前提），雙方只能和平協商領土爭端，由聯合國主持公道（當娘舅），調節雙方訴求。任何一方都不能以暴力表達訴求，尤其不能以恐襲平民要挾對方。這次，哈馬斯不甘寂寞挑惹戰釁，以「阿克薩洪水」再次宣示驅猶立場，本次點火全責。
2023年10月7日「阿克薩洪水」向以色列傾瀉至少3000枚火箭彈，攻擊軍事基地、屠殺以色列平民、扣押兩百餘名人質。一場音樂節就至少殺了260名以色列平民。2024年1月21日，哈馬斯稱「阿克薩洪水」是對以色列占領巴勒斯坦領土的「正常反應」。4月25日，已入絕境的哈馬斯仍表示：不後悔！[①]
「非暴力」，歷史理性提煉出的最高政治原則，利益涵蓋面最廣、代價最小。一個國家與地區的文明度當然體現於執政者的非暴力程度。退一萬步，就算哈馬斯的訴求有歷史淵源（還有商榷餘地），但虐殺平民、綁架人質、以己方民眾為人肉盾牌、至今「不後悔」，道義盡喪，難獲同情，當然遭到國際社會主流輿論的譴責。總不能接受這樣的邏輯：「我弱我就有理」、「我可以動粗，你只能動細！」何況哈馬斯對待加沙民眾也是暴力統治。
哈馬斯恐襲在先，是為「質」；以軍入加沙應力避傷及平民，是為「度」。質度之分乃判認本次以巴戰火之前提。以色列這次不肯再放過哈馬斯，不肯再讓哈馬斯恢復加沙行政權。哈馬斯已多次恐襲宣示「消滅以色列」，緩過氣來，完全可能故態復萌，再次組織恐襲「洪水」。
校園抗議
美國大學校園的反以抗議，籲求以軍停止進攻加沙（「Cease Fire」），雖出於人道主義，但客觀上有利於奄奄一息的哈馬斯。事實上，各校均有校外非學生摻雜抗議人群，且鬧騰得最凶最烈。但這些抗議不可能影響以色列徹底解決哈馬斯的決心。
無論如何，這次美國校園反以運動有點尷尬，畢竟哈馬斯毫無道義優勢，不可能得到美國主流社會的呼應支持，更不可能影響白宮的挺以基本立場。雖然拜登政府要求以軍暫停進攻哈馬斯最後根據地拉法，但這只是擔心平民傷亡過大，並無阻止以軍消滅哈馬斯之意。
如何看待美國校園抗議運動？有的在美華人認為美國社會被撕裂，代溝豁然，校園抗議運動表明美國的衰落。但筆者卻從中看到美國的「民主肌肉「——顯示民主理念的成熟與民主制度的彈性。不怕輕型騷亂，還堅決保護抗議者的抗議權。警察入校「維和」，只是驅離、清營，有限使用強力，最多上銬，決無流血之虞。若此類抗議發生在中國，大家都知道會遭到怎樣的「待遇」。
萬事有度，你的自由不能影響他人的自由。校園抗議不能影響校園正常秩序、不能妨礙正常教學運轉、不可打斷教師授課在課堂高呼口號、更不可占領大樓、砸窗搞破壞，將只能運行一定限域的宣示抗議搞成破壞公物、破壞公共秩序，當然得予以制止。維持民主運行秩序也是民主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對中國人來說，觀摩美國對校園運動的處理，也是一種民主實習。美國警方進入校園需要校長授權，大學校長得接受國會質詢，這種制衡設置對中國來說，還是很陌生的民主元素。
結語
民主即多元，必須習慣嘈雜異聲。「全國一盤棋」、「一元化領導」，很低級的中國式專制思維。一個國家沒有不同聲音，當然是社會成員被高度壓制（朝鮮最寂靜），而社會成員不能發聲，自然一併失去社會參與積極性，社會活力還有指望嗎？改良改進還有第一台階嗎？當今中國最缺的就是寶貴的「不同聲音」，暴露問題是解決問題的前提呵！因此，美國的「亂」與處理「亂」的能力，正體現她強壯的制度性肌肉。
更深層的美國民主骨骼：今天治理美國的精英層就是當年校園運動的參與者，他們從享受自由的學生成長為管理自由的社會中堅，當然知道如何掌控分寸、調節平衡，不會因小失大——追求安寧而棄失自由。所謂「人才第一」，細胞組成整體。三代才能出英國貴族，美國十多代才長成今天的「民主肌肉」。
5/11～13/2024 Princeton
注釋：
[①]https://zh.wikipedia.org/wiki/阿克薩洪水行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