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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自立:毛澤東會改革開放嗎?

這個文章的題目也許叫人笑掉大牙了,呵呵,但是,我這裡,並不是開玩笑。

歷史上有沒有"如果"?按照雪梨.胡克的說法:有。他認為,如果波斯間諜不向希臘告密,整個西方文明史將會重寫;如果列寧在從芬蘭赴俄路上被殺,社會民主黨像他一樣,會提出停戰,和平,土地和其他民主需求,俄國也就沒有社會主義制度;我們還說,如果俄國革命失敗,克倫斯基稍微強勢一點,列寧主義——孫文容共和共黨革命亦將不復存在,等等。當然,歷史大格局是歷史發展的過去時,不是將來時,也不是過去將來時,這一點很明確。所以,我們現在做出毛,會不會改革開放——也是一個歷史上的"如果"——這個判斷與其說是一種歷史調侃,不如說是一種現實警世。

這個問題千頭萬緒;但是,千頭萬緒歸根結底一句話,毛和黨,是無原則實用主義者,不是任何理想主義和原教旨主義者。他們的一切,是來自對於現實、思潮、勢力的分析,做出對策,應付敵人或者忽悠人民。社會主義,被他們拿來忽悠了一把——但是,他們更加善於利用共產主義暴力革命和公平分配這些宣傳,且互為手段和目的;把暴力革命作為手段,把公平分配作為口號,以革命隱授其奸,就是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革命成功以後,一切目的改變,也就是一般而言,他們把工農的一切利益,知識人的一切自由,工商業者的一切資產,全部擁為其有。這一點,不用多講,盡人皆知;盡人不知的是,在這個哲學欺誷中,人們不知道他們何以會如此成功和占據思想和宣傳的優勢,以至於,即便胡適之等人早就有言在先,國人還是會跟著共黨跑,一跑,就跑了半個世紀。說得嚴厲一點,中國人,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有膝蓋——他們幾乎在半個世紀裡,不知道這一點——也就是說,他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跪著,還是站起來了(他們其實都是被臏之人——膝蓋骨被剜)。於是,跪著的人,把前面站著的主子/僕人,看得十分高大,一直高大到17大。他們從雞蛋里跳出一些縫隙和尷尬,說明:看啊!雞蛋殼開始分裂了。

這些話我們說了很多。

現在回到毛主席是不是會改革開放,這個很是幽默的話題上來。我們規定,改革開放有幾個公認的前提,一是,要否定文革;二是,要否定計劃經濟和其他,諸如,階級鬥爭,階級分析等等原教旨主義(含,毛師原教旨,如分開城市和農村人群——我不知道這個種姓歧視是不是馬克思主義——只是知道,馬克思把基督教的信念,避開猶太課題,轉換成他的未來主義);三,是要實行毛主席世襲家族制——將江青任命為黨主席(見姚文元日記)。這些東西是不是妨害了毛師改革開放呢?我以為回答是:不——這個"不"所含帶的內容,是和鄧的所謂改革開放,做出比較的;也就是說,毛式改革和鄧式改革,會不會出現本質差別。這個假設,當然假設在毛比鄧長壽——這個並不是不可想像的"如果"——誰也沒有說,上帝一定讓鄧比毛晚;當然,現實中,上帝安排毛先見馬克思。這一點,對於錯動一下文本的指涉,不會有什麼問題——姑且,我們是在幻化文本,且映射現實。接下來的問題是,毛師改革,是不是一定要滿足上述條件;不滿足這些條件,是不是中國改革必然落在鄧身上?鄧,毛改革是不是一定在文化和政治上必然出現排中律?

我們說,鄧的改革和毛的改革,本質上是一致的。

這裡有幾個歷史因素可以含帶其中。毛、鄧改革,其實是在黨文化基礎不變的情形下,由黨魁一手推出的改革。為什麼說有一種毛式改革呢?因為,改革之出現,可以晚一點,歸結與基辛格和尼克森訪華,早一點,歸結為40年代,毛式民主論和賞美論——這一點,很多人都知道——鄧,毛,周等人,在玩弄民主與專制之貓捉老鼠的遊戲時,在政策和策略是黨的生命之教導中,把個民主專制遊戲,玩的熱火朝天,而民心大歸。這個把戲,毛在40,50,60年代,都有把戲。如,40年代,反對國民黨之民主自由說;如,57年大鳴大放說;如,66年,造反有理說——可以見,周恩來煽動清華學生平反蒯大富,起來結社,言放,自由造反的講話里……——以至於,到了78、9年,黨的擁護民主牆說,他們的務虛會議說,加上胡、趙說,不一而足。這是他們玩弄民主遊戲的例子——還有,現在的社會主義民主說,科學說,和諧說,三個代表(從無產階級轉換為紅色億萬富翁,為其代表——不是"全民黨";更不是赫魯雪夫慘澹經營之"土豆燒牛肉"——這個土豆和億萬,難道是一個概念嗎?)等等,都是這樣假設含帶民主因素的、他們的文明說和思想觀點。這樣一些觀點,說明了什麼?說明這個黨和蘇共之不同,和狄托之同(有人說,這個東西,是一種史無前例的政治試驗,所以即便"證偽",也是成就試驗之必須——這個話題,我們下面再說。)

這樣,黨的改革之話語系統,可以來自任何一個陣營,來自東、西方,任何一個文明或者意識形態,他們取之不盡的所謂思想源泉,不都是列寧和老馬,也有林肯或者盧梭。這個事情說明了什麼問題呢?說明,毛如果晚於鄧,他啟動改革和親美,是無庸置疑的。這個說法,是不是要駭人聽聞、語出驚人呢?不是。這首先來自上述理論遊戲之外的現實遊戲——這個現實遊戲,就是親美主義。這個親美主義,其實就是和美國人眉來眼去,有史可考的。史迪威時期,美國人訪問延安一年之久,遂得出民主在延安這個結論。杜魯門冷淡了求錢頑抗者宋美齡——朝鮮戰端,打破了民主夢和價值夢——即,共黨民主和美國民主同枕——造成二十年的對峙。於是,72年,在毛面臨林彪事件而處境岌岌可危之際,基辛格悄然飛來,簡直就像飛來一個天使。他們在40年代造就的共黨民主說,開始啟動。於是,毛師轉危為安,躲過一劫。接下來,就是毛式改革之最早的啟動式,開始發效。北京等地,開始了放送好萊塢電影的內部電影熱;美國費城和維也納交響樂隊,開始在江青邀請下訪華;一個是不是啟動中國電子工業的計劃,在陳伯達規劃後送交給周恩來……秩序正在建立,改革的萌芽,開始在美、中護衛下,悄然發生。而鄧,在完成了基辛格訪華時期,對於周恩來的右傾批判以後,得到毛的信任(見《晚周》)。所謂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的邏輯,在毛師的,凡是敵人反對的我就擁護之原則下,開始運作——他們,美、中一起,對付蘇聯的計劃,超越了冷戰價值觀——基辛格再也不會說,他們拋棄了納吉,而擁抱了毛——他熟系的羅斯福主義(相對於威爾遜主義),梅特涅主義(相對於民主自由觀),開始運作。所以,我們說,毛師改革開放的萌芽,就是完成了中美媾和。

這個媾和,在當初也許是源於地緣政治,也許是因為戰略考量,抑或是繼續和平演變,但是,資本的火車一旦發動,其經濟上的活躍因素勢必開始生長,造就鄧式改革之發動。二三十年以後,這個經濟火車的車頭之稱謂,已經榮戴中共頭上而為世人頌也!

於是,我們回到毛師改革面臨的一些所謂最大難題。一是,文革是不是要否定?

回答是:文革已經被他自己否定了。在幾個意義上都是這樣。"體制外"造反派的較逐,已經結束。紅衛兵早就被造反派替代;而造反派,也早就被軍隊和工宣隊替代。學生都被流放了。城市,開始回到文革以前的陰暗狀態。只是在名譽上,毛不容否定之,是形式和話語權問題。但是,實質上,在毛完全掌控形勢以後,文革之民粹已經讓位給專制之秩序。所以,打爛和造反,早已不是毛主席意志了,建設一個新新中國,是其意志;但是,這個新新中國,一點也不新,他只是要和美帝勾結而已——勾結而挽救黨和黨國,而已。故此,鄧否定文革,沒有什麼新異,他只是建構了鄧式統治方式而已。毛師如果不死,也會建構這樣的體制。何況鄧,也沒有觸動毛的正統地位——如果毛活著,這個正統,不是更加正統了嗎?

鄧,推翻所謂計劃經濟論,可以成立乎?不能成立。不要說中國現在根本沒有正常意義上的市場經濟,即便有了,也是早期野蠻資本主義的變型;毛,也許不會同意什麼市場經濟,但是,和美國的來往意味著這個遊戲的政治邏輯必然發展到經濟邏輯——上層建築取決於經濟基礎,這一點,毛不是不懂;毛,更懂得如何拿來資本,為其所用;他可以拿赫魯雪夫的原子彈,為什麼不可以拿來多少一些跨國資本呢?而跨國資本,根本不會嫌棄毛式政治體制,就像他們從來不會嫌棄慈喜老佛爺,不會嫌棄袁大頭和各種政治穩定派;而唯獨放棄了孫文。於是,我們估計,毛師經濟政策是這樣的。他說一套、做一套:說計劃,搞開放;說反帝,搞親帝;說反修,搞均衡——說不定,他,也會幾年後說,《九評》一風吹了!——而跟隨其後,歐日等國家,也就趨之若騖,步步跟進。這是必然。不會因為毛師不否定文革而有任何改變。於是,文革之秩序,也就在不變中悄然而變,面目皆非了。這個邏輯,共黨很是懂得,比如,他們和西德、日本,根本就沒有斷絕外貿和經濟往來;他們更加懂得,要保留一個香港飛地;現在,設想一下吧!如果中美建交,毛主席訪問美國,《時代》登上毛像——都是事情必然發展的結果——毛師和江青,周恩來等等,不是都是《時代》的選項嗎?於是,戴維營,不僅僅歡迎赫禿子,還會歡迎毛,你信嗎?美國人說,越是遠離自身的政治原則,他的政治效應就越大——毛深解此理——45年,他就表演了一次——以至於大公報記者等知識人,見之如見上帝,如見爹娘般歡呼雀躍之——美國人若是見到毛,還不瘋了?看看他們見到卡斯楚的瘋癲像吧!

在回到體制內,勾搭資本國,這個課題上,毛沒有問題,他可以做到。於是,救黨之道,當然也就輪不到鄧,也輪不到周——周,就是想去聯合國之區區小願,也未能如願——何況,如果毛不死,心還在呢!加上他當面稱讚小日本是其救星,小日本,當然會不請自來。其實,這個過程,早就做好了鋪墊。

那麼,毛,會不會放棄人民公社呢?其實,他早有意識。彭德懷時期,他本來是要反左,後來彭起而攻之,遂反右。但是,他心知肚明,公社,不利於他的黨國之治。換一個思維,他是不是會按照《鞍鋼憲法》一類貨色,和跨國公司共襄一個新的農村集合化和機械化,並且實行農奴制度和科技制度集合的畸形農村呢?這個,就不好說了。他,也許也會同意三自一包,但是,他的極權主義全能整體觀是其思維傳統,不會根變,只會傍變。於是,設想毛式農村,就是一個很為混濁的話題。

在其二元化種姓統治下的階級互動,本來就無可能,但是,他啟動這個東西,和美歐資本接軌,卻是不無可能的。於是,強大而衰弱的毛式體制,在悄然改變封閉政策的情形下,實行資本和極權主義城市和鄉村的可能變成現實,帶來一種類似金日成體制和美國體制的接軌,造就了毛式美國化。這個東西,也許是很可怕的所謂試驗和革命。但是,這個東西的萌芽,現在已經被鄧式改革逐步證實。也就是說,毛式不改變中國政治體制,不否認文革和農村城市壓榨,而和西方媾和的經濟決策,越來越顯示出西方資本和極權主義的同構。而我們只是說,鄧式,或者毛式改革開放,都是對於西方民主價值觀念的挑戰——而西方的回應,迄今是及其蒼白和乏力的。

毛式改革和鄧式改革的政治訴求,是一致的。首要一點,是完成他們的世襲接班和代代延續。毛子死掉以後,天下大亂;亂,始於毛氏失子,無後為大;但是,鄧,陳的世襲,有所變換,成為"'主子'百家";這個主子的集體效應,改變了毛師一統世襲訴求,卻沒有改變到否定世襲。人們胡亂談論各種姓氏,卻少有人說說世襲這個前提的荒誕。王三李四們的機會不均等起跑線,本來就是劃在終點,你跑什麼跑,追什麼追!這個本質區別,一點也不本質。再是,鄧氏四個堅持,如果是毛來搞一下子,那當然更是名正言順,其實不要"四個",只要一個就可——毛,活著,就可。也就是人們說的,經濟上的極右加上政治上的極左——這個東西有沒有先例呢?有。你只要變化希特勒極右體制於毛式極左體制,就演算出一個、也許被人又說成是史無前例之政治試驗了。其實,這個史無前例,不是史無前例,而是史有前例。為什麼?就是因為他們取得的歷史列政,都是明確存在的:1,極權主義,2,壟斷私有制,3,國有化經濟和國有化思想統治,4隔斷文明和傳統,5造成貧富懸殊(掠奪地主和猶太富人等等),6消滅他們起家的民粹,代之以極權,7,媾和資本社會文化的腐化和墮落,實行性、權交易,消費主義和貪污腐敗。……這個鄧式,或者毛式生活幻覺,他們的天堂觀和樂園觀,早在中南海,已經實現了,他們歌舞昇平,男盜女娼,主僕相歡,已經活脫脫一個北京夜總會了。沒有什麼共黨不會娛樂,不會享受和不會消費的——加上上海,廣州等地廉價性消費,西方大佬和少爺們當然狗聞其臭般跑來。這個東西,也是延安精神和美國精神的雜種,美國人懂,毛也懂。

在一些嚴肅的課題上,毛師的民主觀和鄧式的民主觀,也就乏善可陳了。他們的經濟發展,導致一種據說又是前無古人的創見和試驗。沒有人具體描述"毛氏改革開放"的藍圖和現實,但是,我們卻從鄧式社會的點滴,看到毛師的巨大陰影,這個陰魂不散,橫亘居中,赫然存在。難道還要具體說法,才可以道出其中各種跡象和本質嗎?不必了。現在的中國,沒有西方民主元素的任何存在,言論、私有制、資本節制、分配公平,諸如此類,都沒有——鄧,毛改革,當然,也不會有——但是,鄧也好,毛也罷,他們只要敞開市場大門,他們就會成為資本的看門狗和食肉者——這是邏輯使然;也是資本現在無法解決的難題。資本面對毛改,或者鄧改,都無選擇或者辨別,他們拾味而來,就像72年,89以後的90年代,直到今天。毛說,我是熱愛右派的——這個傢伙說得很對,極左和極右,本來就是皮、毛之助,內外一二,沒有大區隔。我很希望有才識的作家,可以幻覺出一個毛式改革的黑色幽默小說,來更改改革獨鄧說,並期待說明他們改革的形式上的不同,和本質上的一致。這個文本,也許要出現很多想像的細節,但是,這些細節,必須是合乎政治和經濟邏輯的。

這個文本的價值,就是質疑鄧式權貴改革並非其創見和專利,而是21世紀共產黨都要走出的必由之路。也就是說,就連毛氏也會適應這個全球化時代的經濟要求,在政治全球化時代到來之前,造就共黨和資本的連體同構,以對應西方純粹民主觀的挑戰。這個政治生態,變形於文革之民粹和六四之專制,形成新一輪共黨體制。這個政治生態已然出現了。其明顯的變化和表現,如,1、不被逮捕的政治異議人士,2、黨內退休的反對派——不退休不可,3、邊緣化的報紙言論,4、各種來自中共信息的海外媒體,網站,5、各種內外雜糅的所謂海外和海內人士和學人,6、粘貼18大希望大大地,19大希望更加大大地之各種言論,7、內地派系的異議支持者,和異議支持者的內地派系……諸如此類的精緻化做法,已經超越鄧抓魏先生,毛抓遇羅克那些時代的特徵(當然,抓人之術未全廢,很多人還是因言治罪,坐入囹圄)。

我們的意思是,究竟是民主勢力在推動和改變這個亦新還舊的體制,還是中國精緻化統治,有意已經造成這個變通權宜的局面,並且經過某種史無前例的試驗,使其"合法"化和合理化於政治統治,造成某種邊緣化和不觸碰底線的"新花瓶效應",乃至幻覺永久存活,長命百歲?

我的意思是,如果中國政權轉換了他們的某種一步不退的統治和政治思維,讓出一款空間以授其"公",實行公私兼顧,以私寄公,大私有公這樣的局面——這個局面,究竟是一種綏靖,還是一種讓步/進步,有待更加細密分析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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