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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深媒體人凌滄洲談中共官方作家的集體墮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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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震是壓在每一個中國人頭頂上的苦難,所謂多難興邦,不是中國人多麼喜歡苦難,而是不得不承受更多的天災人禍。對於人禍,歷來有"猛於虎"的說法,可今天卻看到現實生活中有另外一面,就是把"人禍"包裝成"喜劇",把災難當成了作秀的場地,災難日當成了節日。自5月18日晚起,御用喉舌就開始忙碌了,先是舉辦一場抗震救災大型募捐活動,不久就組建所謂作家團去災區採風。到了5月28日,中國作家協會的主席及書記鐵凝、金炳華親赴災區"看望慰問作家"。鐵凝說"是人民養育了作家,在國家和人民遭此大難的時候,作家不能缺席",我知道這樣的場景我們最熟悉不過。

現在我請來著名文化學者、北京作家凌滄洲先生就相關幾個話題進行訪談,凌先生早在上個世紀90年代他的大作《文化人批判》、《批判文化人》、《文壇厚黑學》中,就對中國文化界的黑暗有深刻的揭露、反思和警惕,他的觀點想必當下更需要。

昝愛宗:作家到災區所謂"作家不缺席",有作秀之嫌疑,現在關鍵是救災,作者不如記者更快捷地報導真相,反而容易淪為歌功頌德的御用工具,所謂作家災區採風說白了就是"站好隊,表忠心",對上邀功請賞,對下絕對添亂。你如何看?

凌滄洲:《詩經》中採集的民風包含著人民的痛苦與憤怒,愛國詩人、自由志士鄭思肖的"一心中國夢,萬古下泉詩",前半句講亡國之痛,後半句講哀悼民生多艱的詩歌才能長久流傳。今天這幫權力的附庸,文學侍弄之臣到災區去,能寫出什麼東西,我們不難推測。

當然,我不反對鼓舞人心的文學,我鄙視的是粉飾現實、虛偽造作的文學,真正的作家應該和有良知的記者一樣,傳播真相,通過藝術形式傳播生活的本來面目,傳播人民的真實的生存狀況,寫出人民的悲痛與憤怒。他們即使做不到杜甫、契訶夫那樣直面苦難現實,至少也應該捫心自問,那些諂媚的作品、虛假的謊言,對得起死去的兒童嗎?

昝愛宗:6月5日,全國著名作家余秋雨在博客里發表了《含淚勸告請願災民》一文,作出如下判斷:"昨天從海外一些媒體看到,災區一些家長捧著遇難子女的照片請願,要求通過法律訴訟來懲處一些造成房屋倒塌的學校領導和承包商……由此,那些已經很長時間找不到反華藉口的媒體又開始進行反華宣傳了",惹來網民一片罵聲。第二天,另一文人跳將出來,這個署名王兆山的山東作協副主席推出大作《江城子 廢墟下的自述》,居然對天災遭難的死者稱"縱做鬼,也幸福……只盼墳前有屏幕,看奧運,同歡呼",還有一位詩人對一位因救援不及堅持不住遇難者稱"傻子",可見當下中國作家之墮落到了觸目驚心的地步,說"舉目王兆山,遍地余秋雨"並不誇張,這些作家為什麼墮落到如此不知廉恥人格盡丟的地步?

凌滄洲:地震之後,舉國哀痛。伴隨哀痛,有識之士也在反思、也在問責。為的是天災中的人禍不再發生,為的是撫慰婦孺的傷痛,重塑民族的良知。但也有心思不在死難兒童和同情他們家長無限悲痛的,像余秋雨、王兆山等人的文章詩歌,無論披著怎樣的國家利益的斑斕外衣,脫不了諂媚侍上的腐朽氣息。古人有諷刺諂媚的大作《屁頌》,其辭曰上官之屁,聞之仿佛絲竹之聲,依稀麝蘭之氣。今之能寫出"縱做鬼,也幸福"和"墳前也要看螢幕奧運"之輩,這種打油詞作,能發表在官媒上毫不奇怪,為當代靈魂墮落史留下最黑暗的一頁。惟這種身段阿娜善解上意之輩,能在文壇呼風喚雨;中國文壇儘是這路文章詩詞與這路貨色,正是文學淪為權力的婢女、作家淪為官員的玩物的產品。你說大躍進、文革時代過去了嗎?為什麼這些詩文中大躍進、文革的諂媚氣息那麼濃,而人味絕無呢?

余王之流在網絡上遭到網民狙擊,也足見網民還是火眼金睛的。

昝愛宗:所謂"抗震救災面前,中國作家在行動,戰鬥正未有窮期!",都是政治語言,人性哪兒去了呢?作家喪失人性,沒有獨立人格,除了寫出類似浩然《金光大道》、柳青《創業史》之類的政治御用作品外,還能寫出真正有人性的東西嗎?他們還能稱為作家嗎?由此可見,文人墮落,作家喪志,從幫權力說話,給百姓添亂開始,其實這也是亂世的前兆。

凌滄洲:作家喪失人格,不自今日始。而極權主義把所有自然人變為單位人的時候,人們也就為自己打造好了上好的鎖鏈。胡適、林語堂時代,作家們雖然可能要自己在市場中搏殺,沒人養著,但是有言說自由,思想自由,結社,出版,新聞有相對自由;江山一統籠,天下英雄入極權彀中。所以當了官的老舍就寫不出自由作家時代老舍那樣的好作品,最後落個身體受辱、投湖自盡的悲劇。在為人民打造鎖鏈上,在與權力合謀與"通姦"上,這些當年的左派文人難辭其咎。包括儲安平、羅隆基等自由派知識分子,雖然他們最後被迫害致死,但當年他們不是自甘鑽羅網嗎?羅隆基,沒有住在當局提供的王府舊宅中嗎?當一個自由人被人包養的時候,你是不要指望他發出什麼自由的聲音。同樣,體制內的作家,拿官俸的作家,也近乎被包養,他或她們不婀娜多姿、極盡政治春宮文化叫床之能事,不用腐朽的政治語言冒充文學作品是不可能的。

昝愛宗:謝謝凌滄洲先生的觀點。我通過余秋雨、王兆山之流的表現,就知道官方作家的必然墮落。看看,網上又有"作家墮落"的新聞了,6月12日即汶川地震月祭之日,余秋雨又開始"作秀"了,他在《含淚勸告請願災民》發表一周之際又寫下了《感謝災民》一文,置網民罵聲於不顧,反而幸災樂禍地提到:"這兩天收到很多來自災區的信息,得知一些救援隊的朋友把我勸告請願災民的文章及時地向有關帳篷作了轉達,效果很好。為此,我要對轉達者和被轉達者表示雙重的感謝。"記得民間作家余世存對余秋雨、王兆山等作家的"大作",有這樣的評論,"時之不詳,必有妖孽。國之將亡,神降以觀其惡"。老祖宗早就這麼定評了,而作家們卻沒有任何警醒的地方,這樣下去,我們這個多災多難多難的民族還將有大災難,所謂余秋雨"含淚勸告"什麼的,無非是"勸官從惡、勸民從惡",最後人禍連連,作家則是"那管洪水滔天"——一樣是獨夫民賊歇斯底里的幽暗心理。

責任編輯: zhongkang  來源:觀察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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