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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名北漂的隔板房生活:來到北京為了理想

14名北漂的隔板房生活:來到北京為了理想(組圖)

倍可親(backchina.com)   


  
306室過道,約一米寬,是房客們每天相遇最多的地方


  


  雙井橋東的九龍花園,一棟22層高的普通塔樓,140平方米的306室,被隔成了8間出租房。租者,共有14人。

  室中大雜院

    14名租客的隔板房生活

  早上排隊洗漱、晚上輪流使用廚房,在不足10平方米的空間裡忍受木板隔不住的噪音……

  在北京,近年來開始出現這樣的隔板房,成千上萬的追夢人住在其中,組成一個個空中「大雜院」。

  10月,記者偶然「邂逅」306室,它的隔間並不是最多的,房客也不是最複雜的,但正是這14個人,折射著這個時代中,一群特殊租房者的生活。

  他們中的一部分人,不願面對鏡頭,因為「怕親友看見自己受苦」,因為覺得自己「還沒混出個樣子」。

  在與他們接觸的一個月里,記者親耳所聞,他們最愛對電話里的人說,在北京有好工作住大房子。

  其實,那也正是這些人面對記者時,不約而同袒露的大夢想。

  空中大雜院被壓縮著的夢想

    他失業幾個月了 她與丈夫分居兩地 他有著不菲的薪水 他們來自五湖四海——

  他們有著各自的故事,得意或失意。

  即便他們並不打算與鄰居分享這些,卻也不得不與旁人重逢於每天的生活。

  6點50分,陽光初露。

  端著臉盆,郭嘉惠睡眼惺忪地走出房門,衛生間裡傳出「嘩嘩」的流水聲,她返回屋,坐在床沿等待。

  大雜院裡住了14個人,其中11個人共用一個衛生間。

  5分鐘,10分鐘,她屢次出門,衛生間聲音一直未停,而門口又排上了兩個鄰居。

  她有些煩躁,習慣性地跺了跺腳。

  這是11月13日,一個普通的工作日清晨,爭相洗漱的鄰居使得衛生間成為黃金地,極其擁擠。

  郭嘉惠有些等不及了,她用濕紙巾擦了把臉,匆匆出門。

  在公車站前等車時,她回頭望了望,她住的房子在兩扇窗戶的牆壁間,那是一間不透風的小屋,她在裡面已經住了半年。

  一 「在這裡見得到陽光,不像耗子」

  306室。

  走過布滿網線的過道,郭嘉惠把我領進她和朋友合租的房間,打開了一盞小燈。

  燈的電線是掛在門框上的。

  一張單人床,一個衣櫃,一台電視,這是不足8平方米的小屋裡的全部家具。

  21歲的郭嘉惠在附近的酒店做服務員,半年前,她和朋友從遼寧來到北京時,對住所的要求是繁華地帶、離公司近。

  當她第一次被房產仲介帶到這所房子時,她吃驚得有些不敢相信:「北京還有這樣的房子!」

  過道里來往的是身著睡衣的人們,廚房地板上還流淌著污水,混濁的空氣讓這個東北女孩不停地咳嗽。

  觸摸著木板做成的牆壁,她有些擔心:「這結實嗎?」但每月的工資告訴她,想在這附近租房子,這是她最多能承受的價格——月租700元。

  在這裡,她學到了在北京的第一個新詞:隔板房。

  直到她入住一個禮拜後,她仍經常睡不著覺。「隔壁的隔壁住著一對情侶,晚上老折騰,吵得人睡不著。」她悄悄告訴我。「知足吧!」一次,在洗衣機前排隊時,鄰居張連祥和郭嘉惠聊天時說。張連祥曾在地下室住過,他告訴她,比起地下室,這裡的住宿條件相當好了。

  雖然這裡也很髒,人也很多,也會有蟑螂,也很擁擠,洗澡、上廁所也要排隊,每天晚上也要在隔壁傳來的電視節目聲中入睡,但和地下室比,算是小巫見大巫了。「起碼,在這裡我見得到陽光,不像耗子。」張連祥說。「比起地下室,這裡住的人收入也算不錯,素質不會差。」她給自己找藉口。

  一句「吃藥了嗎」,讓他認了個姐姐

  「我總覺得木板牆不結實。」迄今,郭嘉惠睡覺時仍會猛然驚醒,「如果牆塌了,對面鄰居會不會看到我們?」

  這個屋子有太多的地方令她感到憂慮:人員流動性大,隔壁頻繁更換房客。

  他們到底是做什麼的?大門老是有人忘記鎖,萬一有壞人進來怎麼辦?

  這並不是郭嘉惠一個人的煩惱,在這裡居住的14個人,幾乎每個人都曾為安全擔憂。

  曾做電視編導的張連祥,失業在家呆了4個月,但他仍不知道斜對門的男孩是做什麼的。「他也不工作,白天和我一樣在屋裡晃晃悠悠。」「他是個剛畢業的學生,還沒找到工作,我採訪過他。」我說。

  張連祥恍然大悟的樣子:「哦,怪不得!」

  直到今天,張連祥能喊上名字的鄰居只有一個。「交流很少,都是各過各的。」他說。「在洗手間不是經常碰到嗎?」我問。「那也沒有交流的必要啊,都是陌生人。」「你們是鄰居啊!」我說。「鄰居?」張連祥有些遲疑,對這個詞,他感覺有些陌生。鄰居們互相併不主動說話,除了碰面時會點頭致意。

  通常情況下,只有房東來了,屋裡才會顯得熱鬧。房東會挨家敲門,看看各屋的衛生情況,有誰違規亂釘釘子,檢查一下廚房、廁所的衛生,然後高聲吆喝一句:「下周該×××做走廊值日了。」

  這時候,張連祥會聽到幾個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其實,有時候也想和他們聊天,但一想,萬一人家不願和陌生人打交道呢?」他給住在這裡的人下了個定義——敏感、多疑。

  其實,張連祥有個鄰居朋友。6月時,他得了重感冒,裹著大被子去廚房做水喝,鄰居王姐路過,趕緊問他「吃藥了嗎」,還跑回屋拿出一大把感冒藥給他。

  這是件小事,但令他感動的是,他不是一個人在生活。從此,每次見到這個鄰居,他都會大聲喊「姐姐」。

  在他看來,這是他唯一的鄰居。

   同一張床,睡著朋友、女友和他

  小孟就是那個被張連祥認為整天在家裡晃悠、「不務正業」的男孩,他是懷柔人,性格內向。

  7月大學畢業後,小孟和女友住在這裡,家人不知道。女友工作時,小孟會在家裡做家務,但基本沒什麼可做的,屋裡沒有任何家具可供他擦洗。

  小孟常做的事:上網、投簡歷、看電影。

  小孟不滿意現在的生活狀態,和女友爭吵也時有發生。外人不大懂得情侶為何會爭吵,但從偶爾傳出的喊罵可以聽出個大概。「女孩嫌棄男孩沒找到工作,只能住這樣的房子。」隔壁鄰居吳磊說。「在這裡,愛情是奢侈品。」化妝師肖楠(化名)說。

  和小孟房間隔著一條過道,肖楠與朋友合住。6月,肖楠認識了來北京學習的女友,為了省錢,女友在他們的房裡住。「我睡中間,朋友和女友各睡一邊,不脫衣服。」肖楠說,他們這樣挨了半個月。

  尷尬不言自明,每天早晨,女孩要早起,趁兩個男人睡醒前沖澡、換衣服。這個夏天,肖楠的室友本可以舒服地光著膀子的。

  女孩回去了,再沒回來。肖楠試圖打電話勸她。「人家一句話把我頂回來,『我去了,住哪兒?』」他說,我告訴她別人都能住,她為什麼不能,她不說話。

  不說話,也就意味著結束。

  房子裡永遠不缺少的,是一段段愛情的開始、展開和結束……

  一周前,邵昉每隔兩天就要經受隔壁王姐和愛人在電話里爭吵的騷擾。透過木板牆,他清楚地聽見雙方的通話內容。「你回來不?」「不回去。」「北京有什麼好的?」「總比家裡機會多。」「你不回來我怎麼辦?」「你不支持我!」「要不就離婚!」

  王姐氣息急促,就快要哭出來。

  邵昉的耳鼓被這句話刺中,他的女友還未畢業。「等她畢業了,我們呢?」

  爭吵仍在繼續,只是聲音已經模糊,不可辨析,在思念與惶恐中,邵昉進入了夢鄉。

  不遵守「規矩」,將被清除出房間

  在隔板房的大門口,貼著房東寫的「規矩」:「不鎖大門超過兩次者、亂帶客人者、不遵守規定者,將被清除出房間。」「這話太冰冷。」吳磊嘟囔著。

  每次穿過過道,他總是行色匆匆,在他看來,只有關上自己的房門,他才會踏實,即便身處在五六平方米的空間。

  吳磊的屋裡,過道一面的窗戶被舊報紙遮擋,我從報紙的空隙中窺到了屋內的陳設:一床、一桌、一壁櫥和電視。窗台上,落了一層灰。

  指著「窗簾」,吳磊說,這是他入住第二天掛上的,也沒想用什麼布,「就是一睡覺的地兒,又不是自己的家,布置那麼好幹嗎?」

  風穿堂而過,從木板縫中、門縫中、窗台縫中溜進吳磊房中,溜進另外七戶人家。

  暖氣未來,崔曉燕裹緊衣服。

  這自然不能和山東老家相比,已經有了孩子的崔曉燕,在老家和老公貸款買了一套100平方米的房子。

  她是來北京學習的。「這只是個過渡的地方、睡覺的地方。」崔曉燕說。

  但並不是所有人都願意把自己當成過客,在邵昉的屋子裡,書被整齊地碼放在書架上,床上的靠墊、床單很考究。

  邵昉沒有用房東送的床具,他親自選了一個花被單,「軟軟的,絨絨的,很有躺上去的欲望」。「我覺得這裡挺好的。」邵昉很願意向同事講述他的「小家」,當他看到同事詫異的眼神,他不會有任何尷尬。「在哪裡工作,就把哪裡當成家。」邵昉說,這是一種生活態度。

  懷揣夢想,為下一頓飯奔波

  像邵昉這樣坦然的住戶不多,住在這裡的人很少能像他一樣,收入足夠多。

  他們為生計奔波,為下一頓飯奔波。

  再過兩個月,肖楠就要離開,房租已經到期,崔曉燕和她的室友呂亞欣也要離開,學習化妝的課程即將結束。「你說我在北京有發展嗎?」呂亞欣問我。習慣北京的繁華後,她已不願再回河北農村的老家。

  她的筆電扉頁上寫著:「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很無奈。」呂亞欣覺得自己沒有忘本,只是希望能讓父母付出的錢得到更多的回報。

  在張連祥看來,機會不是問題。

  他的理想是能夠拍一部電影,他還希望能有一套屬於自己的帶客廳的房子,但最現實的,還是找到一份好工作。「我也擔心房租。」眼看就畢業,呂亞欣有些心慌,掙夠房租已成為他們最近的目標。

  愁歸愁,每天晚上,張連祥仍會將電腦聲放大,跟著伴奏吆喝;呂亞欣仍會時不時開心地約室友在屋內煮涮涮鍋吃,崔曉燕仍會按時和孩子打電話逗樂。

  在張連祥最近更新的博客上,他寫下這樣一段話:「如果足夠細心的話,您應該會發現我的博客名稱改了。是的,『撥開雲霧見天光』,這也是我今後的生活態度。」

  ●後記

    讓夢想在角落裡發光

  這一個月,我和攝影師結識了這個「大雜院」里的大部分人,但仍有一些朋友選擇低調,選擇沉默。

  我試圖去記錄他們的歡樂與哀愁,但時間有限,我能感覺到的,只能是他們生活中的一個個片段。

  礙於面子,他們聊著聊著,會顯得消沉,但每逢談到未來,幾乎每個人都無一例外地眼睛一亮,哪怕他們一下子也說不出前途怎樣。

  他們的夢想並不龐大,或想有個房子,或想照顧家人,甚至只是想能交得起房租。

  這不難實現。他們離家時,家人曾鼓勵說:「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誰說夢想不能在角落發光。當年,來到北京就是他們的夢想。

  


  


  月薪七千多 從不諱言這是家

    上海外企做白領 外派北京需一年 匆忙住進隔板房 同事問起不迴避

  「月薪七千多,房費花掉一千。既然是來北京工作的,住宿只要過得去就行了。對同事我不刻意迴避。」

    ——邵昉坦然地說。

    租房要求低 看重半個陽台窗

  在北京外派一年,邵昉匆忙找了個落腳之處。這個屋子有半個陽台窗,每月只花費工資的七分之一,他挺滿意。

  法制晚報(以下簡稱FW):聽說你是從上海來的?

  邵昉(以下簡稱邵):不是,我是浙大研究生,在一家外企做銷售工作,算是上海分公司的職員,在上海報到後就來北京熟悉業務,一年以後再回上海。

  FW:現在收入多少?

  邵:月薪七千多,房費花掉一千。

  FW:做銷售的,收入固定嗎?

  邵:外企的銷售和小公司的不一樣,我們只要維護好和客戶的關係就成了,不用太費精力拉新客戶。所以我的工資基本固定。

  FW:掙你這麼多的,都住得比你好吧?

  邵:我租房時間緊,沒怎麼選。7月3號上班,2號上午我才到北京,用了一個下午的時間找房子。我不會在北京待很久,所以對於房子的要求沒那麼高。

  FW:對房子的要求低到這個程度?

  邵:就是離單位近,生活設施齊全。那個下午我先找了幾家,都是隔板房,沒有窗戶,不透氣。後來看到這間,有陽台窗戶,雖然只有一半(笑,但沒有絲毫的不好意思)。

  FW:剩下那些錢都花了?

  邵:能存下來三分之一呢,其他的維持正常開支吧,吃飯應酬什麼的。

  不諱言住所 但沒請同事來過

  在單位,邵昉並不避諱自己住哪兒,但費盡口舌才讓大家相信。5個月來,他沒請同事來做過客。

  FW:你的同事知道你住在這裡嗎?

  邵:知道了。我剛到公司的時候,大家一起聊天,就問起住在什麼地方。我就告訴他們我住在公司附近的隔板房。

  FW:從內心說你怕他們知道嗎?

  邵:我無所謂。既然是來北京工作的,住宿只要過得去就行了。

  FW:他們什麼反應?

  邵:開始他們很吃驚,說「不可能吧」、「瞎扯,你逗我們呢。」反正就是怎麼都不相信。

  我這屋也就8平方米,站在床上能夠到所有角落;一面牆是隔斷木板,鄰居前幾天打電話吵架都能聽得清清楚楚;而且隔板房裡還住著另外7個女的,上廁所、洗澡確實不太方便。

  但他們後來聽我解釋,知道我找房子時間緊,而且又不會在北京待很久,看我特認真地說,他們就信了。大家都是年輕人,不會因為這個看不起人。不過到現在5個月了,還沒有同事來過呢!

  FW:為什麼不叫他們來?

  邵:我們一般都在外面聚會。而且你看見了,我這個屋子這么小,只有一把椅子和一個小凳子,來了也坐不開啊!

  FW:去過同事家嗎?他們都住什麼樣的房子?

  邵:沒去過,同事一起大都在外面玩兒。

  他們有的家在北京,就和父母住在一起,也有已經買房了的。大部分同事都和認識的人合租,住在那種兩室或三室里的一間。空間比較大,用廁所、廚房不用排隊。

  FW:你不想換成這樣的房子住?

  邵:現在這個房子簽了一年的合同,不能說退就退啊!而且我覺得這裡不算太差。我這人比較樂觀,看得開。

  FW:上海的同事知道嗎?

  邵:我在北京也跟上海的同事有聯繫,現在已經告訴過他們了。

  FW:是你主動說的,還是他們問才說的?

  邵:他們問我會說,好像也主動說過,反正沒刻意迴避。

  FW:覺得以後相處時會為此心裡感到彆扭嗎?

  邵:不會,這也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工作壓力大 回家就覺得放鬆

  身為外企白領,邵昉與其他鄰居最大的不同是,他把這裡當成了家,是讓他下班一回來就能身心放鬆的地方。

  FW:這裡是不是還沒有單位條件好,下班想回來嗎?

  邵:想啊,外企的工作壓力很大,每天下班都想回家。

  FW:這能算家嗎?

  邵:當然算。我說的家就是自己的這個小屋,並沒有將這些隔板房都包括。

  FW:你對家的定義就是個「小屋」?

  邵:很多人都說過,家是港灣,是休息的地方,還得有家人一起住。我現在這個家雖然沒有親人,但我會去刻意營造一種物質上的溫馨,回到這裡,也能找到回到家的感覺。

  記得8月份有一次出差回來,飛機12點才落地,在機場等計程車又等了半個多小時。我當時滿腦子都是想趕快回來。等一進家門,心就馬上覺得特舒服、特放鬆。

  FW:物質上的溫馨是指什麼?

  邵:我的屋子照自己喜歡的布置,看著舒服。這個家能讓我一進來就覺得安心。

  沒覺有差異 很想和鄰居溝通

  住在這裡,邵昉覺得自己和其他人一樣,都是上班族。他希望能和別人有交流,比如,他很希望有條件能跟鄰居們一起在一個屋子裡看電視。

  FW:你收入這麼高,和這裡的其他人能有話說嗎?

  邵:我和他們不怎麼熟。只是跟共用一個窗戶的這個大姐比較熟。大姐是住得最久的,我來的第一天就跟我打招呼,而且我倆的門挨得比較近,有時候會聊聊。

  FW:聊什麼?她知道你的收入嗎?對你住這裡什麼看法?

  邵:聊平時吃什麼啊……都是家常。有的時候我們會換書看,我倆都喜歡看書。大姐知道我是白領,不過也沒覺得我住這裡不正常。不過,我們從沒聊過掙多少錢這個話題。

  FW:和其他人呢?

  邵:他們住得稍遠,而且關鍵是沒有機會過多接觸。要是有個客廳,大家都在這兒看電視可能交流機會多一些。現在,只是在過道或者洗手間碰到點個頭。我總不可能碰見時拉著人家跟他聊天,或者沒事兒去人家屋吧。

  FW:要是有機會,你會跟鄰居多交流嗎?畢竟你掙那麼多……

  邵:當然會。我倒沒想過我和他們有多大區別,大家都住這裡,肯定就有共同話題,我們都是每天要工作的,一樣的。

  以後回上海 想要換個大房子

  按照計劃,邵昉在京工作滿一年後就要回上海任職。在北京他不想折騰房子了,但是回到上海,他說起碼要合租一個兩室一廳。

  FW:要是滿了一年還沒離開北京,是繼續住在這裡,還是另外找間條件好一些的房子?

  邵:應該還會住在這裡吧!搬家比較麻煩,而且我也住不了太長時間。

  FW:回上海以後呢?會租什麼樣的房子?

  邵:畢竟已經知道這裡的不方便,不會再租隔板房了。我現在剛工作,主要精力在事業上,住的地方可以湊合,而且在北京也不會待很久。回到上海我想自己起碼會跟人合租個兩室一廳吧!

  FW:你以後的奮鬥目標是什麼?

  邵:努力工作,先攢錢。我回上海以後,想買個屬於自己的房子,跟別人合租畢竟不方便。

  FW:打算幾年內買?買個多大的?

  邵:我的理想是買一個100平方米的,攢夠錢就買。我上海的單位在郊區,在單位附近買就行。時間上沒給過自己限制,當然是越快越好。

  


  ▲三人每晚睡在兩張床拼成的通鋪上

  


  


  同床三姐妹 相處最需要寬容

    來自不同的省份 同一班級學化妝 年齡跨度十幾歲 租間屋子拼著睡

  作者:陳昆

  受訪者:她們是一所成人化妝學校的同班同學;為了省錢,她們合租一間房,同擠「一張」床。她們是70後、80後和90後,家境不同又性格迥異,但親密無間。

  隔板房裡,三姐妹如何相處?記者分別和她們展開一段「背靠背」的對話。

  「能在一起就是緣分。」——31歲的崔曉燕說,她的旁邊是20歲的呂亞欣和17歲的徐萌萌(化名)。

  談相遇

  隔板房內,她們將一張雙人床和一張單人床並在一起,合成房子中間的通鋪。17歲的徐萌萌睡覺愛滾來滾去,睡中間。

  法晚(以下簡稱FW):為什麼選隔板房住?

  徐萌萌(以下簡稱徐):我喜歡出來住,方便,學校的宿舍太亂、受約束。

  呂亞欣(以下簡稱呂):這裡便宜,學校宿舍人更多,100多個學生才兩個洗澡的水龍頭、兩個廁所,每天晚上不到12點都輪不上洗澡。

  崔曉燕 (以下簡稱崔):我之前在地下室住,後來徐萌萌叫我過來,我一看這邊要比地下室好,就過來住了。

  FW:第一次互相見面是在學校還是在這裡?對對方是什麼印象?

  徐:大家都是在學校認識的,才商量來這裡住,燕姐成熟穩重,亞欣胖胖的。

  呂:燕姐很愛學習,萌萌很可愛。

  崔:她們很年輕,有活力。

  談生活

  即便同住一個宿舍,也會遇到生活習慣的不同,何況是出生在三個年代的人!

  FW:最大的生活習慣差別是什麼?

  徐:我睡覺沒點兒,但她們睡覺早,我就老被迫早睡,開始時她們老說我讓我休息,關燈關電視,後來我也不好意思,一看大家睡了,自己也就躺下,睡不著,我就戴上耳機聽音樂。

  呂:我是從農村來的,沒有她們那麼時尚,喜歡晚睡,睡前看電視,到這兒後,崔姐睡覺早,我也看不成電視了,有時候真想看,就調成靜音。

  崔:我不比她們,是個孩子都5歲的人,喜歡早睡早起,一般10點就睡覺,她們可睡不了那麼早,現在我已經習慣在嘈雜的環境下睡著。但每天早上都要比她們早起一個小時,看她們睡那麼香,我幹什麼都是輕手輕腳的。

  FW:誰更勤快些?

  徐:反正我是最不勤快的,基本不做家務,偶爾會掃下地。

  呂(有些生氣):我覺得自己就像個保姆,整天跟在後面打掃,還不落好,洗碗大都是我去,我叫萌萌去,她就會回我倆字「做夢」。

  崔:我無法忍受髒亂,見到髒了,我就收拾下,亞欣也愛幹活,就是喜歡嘮叨,萌萌還是個小孩,不過我說她們,她們都會聽,布置給她們刷碗的任務,她們都會去做。

  FW:屋裡就一台電視,怎麼分?

  徐:我喜歡看動畫片,她們說不喜歡看電視。

  呂:搶不過萌萌。

  崔:她們都還爭不過來,我摻和什麼?我喜歡看書,她們不在屋時,我才看會兒電視,但這個機率很小,基本都是我不在家。

   談性格

  曾工作過的崔曉燕,在家裡儼然是權威,但年紀相仿的呂亞欣和徐萌萌,卻沒那麼容易互相妥協

  FW:你覺得和她倆性格差異大嗎?

  徐:亞欣家境不太好,我覺得她有時候有些自卑,內向。

  呂:燕姐很穩重,萌萌很活潑,交際能力很強。

  崔:我喜歡安靜,來這裡就是為了學習,因為年紀大,比較知道珍惜時間。

  FW:你們上一次爭吵是什麼時候?為了什麼事?

  徐:不太記得了,我是一個很大大咧咧的女孩,哈哈。

  呂:為了刷鍋的事,可以說是交流不夠引起的,但也就是隨便擠兌擠兌對方。

  崔:不會有我什麼事,都是她倆鬧點小脾氣,也不用勸,過會兒就和好。

  FW:覺得最不能忍受對方什麼?

  徐:亞欣喜歡囉唆,干點活就覺得自己虧了似的。

  呂:燕姐沒什麼,萌萌太懶,在一起這麼長時間,她刷碗次數不超過10次。

  崔(指著牆櫃):看不慣屋裡亂,她們東西太多,這屋裡我東西占1/10,剩下的都被她們堆滿了。

  FW:好的地方呢?

  徐:燕姐很會照顧人,善解人意,亞欣勤快。

  呂:燕姐挺好的一個人,萌萌(思索),很大方,會送我些衣服之類的東西。

  崔:我覺得她們都挺可愛的,跟她們在一起,有時候覺得回到年輕時候。

  談未來

  崔曉燕每天回家最晚,她會趁下課時間在實驗室做實驗,呂亞欣有些迷茫,徐萌萌覺得自己年輕,未來還早著呢!

  FW:實在無法忍受彼此時,你會怎麼辦?

  徐:我不跟她(指呂)計較。

  呂:喝酒。

  崔:忍不下去時,就會離開。

  FW:看來到目前,一切都還能忍下去?

  徐、呂、崔(異口同聲):是啊,能住一起就是緣分,何況還睡在一張床上,互相寬容一下就過去了。

  FW:在這裡學多久?學習完,你們準備幹嗎?

  徐:準備回家學學英語,再出國,以前就打算出去,但太小了,家裡不讓。

  呂:我沒考上大學,為學這個家裡已經掏出所有的錢,我覺得化妝這行還比較有前景,希望以後能多掙錢。

  崔:希望在年輕時出來闖闖,等孩子上小學時,我就得回去照顧家了。

  FW:到那時如果分開了,會捨不得嗎?

  徐、呂和崔:會想她們的!

  


  面對記者的鏡頭,他選擇遮住自己的臉

  


  失業4個月「大方」透支交房租

  曾從事編導工作 難忍地下室生活 經濟來源早已斷 卻怕房東罵「小氣」

  「再回地下室會睡不著,而且這也是個面子問題……我怕房東說我小氣,就從信用卡取錢交租。」 ——張連祥

    隔板房不好但總比地下室強

  在北京這個人才濟濟的地方他用了兩個月才找到工作,然後第一件事就是從地下室搬進隔板房,3個月後他卻失業了。

  法制晚報(以下簡稱FW):為什麼非要來北京工作?

  張連祥(以下簡稱張):我學的是電視編導,這方面北京最有發展潛力。

  FW:一來就住到這裡了嗎?

  張:不是,剛來時沒錢,住的地下室,一個月300塊。因為家裡不支持我做這行,也不給我錢,全靠自己掙錢。

  FW:什麼時候搬過來的?

  張:來京兩個月後,找到第一份工作,開了2000塊,馬上就搬到這裡。

  FW:忍受不了地下室了?

  張:是啊,我家是深圳的,在武漢讀大學,從沒有待過那樣的地方。

  FW:這兒比地下室好多了?

  張:還不錯,房租1200元有點貴,不過已經很滿意了。以前在地下室,又潮又亂,房間的木板「牆」比這裡還薄,廁所比這兒還擁擠。

  FW:還挺知足?

  張:(訕笑)我不知足,也想住好房子,目前這樣的水平已經「超標」了。

  FW:超標?

  張:(攤開兩手,聳了聳肩)因為我搬進來沒多久又失業了,現在已沒錢付房租。

  FW:怎麼這麼快就失業?

  張:電視編導工作都是一期一期的節目製作,節目製作完了,團隊就解散了。

  失業後死扛 刷卡透支付房租

  張連祥說,他說話太直,在編導這個圈子裡老得罪人,連著4個月找不到工作。而他更害怕的是,房東天天來催交房租。

  FW:房東催你怎麼辦?幾天催一次?

  張:別提了,天天跟催命似的,我就躲,有時候敲門我裝著不在家,實在躲不過去,就央求拖幾天,催了兩三次之後他就說「你們南方人怎麼那么小氣」,一下子就說中我的軟肋,我就怕別人說小氣,就只能刷信用卡透支。

  FW:你是透支取現嗎?

  張:對,取現金後再給房東。

  FW:透支取到錢心裡有壓力嗎?

  張:當然有啊,怕還不了,還有那麼多利息。

  FW:透支多少了?

  張:4個月的房租,已經快超額度了,這個月再找不到工作,真沒錢了。

  FW:透支每月還得還款呢?

  張:沒錢還,所以惡性循環,估計下次就不能取了。

  FW:為什麼不願搬回地下室住?

  張:再回地下室會睡不著,而且……

  FW:而且什麼?

  張:也是個面子問題,以前,我都不敢讓朋友來我住的地方,後來搬家時,讓朋友幫忙,他們進去一看都傻了。雖然隔板房也不是很好的住所,但起碼還能招待個朋友。

  FW:如果下個月還找不到工作呢?回地下室嗎?

  張:不回,再想辦法。

  FW:那被房東轟出去住哪兒?

  張:車到山前必有路……(長時間地沉默)

  找工作受阻 半夜唱歌來解壓

  在隔板房的走廊上,幾乎每晚都能聽到張連祥唱歌,他說K歌是他最大的愛好,壓力太大了,他就唱出來強裝開心,現在,他去不起KTV。

  FW:沒有工作,都做些什麼?

  張:就在家待著,上網、看電視、唱歌……白天整個大屋裡都沒人,寂寞得要命。

  FW:我在這裡採訪的幾天,天天半夜都能聽到你唱歌。

  張:是嗎,不好意思,我實在是壓力太大,就靠唱歌緩解緩解,以後會小聲點唱。

  不過,在這隔板房唱歌有好處,走廊很有回音效果(哈哈一笑),白天沒人時,我都敞開門唱。

  FW:怎麼不繼續找工作?

  張:在找啊,不過不是我不喜歡,就是人家嫌棄我,我太小了,很多公司不太信任我,其實,我有很好的工作經驗,以前在湖南衛視參與策划過《我是冠軍》這樣的大型節目。

  FW:那這幾天白天也沒看你出門?

  張:有面試時會出去,前天就去面試了兩家公司。

  FW:結果怎麼樣?

  張:是拍攝農業方面的,我不太擅長,而且對方的條件太苛刻。

  FW:就是覺得都是別人的問題,找不到工作有沒有自己的問題?

  張:我也在想自己的問題,我說話太直,看到別人不對的地方,就直截了當說出來,為此得罪不少人。

  FW:想沒想過為了交房租先湊合找個工作或者換個其他行當?

  張:其他行當,我做不來。

  自認不得志 夢想成為張藝謀

  說起自己的夢想,張連祥凝望窗外,目光深遠,他說,租得起房子,是實現夢想的第一步。

  FW:家人和朋友知道你在透支交房租嗎?

  張:朋友知道,家人不知道,我不會告訴他們,他們也不會給我錢。

  FW:感覺你很不得志。

  張:是,看看我現在吧,租個隔板房都難。我上次去以前的同事家,人家夫妻租了兩居室,陽台擺著喜歡的花,很有家的感覺,我當時就自慚形穢了,就想什麼時候自己也能有套房子。

  FW:房子就是你的目標?

  張:能租得起那樣的房子起碼代表成功了一部分,下一步就是擁有自己的房子,當然,這只是起點,每個編導最大的夢想都是獨立指導影片,譬如,張藝謀,他也是從底層爬起來的。

  FW:最大夢想就是想像張藝謀那樣?覺得自己和他相比最缺什麼?機會?

  張:張藝謀攝影起家,當然想成為他那樣,但缺少機會,也缺少實力。

  春節不回家 堅持在京找機會

  年根兒越來越近,張連祥還沒找到工作,他打算直到春節都不回家了,他寧願待在這個並不像家的地方。

  FW:想回老家嗎?

  張:不回去了,春節都不回去。每次給家裡打電話都說我混得很好,掙錢很多,如果我拿不出錢回去幹嗎,家裡那麼多表弟表妹。

  FW:每次說自己掙多少、住在哪裡?

  張:我說能掙5000塊,現在失業了,我也說了,但我還說又接了些零活,能養活自己。

  FW:還覺得這裡的機會多嗎?還想紮根在北京嗎?

  張:我覺得北京潛力挺大的,想在北京,如果還給我機會的話。

  FW:覺得現在這裡像個家嗎?

  張:不像,我對家的定義:安靜、溫馨。隔板房裡沒有這些。我還希望有個廚房,(歪著腦袋,思考片刻)有足夠的空間夠招待朋友……(突然拍了下床鋪)不說這個了,不現實,現在只要能找到工作,有錢交房租過春節,我就把這裡當家了,(他哈哈一笑,感覺很樂觀,又有些惆悵)。

  


  吳磊對屋子的評價就是「眼前只有牆」

  


  


  吳磊對屋子的評價就是「眼前只有牆」

  怕家人擔心 別處借房招待媽

    家中獨子闖北京 租6平方米小屋 號稱住在CBD母親探親讓他愁

  受訪者:吳磊(化名),遼寧撫順人,24歲,2008年3月到北京,曾做電話銷售,目前在某保險公司做業務員。

  家中獨子闖北京 租6平方米小屋 號稱住在CBD母親探親讓他愁

    怕家人擔心 別處借房招待媽

  「要買一個50平方米的房子給爸媽住。不用太大,50平方米就行!」 ——吳磊伸出5個手指強調。

  蝸居在「牢房」告訴家人住CBD

  2008年3月,吳磊從蘇州來到北京打拼,住進了這間沒有窗戶的小屋。當時他感覺,關上門就像"住進牢房,眼前只有牆"。他告訴媽媽,他住的小區在北京最繁華的商業中心——CBD。

  法制晚報(以下簡稱FW):來北京闖,家裡當時阻攔嗎?

  吳磊(以下簡稱吳):他們不太樂意,爸媽就希望我穩定、平安,我大學畢業時在蘇州一家工廠工作,我媽覺得挺好。但我想年輕時闖闖,就辭職跑到北京,家裡知道後說我「太年輕、太浮」。

  FW:埋怨你了?

  吳:沒有,還是尊重了我的想法。

  FW:你這屋什麼都沒有,來北京前想過住這種房子嗎?

  吳(面露尷尬):在老家還有電腦用,到這兒什麼家具都沒有,北京房租太貴,住遠了怕上班遲到,近的也只租得起這種了。

  FW:在家住什麼樣的房子?

  吳:我家條件一般,但我有自己的臥室。所以剛住這兒特不習慣,太小,在屋裡轉身都困難。

  FW:平時給家裡打電話嗎?怎麼跟家裡描述你現在住的房子?

  吳:大都是家裡隔兩天給我打一次,每次也就是問我最近怎麼樣,有沒有需要幫忙的,我當然說不用,他們也幫不上什麼。

  他們倒是挺操心我的生活,總問我吃得怎麼樣,住得怎麼樣,我沒說住這樣的房子,他們要知道肯定把我帶回去,我說住的還行,在CBD,北京的商業中心,他們一聽是繁華區,就感覺不會太差。

  FW:他們問沒問幾個人一起住?月租多少錢?

  吳:我說和同事一起住,700塊錢。

  FW:編的時候緊張嗎?心裡什麼感覺?

  吳:不緊張,又不是騙人。

  FW:不是騙?那算報喜不報憂?

  吳:大家出門在外都這樣,我之前在建外SOHO一家公司做電話銷售,跟家裡就說在北京最好的辦公室工作,我媽特高興,逢人就說「我兒子是白領」。

  其實我那「白」說白了就是拿個電話本,挨個給企業打電話,忽悠人家來交錢上培訓班,一個月我才掙1000多塊錢。

  疼愛獨生子 老媽親手縫棉被

  吳磊的母親年已六旬。老來得子的他們,對獨子寄予厚望。這也讓他每每提及父母時倍感壓力。

  FW:你多長時間回家一次?

  吳:上大學後就每年春節回去,平時我媽想我,就看看我以前的照片。

  FW:看起來你和媽媽感情很好?

  吳:是啊!我媽今年60歲了,就我一個孩子,她肯定疼我!我們家不富裕,她怕我在外面受苦,這幾年就沒添過新衣服,全省下來寄給我當零花。

  知道我要來北京以後,她頭件事就是給我做了這床棉被。還準備了枕頭,嘮叨著蕎麥皮的用著舒服,也不知道她縫了多久。

  FW:她心裡還是心疼你。

  吳:我媽嘴上埋怨我「調皮」,但只要我決定的事,她都支持。以前考省重點高中學費貴,我媽說孩兒你甭管,砸鍋賣鐵也要讓你上學。(突然停頓)想到這些就難受,我覺得自己做什麼事都不夠回報……

  媽媽來探親 兒子借大房應付

  媽媽要來北京看他,為了不讓家人擔心,吳磊跟朋友換房子住。朋友的房子很寬敞,媽媽很滿意。

  FW:你不回家,她也沒提過來看你?

  吳:有,8月份她來北京看我了。

  FW:到你住的房子了?

  吳:我哪敢讓她到這房子啊……開始我說工作忙想拖著,8月份我媽說想來看奧運會,我也沒理由攔著了,怕她起疑心,就想到借朋友房子一禮拜。

  FW:借房子?

  吳:也是沒辦法的辦法,開始我愁了好幾天,就怕媽媽看到我住的房子傷心。

  後來和朋友聊天,聊著聊著我就冒出個想法:要不跟他換住幾天……朋友雖然也是租的房子,但比我的大5倍,一居室,大開間,夠我和我媽一起住。

  FW:他馬上同意了?

  吳:他覺得我很有孝心,馬上就同意了。

  FW:住進去什麼感覺?

  吳:那個面積也不大,但是人少啊!還有窗戶,我周末住進去,第一次在北京的陽光照射下睡醒,那種感覺……

  FW:媽媽呢?她看到那房子什麼反應?

  吳:她進去先圍著房子繞了一圈,摸摸這兒摸摸那兒,然後說了句「你混的還行啊」,我是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然後,她每天都在家幫著收拾屋子,家具電視天天擦。

  FW:待在家?她不是來看奧運會嗎?

  吳(撲哧一笑):說是看奧運,其實就是想我了,自從她來了,天天都逼著我吃早飯。

  FW:天天不出屋,她沒看出破綻?

  吳:有啊,屋裡大多是朋友的東西,她看到後就問,我說是朋友暫時放在這裡的。

  有一次房東過來找我朋友,當時就我媽在家,倆人說岔了,幸好房東給我朋友打電話,弄明白後趕緊給我媽道歉,假裝說是他記錯了,找錯人了。

  FW:媽媽走後,想沒想過自己多住幾天?

  吳:馬上就還了,人家還在我那裡住著呢,我哪兒好意思。

  FW:再回到隔板房還適應嗎?

  吳:還行,就是覺得有些憋屈,想起來朋友的房子,心裡還是痒痒的。

  FW:隔板房不像家嗎?

  吳:不像,隔板房就是個睡覺的地兒。

  FW:上班族的家不也就是睡覺用的嗎?

  吳:不一樣。家倒不用太大,但絕不能小到就能放一張床,能裝下一個人。

  再奮鬥十年 爭取買房接父母

  媽媽回去了,吳磊卻添了個心結,他說他能做的,就是努力努力再努力,用最快的時間脫離隔板房,「有個自己的房子,讓媽媽的有生之年能享受到我給的幸福」。

  FW:媽媽走時說什麼了?

  吳:跟我開玩笑說,「以後你要自己有這麼個房子,我就搬過來給你帶孩子」。她是隨口說的,我心裡特不是滋味。

  FW:看得出,你是個孝順孩子……

  吳:還好吧,主要是他們對我付出太多了,我現在工作了,就得回報,掙了第一筆錢,給家裡買了只烤鴨托朋友帶回去,他們還特地叫來親戚一起吃。

  FW:「欺騙」家人,不覺得愧疚嗎?

  吳:會有些,但我覺得他們會理解的。

  FW:現在你仍不敢告訴媽媽「真相」?

  吳:對。

  FW:什麼時候會說出這個秘密?

  吳:起碼得有自己的房子以後,或者(想了想),留下這個秘密,他們就永遠不會為我擔心。

  FW:後悔過嗎?要是你還在蘇州,他們不會這麼擔心。

  吳:從來不後悔,也不後悔住這樣的房子,來之前我就做好吃苦的準備了,這才剛開始嘛。

  FW:打算多久脫離隔板房?

  吳:原來流行過一個詞——「死磕」。其實隔板房也沒什麼,有錢後先要換一個大點的房間,帶窗戶的,這是第一步。

  FW:你要在北京拼到底,那爸爸媽媽呢?他們可只有你一個孩子。

  吳:(沉思片刻)我爸媽年紀大,很晚才有我,我希望能在35歲前有能力把他們接來,要買一個50平方米的房子給爸媽住,不用太大,50平方米就行(吳磊伸出5個手指強調)!

責任編輯: zhongkang  來源:法制晚報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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