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 > 史海鉤沉 > 正文

周恩來臨終為何特意約見羅青長?留下秘密遺囑

—囑關照台灣「二張」

眾所周知,周恩來是中共隱蔽戰線的創始人和領導者,在國共鬥爭中,與許多重量級潛伏者長期保持秘密單線聯繫。羅青長則長期受周恩來領導,從事秘密情 報工作;1973年,中央調查部恢復建制之後,羅青長擔任負責人,直至該部改組合併為國家安全部。基於這樣一種背景,熟悉黨史之人大多亟欲了解:1975 年12月20日,周恩來臨終前夕特意約見羅青長。周:我們要好好照顧「兩個姓張的人,這兩個人對我們黨是有很大貢獻的」。後來據羅青長交代,這兩個姓張的人,一個是張學良,另外一個叫張鎮。

  按公開的說法,周、羅二人談到了台灣問題。《周恩來年譜》記載:「12月20日:上午,體溫三十八度七。約羅青長談對台工作問題,詢問台灣近況及在台老朋友的情況,囑咐不要忘記對人民做過有益事情的人。其間,兩次被病痛折磨得說不出話來,並進入昏迷狀態。最終不得不中止談話。這是周恩來最後一次約中央部門負責人談話。」①官方出版的《周恩來傳》的說法,與此大致相同。

  羅青長當時領導的中央調查部,確實負責對台秘密統戰工作,密談涉及對台工作,並不奇怪。但問題是:周、羅二人所談,僅僅只有對台工作嗎?恐怕並不盡然。周恩來衛士高振普是周、羅密談的見證者。據他回憶,周恩來約見羅青長的心情相當急切:

  「12月20日晨5時,總理讓我請羅青長來醫院,他聲音很低,口裡重複著羅青長的名字。核准後,我要通了羅青長的專線電話,……我回到病房準備向總理報告已通知到羅青長。但當我靠近病床時,總理已經睡著了,所以只好等他醒來。我站在床邊,一直等到他醒來,他睜開眼便問我:『通知到羅青長了嗎?』這次吐字特別清楚,我說已告訴他本人,總理說:『他一到就讓他馬上進來。』」②

  羅青長抵達305醫院後,由高振普陪同去見周恩來。高回憶說:

  「羅青長疾步走近病床,握著總理的手,叫了聲『總理』,就哽咽了,總理示意他坐在床邊的一把椅子上,開始與羅青長談話,總理說話聲音很低,但吐字還清楚。羅青長看著總理消瘦的面容,難過和激動的感覺一齊湧上心頭,同時又有些緊張,他說聽不清總理講什麼。有些話是我把耳朵貼近總理嘴邊才能聽清,然後再說給羅青長,有的事情我可以懂,有的事我也搞不清楚怎麼回事,只是原話照傳,我問羅青長:『你知道怎麼回事嗎?』他說:『懂,你就照傳吧。』談話進行近二十分鐘,羅青長握著總理的手說:『請總理放心,台灣方面的工作會繼續做,按照總理的交待多做工作,簡報的事會更加細心,不會犯同樣的錯誤。』總理點點頭,說:『我要休息一會兒了。』羅青長戀戀不捨地走出病房。」③

  按高振普的說法,因羅青長聽不清,周恩來的許多話,需經過他來轉述。但高振普對周的部分話語,雖能聽清,卻並不能聽懂,「有的事情我可以懂,有的事我也搞不清楚怎麼回事,只是原話照傳」;羅青長則表示對周的話不存在任何理解障礙。無疑,這意味著周、羅密談的,是秘密情報類的事情,二人對談話內容心存默契,作為傳話者的高振普反而如墜雲霧之中。

  另一當事人羅青長,1997年接受中央文獻研究室人員訪談時,對周、羅密談的具體內容,也僅僅提及交待對台工作:

  「我在西花廳換乘了總理司機老楊開的那個吉斯車到305醫院。我看到總理當時吊著打點滴瓶子,面色很憔悴。總理強忍著疼痛緊緊地握住我的手,說:青長,我平時不病,沒想到這時病成這個樣子,我還能看到你。當時我心情很沉重,我只說了一句,我說我知道,黨政軍一些老幹部都很關心總理的健康,希望總理早日康復。後來總理就說,我找你來談台灣問題。他說:我平常給你們講的台灣那些老朋友,他們這些人,過去對人民做了有益的事情,你們將來千萬不要忘記他們,一切對人民做過有益事情的人,你們都要不要忘記他們。講到這裡,總理實在疼痛難忍,他只好說,青長,休息10分鐘吧,休息10分鐘後,我們再談。後來他閉上眼睛,昏迷過去了。我在他的治療室的旁邊等待。等到中午以後,總理還是沒醒過來。我覺得不能再耽擱他老人家的治療,打電話請示鄧大姐,鄧大姐說,他現以已經昏迷了,可能過去的事情已經忘記了。我只好告別了。」⑤

  但從羅青長的敘述中不難看出,對「台灣那些老朋友」的關照,是談話末了時的內容。此前還談過什麼,則沒有交待。綜合高振普的回憶,二人談話中那些高振普聽得清卻聽不懂的內容,顯然不是對「台灣那些老朋友」的關照,否則高振普不至於聽不懂。

  周、羅密談內容究竟如何,如今還是一個謎。按廣東省委黨史研究室研究員盧荻的說法,「1975年l2月20日,中華人民共和國首任總理周恩來在彌留之際,將總理辦公室副主任、中央調查部負責人羅青長約到身邊談話。周恩來提到了一些鮮為人知的名字,其中就有楊登瀛。」⑥此說或許可信,周在臨終之際將自己所掌握的「一些鮮為人知的名字」轉交給中央調查部負責人羅青長,乃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此外,楊登瀛是周恩來秘密工作生涯早期在國民黨內發展的第一個高級間諜,1969年12月19日被折磨致死,臨終時曾再三聲明:「我不是特務,不是叛徒,也不是什麼內奸。我到底算一個什麼人,自己也說不清,但周恩來是知道我的。」⑦周作為秘密戰線的最高領導者,臨終之際,對羅青長提及楊登瀛,大概也有為秘密工作者在建國後長期遭受不公正壓制乃至迫害鳴不平的意思在其中,即所謂:「一切對人民做過有益事情的人,你們都要不要忘記他們」。周、羅最後一次密談中的這些意蘊,無疑是在提醒後人:在考察周恩來在中國近現代史上的確切歷史坐標時,絕不能忽略其在秘密工作領域的地位。周的許多行為與境遇,也須加入此種身份,才能看得更加清晰。

注釋:

①《周恩來年譜1949-1976》(下),中央文獻出版社1997,P723-724。

②③④高振普:《周恩來衛士回憶錄》,上海人民出版社2008年,P230-232。

⑤《訪羅青長》,載《話說周恩來》,中央文獻研究室第二編研部編,中央文獻出版社2000, P60-61。

⑥⑦盧荻:《楊登瀛:潛伏在國民黨內部的高級特工》,《百年潮》2013年第4期

責任編輯: zhongkang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本文網址:https://tw.aboluowang.com/2014/0505/393988.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