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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海濤:關於徐明,你可以想像,但不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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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多數人,到了44歲的時候,還一事無成,並已經向命運妥協,承認「人生就這樣了」。

相對許多人而言,人生終結在44歲的徐明,曾經足夠成功。他剛過20歲,就開始了創富之旅,在30歲的時候,便成了福布斯富豪榜上的明星,是榜單上最年輕的企業家。他發財早,成名早,可以說,這個時代待他「不薄」,尤其是,他還遇到一位姓薄的人。

當然,他也表現得對得起這個時代,多年前,他就登上了慈善榜。公開信息顯示,他在2002年捐資345萬元,建9所希望消息,2003年捐資322.4萬元進行扶貧和建設希望小學。他搞的足球,也曾連續奪冠,他綠茵場上的身影,還留在一些球迷的記憶里。

他出生於70年代初,成長與80年代,創富於90年代,爆發於新世紀的第一個10年,在光芒萬丈之後,驟然寂滅。他的一生,如同焰火,耀眼而短促,如今已經化成一縷煙——2015年12月6日,傳來與徐明有關的消息,正在服刑的他,突然因病去世。這則消息透露的信息是:他有望明年出獄;他因心梗病亡;他已經火化。

這樣的信息,給人們留下了巨大的「想像空間」,並引發各式各樣的評論。比如,曾經坐牢的企業家蘭世立就說,他坐牢的時候,曾經兩次被下達病危通知書。處在這樣的「空間」里,人們似乎可以任意想像,但又無根無據,顯得沒頭沒腦不著邊際。類似這樣的可以無限遐想的事情還有很多,但由於終究沒有頭緒,不想也罷。

總之,這類充滿想像空間的故事的引人之處就是,突然的崛起和驟然的墜落之間的那種強烈反差。在公眾的想像中,這一切源於我們可以想像卻又無從了解的某種政商關係。

按照公開信息,1990年徐明19歲的時候大學畢業,1992年開始弄潮商海。1992年,是一個特殊的年份。那一年的早春,《深圳特區報》刊髮長篇通訊《東方風來滿眼春》,報導了小平南巡,「廓清了人們思想中姓資姓社的模糊觀念」。受此影響,那一年據說全國至少有10萬黨政幹部下海經商,決絕地告別了體制,投入了市場,他們後來被稱作「92派」。那一年,21歲的徐明,因為年輕,也因為沒有體制的束縛,所以應該不需要太多的決絕,總之,他趕上了一個「好時代」。那時中國人還不怎麼知道網際網路,但那也是一個萬眾創業的時代。

但這些創業者很快遇到了一種現實,他們不僅要處理企業與市場的關係,還要處理企業與政府的關係,那是從計劃向市場劇烈轉軌的年代。那個年代的創業,與當下差異很大,現在更多需要找風險投資,那時更多需要政策批文之類的。總之,有一批人分享了轉軌改革的紅利,他們成為民間富豪,為一個思想喧鬧和財富爆炸的時代到來,起到了「啟蒙」作用。

徐明是夾雜其中的成功者之一,他除了分享了那個時代的紅利之外,還有一個優勢是,他相比於有代表性的92派而言,足夠年輕。他前面的路,似乎更難限量。2010年的時候,他出現在一張照片上。那張照片很好地詮釋了,某個特定時刻,某地政界商界和演藝界之間的關係。也因為這種關係,徐明在2012年的春天墜落。在那之後,除了一次出現在電視新聞的庭審現場,就再也沒有他的消息了。畫面中,他與之前的形象判若兩人,他突然消瘦的身材,是留給公眾最後的身影。

今年6月,有消息說說,他即將歸來,據說實德集團還在期待他出獄後東山再起續寫傳奇。但隨著他的突然病故,他的傳奇便已經2012年的那個春天終結了。他本來已經成為某類政商關係的標本,可惜,他走了,他身上的時代意義就像他經歷的故事,隨風飄散了。就此,我們已經無法評判,他是被時代格外眷顧的一位,還是被時代特別捉弄的一位。

眷顧與捉弄難以分清,正反映了這個時代的某種不可捉摸的特徵:同一個人,可以有截然相反的兩個形象,同一件事,可以有截然不同的兩種解釋。從光彩照人意氣風發到銷聲匿跡驟然墜落,風格的轉換難以捉摸——比股市從牛市到熊市的轉換一樣還神秘莫測。

關於徐明怎樣從耀眼的明星迅速墜落,很多人估計只有一個模糊的印象——薄家曾經對他不薄,他對薄家鞍前馬後。真相到底是什麼樣的,我們是不配知道的:他如魚得水的時候,我們不配仰望他,他化作青煙後,我們不配了解他。就像一隻曾經一飛沖天的明星股從連續漲停到連續跌停一樣,小散是不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的······

責任編輯: 江一  來源:作者博客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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