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7年7月,毛澤東到武漢時,遭到「百萬雄師」群眾組織圍攻謝富治、王力等人;毛澤東匆忙之下登上飛機飛往上海。隨後,陳再道和武漢軍區政委鍾漢華被指支持「百萬雄師」而倒台,史稱「七·二○事件」。之後,陳再道等人多次在北京西賓館遭到批鬥。
2009年第7期的《黨史博覽》刊載了《京西賓館見證開國將帥「文革」之痛》一文,作者尹家民是北京軍區空軍政治部專業作家。文章記載了在批鬥陳再道時軍史上的醜聞:開國中將吳法憲當眾打開國上將陳再道耳光。吳法憲是原共軍高級將領,1955年曾被授予中將軍銜。陳再道1955年被授予上將軍銜。
據《黨史博覽》披露,1967年7月26日上午,擴大的中共政治局常委碰頭會在京西賓館第一會議室召開。會議名義上是討論會,實際上是批鬥會。參加會議的有中央政治局委員,中央文革小組成員,各總部、軍兵種負責人及各大軍區、省軍區在京的負責人。整個會議室坐得滿滿的。來參加會議的中央文革成員全都換穿了軍裝。在武漢受傷的王力由一名醫生和一名護士陪同,坐在輪椅上,也被推到了會場。
會場經過有意布置:武漢軍區的位置分成三排,面朝會場,斜向主席台。陳再道和鍾漢華、牛懷龍、蔡炳臣、巴方廷5人被指定在第一排,只准站著,就和接受審問一樣。
會議一開始,謝富治就搶先「開炮」:「『七二〇』事件是陳再道一夥操縱獨立師、公檢法、人武部和『百萬雄師』搞的反革命叛亂,矛頭是對準毛主席、林副主席和中央文革小組的……」
接著,受葉群指使的吳法憲上陣:「陳再道是武漢反革命暴亂的罪魁禍首,是鎮壓革命、屠殺革命群眾的劊子手,是劉少奇、鄧小平的打手、干將和幫凶。……陳再道是中國的蘇哈托,是現代的張國燾,是鑽進革命隊伍里的蔣介石,是解放軍的敗類。陳再道盤踞的武漢軍區是個奸賊窩。」
文章透露,周恩來先後三次打斷吳法憲發言,要他講主要問題。
吳法憲想起葉群「一定要涉及徐向前,把揪徐向前的『旗幟』搶到手」的交代,又咬起了徐向前:「早在2月份,徐向前就給陳再道打包票,說陳再道不是『三反』分子,有錯誤也打不倒。武漢問題,徐向前是有責任的,這個責任應當追究。」
陳再道申辯說:「如果搞兵變,我總不能沒有幾個人,總不能不開個會吧?說我搞兵變,可以找人對證嘛!」 吳法憲不等陳再道把話說完,領著劉豐和幾個打手沖了過去,抓掉他們5個人的領章帽徽,拳打腳踢,不許他們講話。
會議中間休息時,吳法憲等人帶頭並煽動一些不明真相的服務人員對陳再道等人進行武鬥。吳法憲上去打了陳再道一個耳光。
吳法憲著中將軍服留影
文章稱,在休息室里的周恩來接到秘書周家鼎的報告後跑著趕了過去,那些人已經溜掉了。
批鬥會一直開到夜幕降臨。陳再道低頭彎腰六七個鐘頭,實在支持不下去,請求康生允許他們幾個坐下來。陳再道衝著康生大喊:「康老,康老,我是放牛娃出身,快60歲的人了,念我革命40年……」
沒等陳再道把話說完,康生就惡狠狠地訓斥:「人可以變,你陳再道不要擺老資格,不要以為毛主席叫你是同志,你就不是反革命了。30年前,張國燾在武漢叛變中央,現在你們又在武漢發動反革命叛亂,這是張國燾事件的重演!」
文章透露,第一次批鬥過去沒幾天,第二次厄運又降臨了。這次批鬥會,一開始就是電閃雷鳴,風狂雨暴。這一次來的人沒等陳再道開門,就一腳把門踢開了。一群佩戴造反派臂章的軍人,怒氣沖沖地闖進了房間,厲聲喝斥:「陳再道,你罪大惡極,知道不知道?」
這些人連揪帶扯,把陳再道弄到了京西賓館十一樓會議室。會議室里,坐滿了「三軍」造反派的人。陳再道剛剛被推進門,立即有人站起來,扯著嗓子高喊:「打倒陳再道!陳再道罪該萬死!」
造反派問陳再道:「你一手策劃了『七二〇』事件,你為什麼說沒有?」陳再道答:「我沒有策劃嘛。我跟誰說過?跟誰開過會?」
文章稱,因為知道自己有口難辯,陳再道只好說:「如果你們讓我交代『支左』中的錯誤,甚至是犯了方向路線錯誤,我都可以認認真真地作交代。如果你們讓我交代搞『兵變』的罪行,再進而交代出搞『兵變』的『黑後台』,因為事實上並不存在,無論如何也交代不出來。」
造反派很奇怪:「為什麼?」陳再道很坦然:「我沒搞。」
造反派像是被羞辱了一般,用武鬥發泄不滿。陳再道被他們打倒在地,又被揪起來,不知來回折騰了多少次。陳再道低頭彎腰忍受著,汗水濕透了衣服,頭上淌下的汗水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把腳前的地板浸濕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