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工頭就是一個讓人眼前一亮的男人。
三十四歲,少年時週遊全國,不羈粗礦的硬漢外表下是一顆紳士般的黃金內心。
最Bug的是,不僅喜歡喝葡萄酒搖的一手好酒杯,竟然還懂星座手相。
有時下工之後,工頭會喊上我,提著一隻酒和兩個杯子,坐到進口食品超市門前的桌椅,飲酒。教我什麼是丹檸,波鴨客好喝在哪裡。
除了喝酒,工頭有時也會教我一些生活智慧。
他就曾經問我,「小明,你知道男人會什麼樣的技能,能讓女人眼前一亮嗎。」
「是開弔車嗎?」
工頭很失望,「錯了小明,每個女人都不一樣,一招鮮吃遍天是不可能的。」
「那怎樣才能吸引女孩子?玩勁舞團嗎?」
「每個人會的都不同,比如你會搬磚,小王會糊牆。有些人坑蒙拐騙,有些人君子坦蕩。我們不扯人品道德價值觀,只是人格魅力極強的人,都有一些共通的優點。比如他們目標明確,做事專注,永遠知道自己像要成為一個怎樣的人,也永遠不像你這樣自稱屌絲。」
「工頭你說的好懸乎..."
"而且他們常常會做出一些在常人看來與大眾認知截然相反一般人不容易做到的事來。比如大家原以為是斤斤計較守財奴的人,背後卻捐助了不少失學兒童。大家原以為冷血無情的管理者,看到路邊的野貓卻溫情的學起了喵叫。你知道我最崇拜的人是誰嗎?」
「我哪知道。。。」
「是民國時期清華大學的梅貽琦校長。他有才華,好酒量,可最最難得的卻是,他在晚年夫人生病時,去病房照顧夫人之前,都會在花園裡先摘一朵花送去。這般嚴謹的人,同時卻如此浪漫。這樣的男人,才是真正讓人眼前一亮的男人。」
我的工頭,就是這樣的秉性,這樣的漢子。
所以有一次我忍不住問他,像你這樣的人,為何會跟我一樣在工地搬磚呢?
工頭沒說話,只是看著遠方,問我,「小明,你知道維根斯坦嗎?讀過毛姆的《刀鋒》嗎。」
我搖頭。
他說,「不行啊小明,人丑就要多讀書,虧你還是個大學生。你看過一部叫做《和薩莫的500天》的電影嗎,裡面有個文藝男青年,他竟然不知道王爾德,結果就被文藝女青年甩了。」
我恍然大悟,後來我的QQ簽名,就變成了「我們都在陰溝里,但仍有人仰望星空」。再後來,我離開了工地,也終於有了自己的女朋友。
可工頭依舊單身。他的故事,也依然是個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