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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人故事!「就算紅磡附近有很多警察 我都不畏懼...」

「就算紅磡附近有很多警察,我都不畏懼。我已沒有任何希望,我只希望每一個手足可以安全回家。」MaTi(化名)是理工大學營救行動中的一位電單車手,他憶述拯救行動僅為時20分鐘,即被警察發現腰斬,此後的10分鐘可謂千鈞一髮,趕急帶領游繩下來的手足逃亡。逃脫以後,MaTi並未鬆懈,每天都在理大附近等待奇蹟再發生,但抗爭者已無法再突圍,「七日過後,再沒有等到任何消息。」

千鈞一髮間,抗爭者魚貫地游繩逃出理大,再陸續坐上電單車。

鐵騎士敏捷不羈的身影,帶領手足飛馳公路的驚險情節,最近在兩場大學保衞戰中成為了焦點。先是位置偏僻的中文大學,私家車在擠擁山路中寸步難行,電單車手繞過路障傳送物資則輕而易舉;後來理工大學被重兵圍堵,警察喪呼要「六四重演」,電單車手遂趕到漆咸道南天橋,在這個「無警」缺口突圍營救,接應游繩爬下來的手足。

「就算紅磡附近有很多警察,我都不畏懼。我已沒有任何希望,我只希望每一個手足可以安全回家。」MaTi(化名)是理工大學營救行動中的一位電單車手,他憶述拯救行動僅為時20分鐘,即被警察發現腰斬,此後的10分鐘可謂千鈞一髮,趕急帶領游繩下來的手足逃亡。逃脫以後,MaTi並未鬆懈,每天都在理大附近等待奇蹟再發生,但抗爭者已無法再突圍,「七日過後,再沒有等到任何消息。」

網際網路片段截圖

不少示威者游繩逃脫時擦破雙手,有人掌心潰爛。網際網路

意外後昏迷多時醒來驚覺「警察話曬事」

理大營救行動險象環生,MaTi的膽識及行動力叫人驚嘆,但早在反送中運動爆發不久後,他已感受過死裡逃生的滋味。比別人更早接近死亡,或許這就是他成為「亡命之徒」的原因。

時間回到六月中旬,《逃犯條例》修訂引發百萬人大遊行,MaTi亦參與其中,上街喊口號助威,但在他眼中,這與他以前參與過的社會運動無甚分別,「就像以前反對23條及國民教育的示威。」及後他遇上意外,在醫院昏迷了很長時間,醒來後發現世界變了樣。

「甦醒後惡補所有(時事)事件後,就發現香港只有警察話曬事。」7.21元朗恐襲令他尤其震撼,無辜市民被白衣人暴打,而警察對一切視若無睹。同一時間,縱使意外後MaTi有失憶情況出現,但他重新登上電單車時亦沒有額外精神負擔;他更努力鍛鍊身體,熟習駕駛電單車的感覺,希望能載人離開危險之地。

MaTi的傷勢在8月底開始好轉,便立即全身投入義載行動。第一次「救人」就是8.31太子慘劇,當晚港鐵封閉太子站,MaTi透過Telegram群組接觸到一名從太子站逃出的男孩;男孩全身顫抖及滿頭大汗,惶恐地向他道出站內所見所聞,指警察無差別攻擊站內的人。他不斷安慰坐在後座欲哭無淚的男孩,「義載完第一次,真的會怕,始終小朋友親歷其境地說出事件經過,沒有想過警察會這樣對市民。」然而,細心思考後,還是覺得義載角色舉足輕重,所以在往後的9月和10月,他繼續默默地負責後勤工作。別人常說他英勇,他無奈表示:「我傷勢未痊癒,不能上前線,接載到示威者都叫幫到人。」

隨著反送中局勢不斷升溫,MaTi索性辭職,「辭職是為了專心投入這場運動,我不是要做甚麼英雄,幫到一個人,我就心滿意足。」身邊朋友都說MaTi瘋了,又半開玩笑地質疑,原來你深黃到這個地步?面對朋友的疑問,他都語氣堅定地回應:「這是我們的香港,我也有份居住,如果我不這樣做,香港就沒有了。」

MaTi為了營救示威者而當家長管接送,馳騁於各個抗爭現場。

MaTi每次接載手足時,都會一邊駕車一邊與後座上的人聊天。

私家車配合救人穿梭長龍「香港人不自私」

自8月底起參與義載以來,MaTi說警方一般對電單車採取懶理態度,即使是在路障或示威現場附近遇上,都不會截查問話,但自中大保衛戰一役後,以電單車送物資及送人的行動就備受注目。MaTi憶述,11月12日中大二號橋之役打得激烈,物資很快就耗盡,但由於中大位處於山邊地勢險峻,加上吐露港公路大擠塞,很多私家車都未能穿越路障或山路傳送物資,「只有電單車能入到中大,於是便有手足建議在13號早上把物資運到某些位置放下,我們電單車手再去拿,然後車入中大。」

二號橋之役翌日,MaTi與其他電單車手都趕急送物資,以為大規模的衝突會再爆發,豈料中大卻異常風平浪靜。沒想到幾天後,理大那邊的戰役更兇險,紅隧出入口火光紅紅,催淚彈橡膠彈滿天橫飛,「記得第一天我載人入去,那個人在晚上就跑出來,說理大的物資及人手都不足。」

MaTi憶述,理大猶如荒廢孤島,除了沒有校長或社會賢達及時出面調停,理大與中大的最大分別,是沒有明確戰略布局及後援工作,「中大內部物資分類明確,哪幢大樓存放甚麼,火魔法燃料放在哪裡都有清楚註明。」MaTi當時已有預感這不是一場易打的仗。

示威者堅守至深夜,理大陷入失守及被圍剿的邊緣,上千人被困,警察更宣稱要校內人士投降。MaTi難以入眠,當天清晨就開始在理大旁守候,等待Telegram消息,希望能在理大附近拯救逃出的人,「我記得admin和我們說,今天可能會有一班手足成功逃脫,但仍是未知之數。」苦等至晚上8時左右,群組開始傳來確認能救人的訊息,MaTi立刻趕到理大附近的漆咸道南天橋,想不到眼前境況會如難民在邊境逃亡般慘烈,「見到一些小朋友從天橋游繩下來,有些人失手掉下,甚至有一男一女跌斷了腳。」

當時形勢千鈞一髮,電單車手充當「駁腳」角色,每次接載兩三個人,由橋底駛到橋頂,讓接應的私家車接走手足;至於跌傷的人,就由眾人合力抱上車,「不計有些小朋友直接跑回旺角市中心位置,那晚最少都救出一百多人。」

MaTi感觸道,要不是有天橋上私家車的配合,營救行動不會成功,「在那條長達500米左右的車龍中,有九成私家車都願意打開車門載手足回家,當刻真的覺得香港人不再自私。」

不幸地,營救行動只維持了20分鐘,就被警察發現,接著就是在電視新聞中不停播放的那一幕——警察向天橋上的車輛大放催淚彈。「當刻我跟其他電單車手說,真的不能再留,否則只會被一網打盡。」網上流傳數名電單車手被拘捕,惟MaTi靠急智成功逃脫,「有些電單車手就沿路駛去,我就和其他電單車手逆線下去紅磡那邊,再送手足到安全地方或回家。」

11月18日,有大量私家車家長「接力」,把手足載離現場,後來警方發現後向公路施放催淚彈。網際網路片段截圖

獲救少女:你會返去再救人嗎?

雖然逃亡過程驚心動魄,但劫後餘生的場面至為動人。坐在MaTi後座的少女,在逃離理大後仍淚流不斷,訴說被困理大時糧食不足及怕警察進攻而不敢入睡的經歷,「我真的很心痛,他們不敢睡覺,又不敢吃東西,因為理大內的糧食只有兩三天份量。」當MaTi看見少女因拚命抓住麻繩而弄得傷痕累累的手掌時,感到大為震驚。掌心上數個脫皮、見血及含膿的傷口,更令少女坐電單車時只能以手背扶著他的肩膀。

面對此情此景,MaTi流下男兒淚,「在我送她回家的最後一段路,我哭了,她反過來安慰我。」當刻他覺得年輕人只是想爭取五大訴求,政府卻當他們是恐怖分子般對待,圍堵校園並趕盡殺絕所有欲離開的人。在絕地之中,抗爭者只有緊靠彼此,「當我送她離開後,她問我,你會再回去嗎?我說會呀,救得一個得一個。」被問趕到理大救亡,不怕因此被告暴動罪嗎?他淡然道:「過了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好過一些手足被警察打至昏迷或死亡。我都玩夠了,但逃出來的人只有十八廿二。」

此後數天,MaTi都有到理大附近等待,希望奇蹟再次出現,「游繩出來也好,或爬水渠出來也好,我只希望每一個手足可以安全回家。」很可惜,後來的逃亡者不是被警方逮捕,就是無法成功突圍退回理大,他沒有再接到任何一個逃生者。理大上周五(11月29日)解封,圍校12日,不知道是否仍有抗爭者留守在校園,「我覺得留在理大的手足非常英勇,赤手空拳面對隨時可攻入校園的警察,但也想對他們說聲加油,不希望任何一人會傷亡。」至於MaTi自己,在理大解封前一直緊守家長的崗位,「每天限自己睡幾小時,睡到第二天八九點,醒來第一時間,我就問Telegram admin今天有沒有機會(救人)。」縱然每天都是得到否定的答案,他仍然如常出動守候,「我就駕車到旺角也好,理工大學也好,當standby,我想在最短時間內幫到他們。」

責任編輯: 秦瑞  來源:蘋果日報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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