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到吃飯、穿衣、疊被,大到簽約、演唱、公關,媽媽都做得滴水不漏。
▲陳淑樺的母親接受採訪時如此說道
當時她的爸爸隱隱感覺不妥,就勸說道:「女兒現在還小,我們應該多培養她的獨立性,不然會不利於她的成長。」
但媽媽卻認為,正是因為女兒小,才更需要各方面的保護,絕不讓女兒出現任何閃失。
學業和歌唱,自然把陳淑樺壓得心力交瘁。但性格內向、乖巧懂事的她,並未覺得有何不妥,一切聽從媽媽的安排,心裡為能給家裡掙錢而開心。
3、雨送黃昏花易落
有時候想,人類真是幸運,生活在這個冷暖適宜的星球上。假如地球氣溫提高5度的話,南極冰山會消融,海平面會猛漲,全世界都會陷入瘋狂。
任何事情都忌諱過度,當然也包括父母的愛。如果媽媽能在陳淑樺成長的過程中漸漸放手,會避免後續的悲劇。
但是她沒有,女兒成名後,她繼續嚴格管控著女兒,甚至在戀愛方面。
陳淑樺長相清秀,又是天才歌者,自然不乏追求者。當她剛加入滾石的時候,就愛上了一個長相英俊但沒有名氣的歌手。
初戀的美好,勝過在陽光下吃新摘的草莓。兩個人彼此吸引,夜色朦朧又柔情。但媽媽卻以不門當戶對為由,揮手阻止了他們的交往。
當愛情到來的時候,理智出來反對,是要被主人揍的。但陳淑樺並沒有這樣,在試圖反抗敗下陣後,選擇了繼續聽媽媽的話。
▲《情關》MV里的陳淑樺
幾年後,她又遇到了一位家境殷實,且相貌堂堂的醫生。媽媽在考察後對男方很滿意,就同意了二者的交往。
但是她仍然不放心,竟然偷偷跟蹤女兒,暗中觀察兩人的約會。男方發現後極其惱怒,直接提出了分手。他愛陳淑樺,但實在受不了這樣的准丈母娘。
▲陳淑樺與母親
換作普通的姑娘,肯定就和媽媽鬧翻了。但傷心的陳淑樺,在聽過媽媽的安慰後,仍然選擇了原諒。
「媽媽都是為你好啊!媽媽就是怕你被壞人騙啊!」
愛因斯坦說,萬有引力可無法對墜入愛河的人負責。但陳媽媽,卻鐵了心要為女兒的愛情負責。而陳淑樺有過抱怨,但始終沒有面對愛情的堅決。
4、憑闌半日獨無言
在陳淑樺小時候念文化學院的時候,曾經有人遞紙條說要在公車站牌等她,嚇得她走到了下一站等車。而長大後,她仍然緊張害羞。
「每一回站在舞台上演出,或者站在螢光幕前表演的時候,我的心裡總是有一點緊張。因為我是一個比較內向的人。」
母親多年的呵護,讓她敏感而脆弱。
曾經創作出《心太軟》的小蟲,是她的資深迷弟。在他的印象里,可以和她聊得很嗨,但始終有若即若離的感覺。
而與她合作多年的李宗盛,也看不懂她:「淑樺是一個很難了解的人,有時候覺得她是勉力在完成我要的樣子。」
原來,她在舞台上呈現給大家的只是一張面孔,而真實的她被包裹了起來。就像是月亮沉到了湖底,沒有人能夠打撈出來。
1999年4月,陳媽媽不小心在樓道里跌倒離世,陳淑樺的天空一下子失去了色彩。
她甚至看不懂合同,不會訂飛機票,上完節目後不知道收款,獨自走遠一點就會恐懼。
有一些合作方看準了她不通時務,竟然在合同上作假,使她在演出後拿不到報酬。
她就像是凍傷的花朵,再也難以盛開。
她漸漸離開了鍾愛的舞台,告別了歌壇。賣掉了名車和豪宅,與父親搬到了台北遠郊的一所舊公寓,消失在了大家的視野。
5、人面不知何處去
燕子不歸春事晚,一汀煙雨杏花寒。時光可以讓人遺忘許多事情,但歌迷們忘不了陳淑樺,老友們更忘不了她。
2003年冬天,滾石唱片特別策劃了一張專輯《給淑樺的一封信》,裡面包含了32首經典都市情歌,呼喚著這位傳奇的歸來。
「在新世紀的今天,她的歌曲甚至早已超越流行,成為永不褪色的經典。她自成一格的氣質與聲線,沒有人可以抄襲、沒有人能夠模仿。」
雖然情真意切,但她並沒有回應。
2006年,大哥李宗盛舉辦了「理性與感性」巡迴演唱會。第一站就選在了陳淑樺的居住地台北,而且主題叫「獻給陳淑樺」。
大哥還特意請梁靜茹演唱《夢醒時分》,一曲終了大屏幕上顯示著寫給陳淑樺的信:
淑樺,一切還好嗎?但願你已從失去母親的深切哀傷里平復過來。
不管我們樂不樂意,隨著歲月增長,我們都得漸漸地去看見,人生更完整的面貌。我們所有的獲得或失去,恐怕都不是生命的本意,反而是經歷一切之後,從而發現自己。
當年意氣風發的小李,已經變成了老李,看哭了台下無數的觀眾,但仍然喚不回陳淑樺。
聽陳淑樺的大姐說,她得了輕微的抑鬱症,也許我們不該再打擾她。只是這一切,原本都可以避免。
6、絕知此事要躬行
皮克斯曾經製作過一部動畫短片《鷸》,講了一個既萌且暖的故事。
主角是一隻生活在海濱的小鷸,平常以捕捉貝類為食。有天,它像往常一樣張開嘴巴等待著媽媽餵食,但媽媽卻喚它來到海邊。
初次捕食的它,自然屢屢碰壁。找不到貝殼,也不知道打開貝殼的方法,當潮漲的時候不知躲閃,被澆得羽毛枯蔫、瑟瑟發抖,直接產生了心理陰影。
但媽媽看到後不為所動,竟然獨自飛走。飢餓的小鷸只有大著膽子走到海邊,跟著寄居蟹一起觀察貝殼,在潮水到來的時候也學著把身體埋在沙子裡。
當恐懼的它再次睜開眼睛,竟然看到了海水在陽光折射下的夢幻色彩。興奮的它一下子戰勝了恐懼,主動跑到前面,幫助媽媽尋找食物。
在人生這趟列車上,極少有人能陪伴你走到終點,當愛你的人要下車分別時,你至少應該有獨立生存的能力。無論是家人、戀人還是朋友,都不可過分依賴。
每個人都會長大,要獨自面對這個殘酷的世界,所以要硬扎一點、結實一點。
希望所有父母都學會放手,就像《千與千尋》中的離別:
「我只能送你到這裡了,剩下的路你要自己走,不要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