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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晨曦:商女不知亡國恨 疫情把許多人打回了原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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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見證這個時代的另一個重大事件的時候,有三位張泉靈的前輩讓我們懷念至今:薛飛,杜憲,盧靜。他們似乎並沒做出什麼驚天動地的偉業,他們只是在主持新聞聯播的當天身穿黑衣、雙目凝重、語速緩慢。但是估計絕大多數人會同意,他們是真正的英雄,是永永遠遠繞不開的豐碑。

疫情是塊試金石

這幾個星期以來,我對一些人多了一些喜愛和尊敬,對另一些人多了一些不屑和鄙視。

新冠狀病毒像一個巨大的漩渦,把所有的中國人都捲入了這個漩渦中,區別只在於,有的人在漩渦的中心,有的在漩渦的邊緣。身在漩渦的中國人每天談的都是疫情,微信群、朋友圈裡面,除了疫情,幾乎沒有別的話題。不過,我觀察到一個現象,有一些正在大有作為的人—–他們當中有千人,有長江學者,有青年千人——這段時間卻一直在失聲,而且失得很徹底,甚至連點讚的力氣都失去了。而這些人中,有的人在平常時期是會轉發一些文章,說幾句話的。這種轉變自然有它的難言之隱。在這種時候,一開口就等於自動站隊了,站到政治正確的那隊吧,被群友鄙視的可能性較大,站到另一隊吧,政治前途學術前途很可能會受影響。所以選擇失聲應該是最聰明的一種做法。

2008年汶川地震的時候,中央電視台先後有數百名記者前往一線,張泉靈是其中被報導比較多的一位。她說,她當時的反應是:「得去現場!這時候到一線去,不是我個人的選擇,而是一種職業的天性。「她在那種時候衝上一線當然是好樣的,但是我卻無論如何感動不起來,聽到她說什麼「是一種職業的天性」時更是忍不住想翻白眼。我想說的是,到一線去固然會冒一定的風險,但是毫無疑問是政治正確的行為,在政治正確的前提下,她冒風險的行為便更加賦予了她英雄的光環。多年前,當我還比較年輕的時候,我曾經非常羨慕戰地記者,覺得那份工作雖然危險卻動人心魄,即使死於戰場也是死得其所,重於泰山,並為自己此生不能成為他們中的一員而遺憾萬分。敢於衝到一線,有時候並不一定需要超人的勇氣,相比之下,在沒有硝煙的戰場上敢於開口說話,卻不僅需要最大的勇氣,而且需要最偉大的人格。

在見證這個時代的另一個重大事件的時候,有三位張泉靈的前輩讓我們懷念至今:薛飛,杜憲,盧靜。他們似乎並沒做出什麼驚天動地的偉業,他們只是在主持新聞聯播的當天身穿黑衣、雙目凝重、語速緩慢。但是估計絕大多數人會同意,他們是真正的英雄,是永永遠遠繞不開的豐碑。

我一直對白岩松印象不錯,大概喜愛他的人大有人在。但是這次疫情中,他除了對話鍾南山,對話中國疾控中心副主任,對話防疫專家什麼的,可曾發出過什麼個人的聲音嗎?可曾信過「謠」傳過「謠」嗎?反正我沒聽到。我當然明白,政治不正確的聲音央視根本不可能播放,但是他可以在微博發聲呀,即使被屏蔽,總還是會有幾秒鐘的時間能讓人聽到吧。相比之下,主持娛樂節目的孟非卻於2月6日在自己的微博里為李文亮醫生發聲:「我們曾給很多歷史上的冤假錯案『平反』,給那些遭受不公正待遇的人『平反』。然而,從來都是到此結束,從來沒有『道歉』二字,哪怕你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價。平反不等於道歉,也替代不了道歉。我們欠李醫生一個道歉。」他在2月8日微博中還說:「人人都有飯吃,人人都能說話的社會就是和諧社會。」迄今為止,我只是喜愛孟非的詼諧簡潔、睿智幽默,喜愛他不裝,不端著,現在,我更要對他送上一份敬意。

朋友圈裡還有歲月靜好一族,幾周來他們依然處變不驚,天天只是曬美食、曬旅遊、曬美照、曬party,對這些朋友,我只有一聲嘆息:商女不知亡國恨啊!

另外,我還想說說「武漢加油!」、「湖北加油!」。這個口號我真的是不能再聽了。武漢人需要的不是被打雞血,而是外省市的人對他們平等的態度,是不被歧視,尤其是那些流出到全國各地的武漢人,他們需要的是不要覺得自己像過街老鼠一樣,人人喊打。網上流傳著一個段子:武漢人在武漢,大家高喊「武漢加油!」武漢人在身邊,大家高喊:「滾!」。真是太真實的寫照了。

當災難不會威脅到自己的時候,大家眾志成城、秀秀愛心不是什麼難事,當年汶川地震就湧現出一大批捐錢捐物、充當志願者的可敬的同胞。「今天,我們都是汶川人」,「大災面前有大愛」,這些話曾經讓多少同胞熱血沸騰。但是今天,我們還好意思說什麼「大災面前有大愛」嗎?那些當年在汶川地震時曾經以自己的行動感天動地的同胞,那些捐款捐物的同胞,今天你們有沒有站在歧視武漢人的隊伍中呢?

疫情,把我們打回了原型。

(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立場和觀點)

責任編輯: 江一  來源:華夏文摘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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