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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忠賢掌權時, 為何努爾哈赤就是打不進來?

答:作為整個中國古代史上一段出名的黑暗時代,「魏忠賢專權」的這段歷史,早就被千人踩萬人錘:作為一位流氓出身,當太監都是「自己動手」的惡人,魏忠賢自天啟年間把持大權起,幾乎每一件事都是「刮妖風」,麾下的「五虎」「十狗」「四十孫」等「閹黨」們,更是群魔亂舞,從貪污腐敗到殘害忠良,惡事狠事罄竹難書。但就這麼一個荒唐透頂的年月,卻也被不少「歷史票友」總結出個亮點:抗擊後金努爾哈赤。

要是粗看一下,魏忠賢這「亮點」確實亮得可以:作為「大清王朝」的前身,努爾哈赤的「後金國」,當時也正壓著明朝打,甚至後金攻克瀋陽、遼陽、廣寧等大戰,還叫魏忠賢找到由頭排斥異己,給魏忠賢的「上位」來了一波神助攻。可等到魏忠賢呼風喚雨後,素來兇悍的「後金八旗」卻突然消停了,不但沒能再擴大戰果,還遭到了「寧遠之戰」「寧錦大戰」兩次失敗,就連努爾哈赤本人,也在「寧遠之戰」數月後鬱鬱而終……

如此「努爾哈赤打不進來」的奇特場面,也叫後世多少「歷史票友」嘖嘖稱奇,甚至成了著名的「魏忠賢不死大明不亡」神論的「重要論據」。那麼,「努爾哈赤打不進來」真的是因為魏忠賢太厲害?綜合來說,有兩個主要原因。

第一個原因,就是此時的「後金國」,還是羽翼未豐的時候。

雖然清朝立國後,對於努爾哈赤的「創業史」大書特書,「八旗大軍」兇悍表現十分出名,但另一個重要的事實是,在陸續占領了明朝瀋陽、遼陽、廣寧等要地後。戰場上節節勝利的後金,其實也越發不堪重負。努爾哈赤「只顧打仗不顧生產」的操作,叫後金的經濟錢糧都越發陷入困境。如果翻看《滿文老檔》就會發現,整個天啟年間,後金境內幾乎年年都會發生動亂,守住現有的地盤,都變得十分吃力。

於是在這些年裡,咄咄逼人的努爾哈赤,反而也在不停收縮版圖。比如在占領重鎮廣寧後,他不但沒有在這裡紮根,反而下令把整個廣寧城全數拆毀,糧食全部拉走。這樣的努爾哈赤,攻擊力自然也大打折扣。換句話說,明末一個寶貴的戰略喘息時期,正好被魏忠賢碰上了。

當然,只靠「努爾哈赤打折」顯然不夠,這就是第二個重要原因:魏忠賢掌權時,丟失了瀋陽、遼陽、廣寧等要地的明軍,卻開始對後金形成完備防禦體系。

說到這事兒,好些軍事票友,都會腦補起孫承宗、袁崇煥等人構築的寧錦防線,這條防線從天啟年間起,一直到明朝滅亡前夜,叫八旗軍一次次碰得頭破血流,不得不在崇禎年間多次「繞路」南下侵擾。可問題在於,為什麼崇禎年間的八旗軍能「繞路」,天啟年間的八旗軍,卻只能兩次瞄著寧錦防線猛攻,哪怕挨炮炸也不「改道」呢?因為當時的明軍防禦,不止「寧錦防線」這一處。

另一處比較重要的「防禦堡壘」,就是駐紮皮島的明軍將領毛文龍。雖然對於毛文龍的一生,至今史學界爭議頗多。但沒爭議的是,天啟年間的毛文龍,真把努爾哈赤給「打疼」了。以皮島為中心,毛文龍在努爾哈赤的身後開闢了陣地,只要努爾哈赤稍疏忽,立刻就是幾記悶棍招呼。比如努爾哈赤狂攻寧遠時,毛文龍就襲擊了後金重鎮永寧。皇太極攻打寧遠錦州時,又是毛文龍率軍襲擊昌城等地。有這麼個凶神在背後,八旗軍哪敢跑遠?

值得一提的是,雖然毛文龍也有誇大戰功愛吹牛的毛病,可他的戰果卻也有實錘,在天啟年間,他曾創下一年半繳獲五萬件盔甲的記錄。而常與毛文龍配合作戰的,更有明軍防線里另一支特殊力量:登萊明軍。

作為明朝北方的海防要地,對於防禦八旗來說,登州、萊州有著足以與「九邊」媲美的戰略地位。從天啟二年起,名臣袁可立就在這裡苦心經營,不但在這裡建成了強大的軍港,還打造出一支戰力強悍的陸海軍。天啟三年起,這支軍隊就主動出擊,牢牢掌握了渤海灣的制海權,他們曾與毛文龍配合作戰,也曾拿下金州等地,打得後金「四衛已去其三」,袁可立在任時,他們與後金先後血戰七場,全部取得了勝利。

如此一來,遼南沿海地區,一度成了八旗軍的「禁區」,「滿萬不可敵」的八旗,此時卻被嚴重壓縮了戰略空間,面前有寧錦防線,背後有毛文龍,側翼還有登萊軍,被「擠壓」到這程度的後金,別說「打進來」,戰略上也處於被動。

如此一幕,也叫多少「明史粉」嘆息,聯繫到不久後明王朝陷入雙線作戰,被八旗(清軍)摁著揍的慘狀,多少人更哀嘆大明一把好牌打稀爛,捎帶讚譽了下「魏公公」的卓越業績。但事實求是說,這「好局」與魏忠賢,真心關係不大。

首先一點,無論「寧錦防線」還是「登萊水軍」,那都不是魏忠賢的心血,相反卻是孫承宗、袁可立這些魏忠賢的「對頭」們苦心打造的。至於血戰後方的毛文龍,那更基本靠自己打拼,魏忠賢的「殺伐果決」基本沒幫上忙。而在閹黨最權勢熏天的年月,苦心經營登萊的袁可立也遭到閹黨構陷,不得不含恨去職。強大的登萊基地,而後也在幾次戰亂里衰落——禍,就是從魏忠賢這裡開始闖的。

更重要的是,明朝這強大防禦體系的衰落,根子上卻是因為兩個字:腐敗。

魏忠賢對於明朝政治最大的破壞,就是腐敗的加劇。他以及他的「兒孫」們,把「貪風」刮遍全國,魏忠賢倒台後,僅其家中抄出的現金,就足夠九邊數年的支用。「閹黨專權」時期,賣官鬻爵等醜行,都成了明面上的規矩,明朝的官場成了「以身為市」,甚至官場往來「必用間金數萬」。這些「官場資金」,當然也是通過橫徵暴斂,最終加到百姓頭上。

甚至,崇禎年間轟轟烈烈的農民戰爭,禍根也正是從「魏忠賢專權」時期埋下,以明代許多史料記載,由於閹黨時期的橫徵暴斂,各地農民紛紛逃亡。比如河南等「產糧大省」,昔日富庶的農田大片成了白地。天啟年間時,大批潰兵從東北前線退入陝北,激化了當地矛盾,由於官員們處置不力,陝北出現了大量「流盜」,最終從天啟七年起,演變成轟轟烈烈的明末農民戰爭。

可笑的是,崇禎皇帝扳倒了魏忠賢,但對以魏忠賢為代表的太監們,卻還是信任有加。崇禎在位時多次「擴招」太監,明代的宦官數量暴增了一萬多人,高起潛、杜勛、王之心等太監更是各個掌握了「監軍」大權。但這幫人的操守,卻連魏忠賢都不如,不是拼命斂財,就是臨陣倒戈,爭著做了叛徒。待到李自成兵臨北京,紫禁城裡的太監們,分光了崇禎最後的幾十萬銀子,鬧哄哄的逃了命,唯獨一個太監王承恩,陪著崇禎上了吊……

此情此景,可以說是「一個魏忠賢倒下去,一群魏忠賢站起來」。這「魏忠賢們」前仆後繼的一幕,正是明王朝迅速腐化的過程。倘若有誰因此還把魏忠賢們當做「大明救星」?那真應了一個詞兒:非蠢既壞。

責任編輯: 葉淨寒  來源:歷史春秋網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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