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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恩來自認1921年秋才鐵了心追隨共產主義

—中共小知黨——周恩來、陳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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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共要角無高知,一處很有意蘊的風景。建黨之初,因下級必須服從上級、全黨必須服從蘇聯,缺乏多元容異,一些高知早早退出,如李達、張申府。等到陳獨秀也成了「不同政見者」,竟然連他也遭中共開除。

周恩來

赤潮入華,其暴力與極端的價值指向不可能一下子就被社會接受,仍有一個滲透漫延的過程。1921年1月30日,留法生周恩來(1898~1976)動搖於激烈俄式道路與溫和英式道路之間——

弟之思想,在今日本未大定,且既來歐洲獵取學術,初入異邦,更不敢有所自恃,……亦有以保守成功者,如今日之英也;亦有以暴動成功者,如今日之蘇維埃俄羅斯也。英之成功在能以保守而整其步法,不改常態而求漸進的改革;俄之成功在能以暴動施其「迅雷不及掩耳」之手段,而收一洗舊弊之效。若在吾國,則積弊既深,似非效法俄式之革命,不易收改革之效;然強鄰環處,動輒受制,暴動尤貽其口實,則又以穩進之說為有力矣。執此二者,取俄取英,弟原無成見,但以為與其各走極端,莫若得其中和以導國人。[1]

此時,青年周恩來雖尚未左翼化,但其對國家形勢的判斷——「吾國積弊既深,似非效法俄式之革命,不易收改革之效」,已清晰暴露年輕人急於求成的躁動心態,決定他有接受暴力赤說的客觀基礎。

青年人一般屁股都坐不住,不期然而然地極易滑向暴力革命。了解周恩來的同學、朋友都說周不適宜走學術道路。1912年,14歲的周恩來嚮往留美,報考清華學堂,未通過英語考試。他自己也承認:懶病時發,不肯向書堆里求快樂。[2]

1916年10月南開中學《敬業》月刊第10期,周恩來撰文自謂:

余性惡靜,好交遊,每得識一友,輒寤寐不忘。[3]

1917年9月,周恩來東渡留日,兩次爭取官費資格的考試皆北。[4]1919年9月入南開大學,承認沒讀一天書,全身心投入五四運動。1920年11月留歐,在雷諾汽車廠「勤工」僅三周(100法郎/周)[5]就干不下去了:「這簡直不是人過的日子」。[6]

1922年3月,周恩來致函國內南開「覺悟社」友人,說他1920年底赴歐初期「談主義,我便心跳」,對激進主義還有一定排斥,1921年秋才鐵了心追隨共產主義。[7]

周恩來晚年對侄子掏吐肺腑:

我參加革命既是自己的深思熟慮,也是被逼上梁山。[8]

陳毅、劉瀾濤

陳毅也是五四後赴歐的留法生,他與一批不想打工只想讀書的華籍學生衝擊駐法領事館、占領里昂中法大學,遭強制遣返,參加中共也屬「逼上梁山」。陳毅性格直率,快人快語:

原想做人上人,步入上流社會,想到法國讀博士,不料書沒讀成,反被趕回國,無奈之下才去幹革命。[9]

進入中共,紀律第一,中共最欣賞的是劉瀾濤式的幹部。劉瀾濤(1910~1997),陝北米脂人,1926年入團,1928年轉黨,1950年代初為中共華北局第三書記,劉部下吳江(1918~2012)評點——

他對上絕對服從,說一不二,叫向左就向左,叫向右就向右。他對毛澤東劉少奇等領導人達到盲從的程度。工作上小心謹慎,嚴肅認真,但缺乏必要的創造力和決策能力,大政方針都取決於第一書記或聽從黨中央。他是「唯上論」的忠實奉行者。[10]

中共領導層的小知化,任何一個細處均可得印證,如中共要角回憶錄無一注釋(即便涉及重大決定與數據),毫無取信於人的基礎意識,一副霸道的「我注六經」——我說的就是事實就是真相。李維漢、薄一波林彪帳下虎將吳法憲李作鵬邱會作……

歷史歧點

高知經歷相對豐富、見識相對深該,對共產主義有能力作出理性預判。1930年,胡適對共產主義有一段清晰認識:

狹義的共產主義者……武斷地虛懸一個共產共有的理想境界,以為可以用階級鬥爭的方法一蹴即到,既到之後又可以用一階級專政方法把持不變。[11]

但此時的胡適,雖有大名,但因其溫和態度,甚不合青年學生的激烈口徑,其聲其音已是嗡嗡蚊吟,沒多少青年要聽了。青年李慎之(1923~2003):

(我們)是不大看得起胡適的,認為他戰鬥性太差,我們景仰的是戰鬥性最強的魯迅。[12]

1925年「五卅」後,18歲的王凡西(1907~2002,後為托派):

胡適之、梁任公思想已經從我的頭腦中徹底廓清,完全站穩了左派的陳獨秀立場,雖然在形式上我還不曾加入共產黨。[13]

1925年初,夏衍(1900~1995)在日本經孫中山批准,戴季陶、李烈鈞介紹加入國民黨,任國民黨駐日總支部常委兼組織部長。1927年4月下旬,夏衍轉入中共。[14]

這代青年意識不到他們的這一「進步」——遠胡適而親魯迅、遠「國」親「共」,正是別溫和而親暴力的風向標。馬列赤說使中國意識形態漸離中庸急趨極端,成為關鍵性的歷史拐點,最終導致大陸赤沉,走向暴力土改、血腥鎮反、三反五反、肅反反右、大躍進、大饑荒、黑文革、六四……直到今天「反潮流」的恢復終身制。而歐美之所以最終摒拒馬列赤潮,甩脫呼嘯二十世紀的赤難,所倚所賴還是他們深厚的文化積澱,及時識穿馬列的荒謬性,不像落後的中蘇,只能痛苦地實踐證偽。

2019-1-9 Princeton

【注釋】

[1]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南開大學合編:《周恩來早期文集》,中央文獻出版社(北京)、南開大學出版社(天津)1998年,頁8。

[2]蔡詠梅:《周恩來的秘密情感世界》,新世紀出版公司(香港)2015年,頁201。

[3]《周恩來早期文集》(1912-10~1924-6),下卷,頁240

[4]韓素音:《周恩來和他的世紀》,王弄笙譯,中央文獻出版社(北京)1992年,頁135。

[5]蔡詠梅:《周恩來的秘密情感世界》,新世紀出版公司(香港)2015年,頁209、33。

[6]迪克•威爾遜:《周恩來傳》,國際文化出版公司(北京)2011年,頁74。

[7]《周恩來年譜》,中央文獻出版社(北京)1998年,1922年3月致函諶小岑、李毅韜。

[8]蔡詠梅:《周恩來的秘密情感世界》,新世紀出版公司(香港)2015年,頁211。

[9]黃嫣梨:《張若名研究及資料輯集》,香港大學亞洲研究中心,頁172。

[10]《政治滄桑六十年:吳江回憶錄》,香港中文大學出版社2012年,頁50。

[11]胡適:《介紹我自己的思想》(1930-12),載胡適:《胡適文選》(朱自清點評本),中國文史出版社(北京)2013年,頁47~48。

[12]李慎之:〈革命壓倒民主——《歷史的先聲》序〉,笑蜀編:《歷史的先聲》,香港博思出版集團2002年,頁20。

[13]王凡西:《雙山回憶錄》,現代史料編刊社(北京)1980年,頁13。

[14]陳堅、陳奇佳:《夏衍傳》,中國戲劇出版社(北京)2015年,頁54、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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