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黑手黨(American Mafia)也被稱為義大利裔美國黑手黨,是一個高度有組織的義大利裔美國犯罪社團。
這樣一個精密有組織的犯罪團體,卻和中國深圳的一個小村莊有著密切聯繫:每年,黑手黨都要從這裡購買上萬幅油畫。
FBI(美國聯邦調查局)對此做過很久的調查,曾一度懷疑這是黑手黨新的洗錢方法。
「黑手黨近10年來都在大量購買高仿油畫。最多的是達文西的《岩間聖母》、拉斐爾《座椅中的聖母》,還有倫勃朗的《脫離苦難》,每年交易流水高達300萬美元。」
為了摸清黑手黨的內幕,警方臥底喬·路易斯成功打入芝加哥犯罪集團,他花了幾年時間調查出了犯罪集團買油畫的原因:
用於新人入會儀式的一項傳統流程。
雖然這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機密,但是由於黑手黨的「緘默法則」,他們的入會儀式從來都沒人知道。
直到義大利警方追蹤拍攝到一次入會儀式,神秘面紗才被揭開。
首先,黑幫教父用匕首劃開新人的手,讓血滴到一張天主教聖人的畫像上。
然後他會讓新人發誓:「你願意在聖人面前以血發誓,永遠遵守幫規不出賣家族嗎?」
新人回答「我發誓」之後,教父會把這張畫像點燃。
「如果你背叛,下場就會如這張聖像,遭受火焰炙烤、去地獄裡也不得安息。」
之後新人會接過被燒的差不多的畫像,合掌搓滅火焰。
這時教父會走過來擁抱新人:「聖人賜福與你,我的兄弟。」
FBI發言人表示,美國各地黑手黨每年都會接納上萬名新人,每年在入會儀式上消耗的油畫價值超過250萬美元。
「除非在監獄或者幫派火拼期間等特殊情況,否則新人入會都要嚴格按照19世紀流傳下來的標準流程。」
每幅畫都要燒掉,黑手黨也是要考慮資金消耗的。他們選擇通過中間商從中國訂購高仿油畫。
「美國製造的高仿名畫要三四千美元一幅,而中國貨的價格只要三四百,大量訂貨還能打折。
世界上70%的油畫來自中國,而中國油畫80%來自深圳的一個神秘村莊-大芬村,也稱「中國油畫第一村」。
外媒報導
FBI表示:「剛開始我們不知道黑手黨買畫的原因,但畫像的來源並不難查到。它們全部來自中國南方一個叫做大芬村的地方。」
「有油畫商人作為中間商,幫助黑手黨向中國的供貨者下單。」
深圳大芬村,占地僅0.4平方公里。然而一走進這裡,就能感受到一種獨特的藝術氛圍。
在這裡不但可以見到著名畫家的經典作品,而且可以了解國際油畫市場的走勢。
這裡雲集了來自全國各地的2000多名畫師,有200多家畫廊。
畫廊生產的油畫作品都是國際市場最流行的名畫。
據統計,大芬村每年生產和銷售的油畫達到100多萬張,年出口價值3000多萬元。
大芬村里到處都是都是畫油畫的人,隨便拉上一個村民都能畫莫奈、倫勃朗。
他們的工作已經可以和工廠流水線媲美,然而工資並不多。
「一張大幅的高仿油畫在歐洲可以賣到一千多歐元,然而畫工也就賺幾百元人民幣。」
2016年,一部名為《中國梵谷》的紀錄片上映了,人們對於大芬村有了更多了解。
大芬村不僅有外國油畫,還有各種人物畫像。
大芬村的很多畫手其實一開始都是進城打工的農民,沒有任何繪畫基礎。
「他們拜師學藝,從調色、用筆開始學,之後是臨摹,培訓一到兩個月就開始上手畫了。這些學生熟練以後,叫上家人和老鄉來一起學畫,形成了整個油畫工業鏈。」
《中國梵谷》紀錄片的主角是大芬村的畫師趙小勇,原籍湖南邵陽。
從1997年至今,趙小勇臨摹出了超過10萬幅梵谷的油畫作品,被稱為「中國梵谷」。
趙小勇
他的住處在大芬村九巷,小小的畫室里擺滿了臨摹的梵谷作品:《星空》《向日葵》《咖啡廳》等等。
1987年,初中畢業的趙小勇來到深圳打工。一天,他聽工友說起了小有名氣的油畫村,大芬村。
這位工友的哥哥在大芬村畫油畫,工友帶著趙小勇去了大芬村「開開眼界」。
趙小勇第一次見識了油畫創作的全過程,感覺像「劉姥姥進了大觀園」,觸動很大。
他決定也住進大芬村,開始臨摹油畫賺錢。他拜了一位已經在大芬村畫了10多年的同鄉為師。
大約半年後趙小勇就出師了,然而最開始的一年內,他一幅畫都沒賣出去。
後來高人給他指了一條明路:專門臨摹一位畫家的畫,梵谷就比較合適,因為他的畫訂單多。
於是趙小勇每天把自己關在房子裡臨摹梵谷的畫,《向日葵》《咖啡館》《星空》,他畫了上百幅。
從無人問津到訂單燙手,從2000年開始,趙小勇的訂單像潮水一般湧來。
2000年4月,最多的時候,他的訂單達到2000多幅。
雖然一開始連梵谷是誰都不知道,趙小勇現在已經可以快速畫出一幅精美的梵谷作品。
他說:「那幾年,我幾乎把梵谷所有的作品都畫過了。
《鳶尾花》《向日葵》我畫了兩萬幅。
現在我畫梵谷的畫從來不用草圖,可以直接在畫布上落筆。
趙小勇現場表演了畫梵谷的《向日葵》,只用了28分鐘就完成。接著他又用了22分鐘完成了梵谷的《自畫像》。
不僅他的畫技熟練,妻子鍾早春也能畫出仿真度極高的梵谷。
鍾早春甚至可以一心二用:一邊看電視劇,一邊畫《向日葵》。
在趙小勇看來,大芬村是個競爭殘酷地方,但是也算是好地方。
因為這裡已經遠近聞名,有成熟的市場和銷售門路,經常有人來收畫。
殘酷在於競爭激烈,如果畫得不行只能是賠光本錢後走人。
《中國梵谷》獲得了北京國際電影節最佳中外合拍長片,影片先後在歐洲多國上映。
這部紀錄片的獲獎,讓趙小勇再度火了,他的畫從過去的幾百元,漲到最貴的1.2萬元。
「現在我一般不動筆,因為畫一幅1平方米大小的畫,都值4000元。」趙小勇說。
臨摹了一輩子梵谷的作品,趙小勇在2014年終於見到了梵谷的真跡。
2014年8月,趙小勇去了荷蘭的梵谷博物館,看著自己臨摹了無數遍的油畫真跡。
梵谷 向日葵
他感到呼吸快要停止了,忍不住落淚。「不一樣,還是不一樣。。。」他自言自語。
臨摹的作品,似乎缺少了畫家的靈魂。
而現在的大芬村,畫師和畫廊都比鼎盛時減少了一半。
現如今的噴繪技術逐漸成熟,降低了作畫成本,也拉低了大芬油畫村的檔次。
因為噴繪一張畫,只要100元不到,而手繪的一張畫,至少要300。
趙小勇和一些畫師已經開始轉型做原創油畫。
他說:「不少人都已經認識到,畫師們必須走原創之路。這也是《中國梵谷》對這個行業的啟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