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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只喜歡受苦的老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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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人喜歡一種‌‌‌‌「受苦的老好人‌‌‌‌」敘事。一個人承受很多苦難,經歷了很多委屈,但他不抱怨,默默忍受,他總是在艱難的命運里走自己的路。

中國人喜歡這種敘事,余華的《活著》是這個道理,新東方和董宇輝能喚起公眾‌‌‌‌「報復性感動‌‌‌‌」,也是源於‌‌‌‌「受苦的老好人‌‌‌‌」敘事。與其說,人們感動的是董宇輝,是俞敏洪,不如說,人們是把這些年受到的太多太多的苦,飛來橫禍對於人生的重創(例如疫情,例如裁員,例如整個公司倒閉),報復性地投射在了‌‌‌‌「新東方絕境求生‌‌‌‌」這個敘事裡。

那些感動有多重,那些苦就有多深。人們喜歡看到一個‌‌‌‌「苦難承受者不被打倒‌‌‌‌」的故事,尤其我們會看到,在新東方的敘事裡,‌‌‌‌「農村‌‌‌‌」‌‌‌‌「貧寒‌‌‌‌」‌‌‌‌「平凡‌‌‌‌」‌‌‌‌「小人物‌‌‌‌」‌‌‌‌「溫暖‌‌‌‌」‌‌‌‌「奮鬥‌‌‌‌」‌‌‌‌「不放棄‌‌‌‌」,都是使用很頻繁的詞彙。一個鄉村長大的孩子,嘗盡了生活的苦,被命運逼到絕境卻依然不放棄。

人類會被這種故事擊中,會把自己受的委屈投射到這個故事上。所以與其說這是一個故事衰弱的年代,不如說,許多事情的成因,背後仍是故事的邏輯。

《活著》是一套故事,新東方也是一套故事,當一個時代‌‌‌‌「受難的好人‌‌‌‌」故事流行,它的成功背後終究是莫大的辛酸,因為它說明我們受了太多太多的苦,而我們善於從苦難中提煉感動,卻無力去深入改變苦難發生的結構,於是只能受苦,只能承受,只能一次次,幻想自己在黑暗的陰溝里看見月光。

責任編輯: 李廣松  來源:閣樓上的宗城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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