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年初,美國老太太泰瑞·霍頓(Teri Horton)來到加利福尼亞州的一家舊貨店,毫無目的地閒逛。她是一個出了事故被迫退休的卡車司機,靠養老金為生,業餘時間喜歡買刮刮樂彩票,淘購一些便宜舊貨。
一個閒置角落裡,她看到一幅布滿塗鴉的大畫布,想買下它作為生日禮物送給一位朋友。店主開價8美元,泰瑞拒絕:「它又大又丑,誰會為這垃圾支付8美元?」最終,她花了5美元買到了手。
泰瑞和她5美元買來的畫
不巧的是,她的朋友無法將這麼大的畫裝入汽車,泰瑞只得將它和一堆舊貨,堆在庭院裡拍賣。據她自己說,如果賣不掉,可以用它來當飛鏢的靶子。
一天,有個美術老師來逛她的庭院,看到這幅畫吃了一驚:「想不到你居然有傑克遜·波洛克的畫!」
泰瑞脫口問道:「誰是他媽的傑克遜·波洛克?」
她不知道,自己走了狗屎運:買到了一幅當代美國最牛畫家的作品。
傑克遜·波洛克是上世紀40、50年代著名的抽象表現主義繪畫大師,也被公認為是美國現代繪畫的巨匠。他創造了舉世聞名的「滴畫」,把顏料滴到或甩到釘在地上的畫布上,憑著直覺和經驗,畫成複雜難辨、線條錯亂的作品,在藝術品市場屬於千金難求。
傑克遜·波洛克
大喜過望的泰瑞,立刻向一些專家做了諮詢,有人告訴她,按照尺寸,這幅畫價值數千萬美元。
但是,沒有哪家畫廊或收藏家出手,因為美國的專業藝術鑑賞機構給出了鑑定:不能確定這幅畫是真實的,原因是它是在舊貨店購買的,沒有畫家的簽名,也沒有找到相關的歷史記錄。
霍頓毫不氣餒,她聘請了一名法醫藝術專家,他在畫布的背面發現了指紋,確定這些指紋屬於波洛克。但是,藝術界拒絕接受法醫的結論。
泰瑞老太太成了美國紅人
倔強的老太太和藝術界槓上了,她對前來採訪的記者說:「他們怎麼敢跟我說這不是真品?我要將這幅畫賣到國外,美國人不配擁有它!」由於過於離奇,她的故事被拍成了紀錄片,名為《誰是他媽的傑克遜·波洛克》。
紀錄片《誰是他媽的傑克遜·波洛克》
2007年,夢工廠的老闆大衛·格芬以1.4億美元的價格賣掉了他的一幅波洛克藏品《No.5,1948》,創造了當時全球藝術品市場的最高價。這件事進一步刺激了霍頓,她堅定地認為:自己持有的這幅畫起碼價值5000萬美元。
1.4億美元的波洛克作品《No.5,1948》
終於,一個藝術經銷商出了200萬美元的價格,被她罵走:「打發要飯的嗎!」又有一個杜拜的富豪出價900萬美元,還是被她拒絕。她聲稱,5000萬才是一個公平的價格,低於這個價格絕對不會出售。
事實上,她非常需要錢:只靠社會保障生活,租房子住,沒有車,加上兩個經濟條件一般的兒子。但是,老太太非常執拗,寧可抱著金磚餓死,也絕不賤賣。
27年過去了,2019年7月霍頓去世,享年87歲。這幅畫到死也沒賣掉。
2018年的泰瑞母子
霍頓的兒子不像老媽那麼貪,他主動降了價,報價為1000萬到1500萬美元,至今無人問津。按照霍頓家族的固執勁,估計會當傳家寶一代一代傳下去。
在美國,霍頓和她的5美元故事萬眾矚目,每隔一年,就有人在網上追問:「那幅波洛克的畫賣掉了嗎?」
對這幅畫本身,外國網友的評論一邊倒的尖酸刻薄:
「當我不知道這是傑克遜·波洛克的畫作時,我以為它是一坨屎。」
「藝術界太瘋狂了。我真的不明白為什麼那些隨意滴在畫布上的塗鴉被認為是傑作?」
「說真的,我家女兒的塗鴉和它一樣,我要不要去畫廊詢個價?」
「在我看來,它只值5美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