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齙牙趙:我來告訴你,什麼才是真正的「川渝人民要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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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昨天,一個名叫「川渝人民要哭了」的詞條在網上出現,讓很多人感覺到了一種很無奈的黑色幽默。

我說的不是這個詞條很黑色幽默,我說的是這種行為非常的黑色幽默。

這段時間,川渝地區經歷著一場持續的嚴酷高溫,手機里的天氣預報幾乎一水兒的43、44攝氏度,酷熱、大旱、疫情、缺電、山火……

我不知道是這些詞不允許出現,還是發明這個詞條的人覺得這些都無關緊要,就這麼莫名其妙地來一句,川渝人民要哭了。

一句聽不出來是撒嬌還是嘲笑的話,把正在遭受嚴重災害的一億多川渝人民的各種情緒,就用「要哭了」三個字來代替,我不知道他們是詞窮還是在顧忌著什麼,或者是早就把這樣的行為當成了習慣的操作方式。

怎麼了?我們川渝人民是不懂事還是找你要糖吃沒要到,我們就要哭了?

02

我已經忘記了從什麼時候開始,這種非常嚴肅的事情開始被用一種娛樂化的方式進行來傳播。

核酸檢測,疫情防控,那麼嚴肅的事情,非要讓一群穿著防護服的人去擺著各種造型,有的還要讓醫護人員穿著防護服唱歌跳舞,仿佛這種場合不娛樂一下,就無法證明這些宣傳人員的存在感一樣。

消防戰士滅火,那麼辛苦而危險的工作,從生與死的考驗中疲憊歸來,你猜他們給設計的文案是什麼:「快看,你們家的藍朋友。」

還有很多明顯是未成年人才會有的情緒詞彙,被堂而皇之用在他們日常的話語裡。

動不動就是「笑不活了」「被治癒了」,我都覺得很詫異,現在的語言已經匱乏到如此地步了嗎?還是你身上有什麼難言之隱,每天都得去找地方治癒一下,否則就挨不過明天雞叫了?

嚴肅的事情就嚴肅處理,這樣嘻嘻哈哈的作風,反而會降低嚴肅事件的可信度,這種常識難道沒人教你們?

就像你們非要讓穿著防護服的醫護人員列隊跳舞一樣,你表達出來的結果是「他們很辛苦」,還是「他們工作量不飽和」,你是真的判斷不出來嗎?

03

與此相反的是,很多本應該娛樂的事情偏偏又被嚴肅化了。

我這些年很少看電視,前兩年偶爾看看《脫口秀大會》或者《吐槽大會》這樣輕鬆的娛樂節目。我都忘記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發現一個很神奇的現象,就是嘉賓們說「嚇死了」「累死了」這些話的時候,字幕裡面的「死」字是要加引號的。

仿佛就是要一本正經地給觀眾解釋:這個嘉賓沒有死,他說累死了只是一個誇張的修辭手法,他現在活得好好的。

大哥你說有必要這麼弄嗎?

還有就是在節目裡把歌詞給人改得亂七八糟,聽不得一些本就很平常的歌詞,仿佛這些公開發行的歌曲成了洪水猛獸一樣,小孩子聽了會從此以後走上歧途再也找不到歸路,成年人聽了就得當場嘔血數升而亡。

大家唱個歌、聊個天、講個段子而已,何必非要這麼嚴防死守呢?

本來人家開開心心地在娛樂,你把人給整得不開心,這又是何必嘛。

04

很多年前,我還在報社做新聞的時候,業界在批評一種「泛娛樂化」的風氣,就是把什麼都用來娛樂化。

這個觀點當時有挺多人反對,覺得上綱上線,不讓我們輕鬆,非要變得沉重。

但是現在看來,我覺得這種反對泛娛樂化的做法,還是有很多可取之處的,至少我們應該學會用嚴肅的態度對待嚴肅的事情,用娛樂的態度對待娛樂的事情,而不是所有的事情變成同樣的標準,甚至干出把嚴肅的事情娛樂化、把娛樂的事情嚴肅化這種截然相反的事情來。

因為我覺得這是一種尊重。

尊重嚴肅或者娛樂的專業,尊重嚴肅或者娛樂的事情,尊重嚴肅或者娛樂的每一個人。

真的,我就是這樣認為的。

別人想笑的時候,你非要讓人板著臉,別人想板著臉的時候,你非要逗人笑,這都叫不尊重、不專業、不懂事。

05

這幾天,我看了很多我們川渝旱災的新聞和視頻,我想聊聊那七個字:川渝人民要哭了。

我作為一個重慶人,確實不喜歡在遭受這種大災的時候被人指著說「你看他們要哭了」。我們可以哭,不過是被這片土地上那些可愛的人感動哭。

看到抖動不已的視頻里,一個男人用鄉音大喊「再給我拿幾個滅火器過來,老子今天啷個都不得退,再退這家人的房子就完了」的時候,我想哭。

看到赤日炎炎的街頭,平時關了空調都要叫喚半天的乖桑桑的女娃兒些,汗流浹背地為上山滅火的志願者裝盒飯的時候,我想哭。

看到山火襲來、居民不得不搬家的時候,一個雙手抱著行李的男人大聲喊「那邊還有一個鵝,快點去抱起走不要燒死了」的時候,我想哭。

看到一群年紀輕輕的小崽兒,騎著大功率的越野摩托車,背著他們這輩子可能從來沒有背過的竹背篼,猛轟油門搖搖晃晃地往山上送滅火器的時候,我想哭。

我給你說,這才是真正的「川渝人民要哭了」。

我們不是你們想的那種束手就擒、故作姿態地哭,我們是站直身子、昂起腦殼在哭。

責任編輯: 李廣松  來源:讀宋史的趙大胖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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