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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夜半歌聲到勝利大逃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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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6年10月以後,我感受到多年未曾有過的舒心。我還記得,當時太原礦山機器廠俱樂部在小學操場免費放映老電影《柳堡的故事》(我沒記錯的話),前來觀看的人絡繹不絕,擠滿大半個操場。之所以如此,是因為十多年來,除了幾個樣板戲外,實在沒有東西可看。電影結束後,已經是十點多了,老朋友、代課教師張某學因為意猶未盡,便跑到我住的那間危房放聲高唱:「九九那個艷陽,天來哎~哎~喲」。我也心血來潮,接著唱道:「三十歲的哥哥呀,還沒有對象……」

我突如其來的篡改,把張某學嚇了一跳。他知道我比較內向,若在平時,這種話是羞於出口的。但因為壓抑的心情放鬆到極致,所以才狂放不羈、無所顧忌。隨後,我們搜索枯腸,把能夠想到的歌曲唱了一遍。唱到《劉三姐》插曲的時候,還扮演三姐、阿牛和三個秀才等角色。這種自娛自樂,一直持續到半夜。因為時間太晚,他乾脆就住在我這裡不回家了。我不知道,此情此景何時才能再現。

第二年開學不久,太原師範學校辦了個教師短訓班,張某學前去報考,以優異成績被錄取。經過短期培訓以後,被分配到一所戴帽中學。所謂戴帽中學,是在小學基礎上辦的中學,就像帽子頂帽子似的。這樣,張某學就成為好友中間第一個離開礦機中學的人。

1977年10月,當局正式恢復高考制度,學校的20來位代課教師大多報了名。沒有多久結果出來,他們分別考取不同高校後紛紛離去,使礦機中學出現大面積勝利大逃亡的景象。

當時我沒有報名參加高考。之所以如此,不外乎兩個原因:一是我已經31歲,正好比招生簡章的要求大了一歲。回想去年我想去北京鋼鐵學院,就因為大了一歲而被拒絕。所以我認為如果報名參加,很可能不予通過。二是我比較自負,覺得若論文科水平,我應該在本科生之上。既然如此,我報名去上大學,意義何在?

順便說一下。當時我妹妹高中畢業後在家裡呆了兩年,既找不到工作,也沒地方插隊。後來母親好像是通過自己學校的校長(母親是三橋街小學教師),才把她安排到近郊插隊。沒想到剛下去一兩個月,就遇上高考,於是她也報名參加。當時是先參加高考後填報志願,考試後小妹來找我諮詢。我問她考得如何,她說數學只錯了一個小題,也就是幾分的事;語文是縮寫,她覺得沒有什麼難度,問題不大。

聽完以後,我估計她在數學上能與其他人拉開很大差距,便勸她報考文科(當時報考文科的數學成績都很差),這樣就有希望進入北大、南開等第一流學校。遺憾的是二哥不相信小妹的水平,再加上他當時是太原重機學院的教師,便力主小妹把重院當作第一志願。結果小妹不僅報了重院,還很聽話地選擇鑄造專業。我知道以後,覺得女孩子學鑄造,真是不可思議。後來的事實證明,如果小妹學了文科,肯定會有更大成就。這一點,從小妹退休以後在書法、詩詞等方面顯示的才華,可以得到證明。

其實二哥也是好意,他覺得這樣做在錄取時比較保險,分配時也有保障。由此可見,不是按照個人的天賦和興趣來選擇未來發展的方向,而是受重理輕文等世俗觀念的影響,不知道浪費多少資源,埋沒多少人才,走了多少彎路。

2018-06-19

責任編輯: 吳量  來源:智話智說2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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