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早以前，就有人告誡：在美國千萬不要看急診，弄不好會破產的。
然而，昨天，我還是不得不去醫院看了次急診。破產說不上，但也夠折騰的。
1.
事情還得從上星期天說起。由於感恩節學校放假一個星期，我便決定好好犒勞一下自己。對於離家四年的川妹子來說，犒勞自己最好的方式便是做一鍋正宗的火鍋。這本是常事。
問題出在，放了火鍋底料之後，我還額外加了不少干辣椒粉。
當天吃完之後，胃便一直有點不舒服，我也沒有在意。接下來幾天依然吃香喝辣，睡覺追劇，幾乎都沒出門。
昨天下午，先生馬克說，在家裡待著太悶了，咱們去商場逛逛吧。看看聖誕裝飾弄起來沒有。
於是我們三個人去了商場。下車之後，我才發現胃疼得不行，每走一步，都顫得痛。走了不到五分鐘，便決定回家。
回家的路上去藥店買了點兒胃藥，然後繼續躺著刷手機，又躺了一兩個小時，疼痛仍不見減輕。
於是上醫療保險公司的網站，給線上醫生打了個電話。醫生詳細詢問了我的病情後，叫我聯繫家庭醫生，如果聯繫不上，一個小時內必須去看急診。她這樣一說，我便有些緊張起來。
2.
彼時已是晚上八點半，不僅家庭醫生聯繫不上，大多數診所都已關門，只剩一家大醫院的急診還開著。
我們到達時已是九點。先去登記（register）,前面只有一個人，眼看輪到我了，後面來了個年輕女孩，可能不小心切到了手指，流血不止。我便讓她先登記，護士給了她一個輪椅。我當時挺詫異的：割破個手指為什麼要給輪椅？直到今天還琢磨呢，馬克說，可能是怕她暈血吧？我一想，原來如此！
輪到我登記了，護士問我什麼情況，我說，胃疼，不能走路，一走路就特疼。她說：你需要輪椅嗎？我立馬說，不不，我能走，走慢還是可以的。心想：這可真太誇張了。
等了十多分鐘，才被叫到登記台旁邊的護士室。護士問我什麼情況，我說了一下，她便給我量了血壓，然後開單，讓我回到候診室，等待查血。
又等了大概半個小時，一個年輕的男護士叫我到另一個房間抽血。這男護士倒是挺溫柔的，一邊抽血，一邊跟我聊天分散注意力。他說他小時候也很怕打針的。完了之後，他說，這針就先留在胳膊上，可能一會兒還要抽血，或者用藥，就不用再扎了。等會兒有房間了就通知你。
我於是又回到候診室一直等著。其間，還不斷有人進來。我心想，這要真有什麼緊急情況，這麼等著，該會出人命吧？不過，真要有緊急情況，可能就直接去搶救室了。
這時，我感覺胃疼似乎已經減緩了一些。這樣一等，病都快好了。
3.
兩個多小時之後，之前的男護士終於叫到我的名字。跟著他穿過走廊，走過幾道門，進到一間小病房。護士讓我躺到床上，給我插上了監控器。這架勢，讓人憑空生出些恐懼。這時，胃疼又加劇了些，並且感到冷。男護士給我拿來了毛毯，我便昏昏地躺著。
又大概過了半個小時，終於來了一個註冊護士，問了我一些情況，又抽了我兩管血，說要再做些測試。我說，還要多久呢？她說，她也不知道。今天特別忙，因為很多人都想趕在感恩節假期之前來看病。
然後，醫生終於來了，也沒說兩句話。接著，又是漫長的等待，我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覺。
凌晨一點多，我被驚醒。來了另一個女護士，把我連人帶病床推去了CT室。我本想說，我自己能走的，但一想，也許這是醫院的程序，也就忍了。病床穿過走廊，中間有一些躺著的病人。路過時，人們都看著我，可能以為我不知得了什麼重病。有個和我年紀差不多的女人，躺在走廊的床上，眼角掛著淚花。
然後是腹部的CT，然後被推回病房。既來之，則安之，我便索性睡了。
(平生第一次做CAT。圖片來自網絡)
這樣一直到凌晨三點，之前的註冊護士來了，告訴我很快可以回家了。她在我的胳膊上推了些藥，給了我檢查結果等，讓我簽字。原來並不是胃的問題，CT照出了卵巢囊腫，也是女性常見的病。她說，兩三天後，我需要聯繫自己的家庭醫生，告知情況，也要聯繫指定的婦科醫生。如果病情加重，趕緊回這邊醫院的急診部。
走出醫院時，已經凌晨三點多了。只難為了馬克，一個人急診室等了五六個小時，又冷又餓的。
4.
還是有點擔心帳單的問題，今天醒來專門看了一下我的保險條款。看急診需要自付50美元，再加上其它檢查項目需要自付的部分，應該不超過五百美元吧，過段時間帳單來了才知道。
這一次，總共可能花掉了四五千，好在都由保險公司承擔。病人支付的部分少，醫院其實並不那麼在乎的。馬克說，不用擔心，可以分期支付的，一個月付個二三十美元，慢慢還就好了。
在美國四五年，馬克反覆告訴我，一定要買醫療保險。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沒有保險，一旦生病，是真的會破產的。
先前在等待綠卡和在幼兒園上班的期間，都是自己買保險，我和兒子的加起來，一個月四百多美元。
美國好一點的公司，都會給員工提供醫療保險，有些甚至還會給家人提供。但是低門檻的工作，比如前面說到的幼兒園上班，或者在超市、飯店打工，一般是沒有保險的。按照掙的錢來算，也是不少，但沒有保險，差別還是很大的。所以如果有人告訴你說，在美國做底層的工作也可以過得很好，這只是部分的事實。
這也是我後來堅決選擇在公立學校當老師的原因——目前學區給我支付的醫療保險費，每月有六百多美元。再加上意外險、人壽險、退休金等，說到底，福利還是不錯的。
（圖片來自網絡）
再說回來，之前別人的告誡是對的。如果沒有保險，這一趟急診看下來，都自付的話，確實是挺沉重的負擔。
若真是窮人倒好了，有醫療白卡，所有費用由政府支付。但沒有申請白卡資格的人，也並非無路可走。之前在幼兒園工作的一個同事告訴我，她從不買醫療保險，如果有病，只去非盈利組織的醫院看病，費用便宜得多。就是一般的醫院，也可以砍價的，因為都有專門的資金幫助有需要的人。
只是，我是一個不喜歡操心的人，買醫療保險是最省事的方法了。
我二十多年沒去醫院了，昨天的一趟急診之旅，好在有驚無險，反倒提醒了我，應該多注意保重身體。也希望大家工作不要太拼命，有空多鍛鍊，儘量少生氣。
感恩節前，祝願我的讀者朋友們及家人身心健康！感恩一直以來的支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