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克蘭將獲准成為北約成員，獲得集體安全的保障；一種免受侵略的主權完整，將是烏克蘭以鮮血換來的民族尊嚴。（美聯社）
時序進入五月，世界局勢正處於扭轉與變化之中，自由與專制的對決將在近期展開殊死搏鬥。儘管因為中國「霸權崛起」與俄烏戰爭的爆發，危及並削弱了二戰以來以規則為基礎的國際秩序，但至少在五個「世界熱點」逐步獲得撥亂反正之後，自由戰勝專制的結果已顯露曙光。
不只是「反攻」，而是「最後大決戰」
在烏克蘭已準備發起春季大反攻之後，俄烏戰爭已顯露「烏勝俄敗」的跡象。這場大反攻，不只是烏克蘭單一國家收復失土的戰爭，更是西方國家針對俄羅斯「只能贏不能輸」的「最後大決戰」；換言之，在俄烏戰爭曠日持久、損害加大之下，西方必須集結所有力量，儘速終結此一侵略戰爭；在此同時，烏克蘭在山河破碎、家破人亡的處境之下，必將傾其所有人力與資源，把入侵的俄軍趕出國境，一兵一卒都不能留下。
俄烏戰爭已顯露「烏勝俄敗」的跡象。這場大反攻，不只是烏克蘭單一國家收復失土的戰爭，更是西方國家針對俄羅斯「只能贏不能輸」的「最後大決戰」。（美聯社）
之所以稱為西方國家對俄「最後大決戰」而不只是烏克蘭的「春季大反攻」，是因為俄烏戰爭一開打，就是西方國家與俄羅斯之間的「陣營戰爭」，一場自由對抗專制的「壁壘戰爭」，而不是簡單的俄烏交戰。儘管至今為止，烏克蘭並非北約成員國，但在歐洲（大陸地形）的地緣政治上，烏克蘭的戰略地位與北約的集體安全緊密相連。另一方面，美國與烏克蘭之間具有民主價值的同盟關係，具有共同抵抗專制體制的普世義務，美國如果袖手旁觀，其一貫推行的「同盟承諾」必將瓦解。換言之，以儘速擊敗俄羅斯來結束俄烏戰爭，已使「美國－北約－烏克蘭」形成同盟聯軍，儘速將俄羅斯推向「兵敗政亡」的境地。
五月五日，俄羅斯宣布將部分撤離烏南扎波羅熱地區的18個據點。儘管撤離對象為兒童、老人和、殘疾人士、醫院病患等等，但在面對烏克蘭來勢洶洶的大反攻之前，俄羅斯已有避戰、撤走和退卻的打算。與此同時，受僱於俄羅斯的「華格納兵團」（Wagner Group）首腦普里格津（Yevgeny Prigozhin）宣布，由於彈藥用罄，該部隊將在5月10日全面撤出烏東的巴赫穆特（Bakhmut）。這支纏戰此地達10月之久的血腥部隊宣稱，烏克蘭將在5月15日展開反攻，這將是「俄羅斯的一場悲劇」。儘管「華格納」在緊急獲得俄羅斯的彈藥補給而暫停撤離，但這支傷亡慘重、「為錢而戰」的雜牌軍，是否依然維持既有的戰鬥力，令人懷疑。就大局而言，普里格津實際上已經預言俄羅斯的戰敗。
普丁猶作困獸之鬥
然而，即使敗象已露、大禍臨頭，普丁至今猶作困獸之鬥。儘管存在安全擔憂，克里姆林宮表示5月9日的「勝利日閱兵」將照常進行，以慶祝蘇聯戰勝納粹德國和二戰結束。顯然，「武力」是俄羅斯人唯一的聖經，「戰勝」是這個噬血狂人的唯一嗜好。換言之，普丁的戰爭夢遊並未完全消退，依然沉湎於一種病態的「屠殺快感」之中。實際上，以昔日的榮光來掩飾俄烏戰爭的無能與頹敗，只是一場自慰式宣傳，一種虛幻的「俄羅斯神話」。這支托爾金（J. R. R Tolkien）的著作《魔戒》（The Lord of the Rings）中牙齒醜陋的邪惡東方軍隊，已註定被隨之而來的西方盟軍徹底擊碎。西方已經體認，只有完全剝奪普丁的權力，將其打成一介平民都不如的一級戰犯，才能告慰烏克蘭無辜的亡靈，還給世界一個公道！
俄烏戰局正在逆轉之中。我在俄烏戰爭爆發後兩周即已預言，俄羅斯終將戰敗。戰爭變數固然多變而複雜，但總有「戰爭邏輯」可以探索和推論。過去我曾提及，戰爭成敗取決於兩大要素：「物理要素」與「心理要素」。物理要素包括資源、兵力與武器，心理要素包括信仰（為何而戰）、意志（戰鬥決心）、犧牲（以為國捐軀而榮）。俄烏纏戰至今，實際上是雙方物理要素與心理要素互有優勢的拉鋸與較量。在西方援烏武器源源不絕之下，心理要素強大的烏克蘭逐漸在原先脆弱的物理要素上向上提升，原先物理要素強大的俄羅斯卻在心理要素上每況愈下。至此，彼消此長、勝負已定。
美烏戰略分歧已獲緩解
儘管美國與烏克蘭之間存在著「抗俄戰略」的分歧，但這種戰略分歧終將在「共同求勝」的目標下獲得緩解。美國認為烏克蘭死守戰略價值不高的巴赫穆特，並誓言收復2014年以來被俄羅斯占領的克里米亞，勢必拉長俄烏戰線並拖延戰事。但是如果設身處地設想烏克蘭必須「收回舊山河」的民族願望，體認到烏克蘭絕望於斷垣殘壁下矢志重建家園的悲情意志，這種分歧自然應該得到化解。
實際上，儘管美國是烏克蘭最大的援助國，但也不可諱言美國在整個俄烏戰爭中的戰略錯誤：懾於俄羅斯的核訛詐，不願提供優勢戰機和遠程飛彈，以此避免烏克蘭對俄羅斯本土進行攻擊。美國的戰略猶豫，必須在即將展開的春季反攻中尋求彌補，因為沒有最後勝利的到來，爭議美烏戰略觀點究竟誰高誰低，既無意義，也只是拖延勝利的到來。
然而，美國絕不只是提供武器而已，從美烏「聯合參謀指戰中心」，情報分享，到烏克蘭軍隊的訓練，美國自始即深度介入、全場指揮。實際上，美國的對俄戰略正是一種「影武者」模式，一種無直接派兵的「無痕作戰」與「慢贏策略」；這種戰略是一種高智能、高難度的「核邊緣策略」，也就是不高調宣揚西方戰果，不做無謂的宣傳戰與羞辱戰，始終讓普丁心存一絲勝利希望，以避免觸怒普丁於垂死絕望之中而「怒啟核戰」，乃至最終讓普丁「有尊嚴地」接受戰敗。
澤倫斯基已經勝券在握
就在春季大反攻之前，烏克蘭總統澤倫斯基造訪了海牙國際刑事法庭。此行的目的有三：呼籲西方各國的軍援必須全數到位、拒絕所有和平談判、呼籲海牙成立「特別法庭」進行國際戰爭罪調查，將普丁一窩戰爭罪犯繩之以法。換言之，澤倫斯基已經為最後大反攻作了充分準備，重重打臉中共所謂「政治解決烏克蘭危機」的假性斡旋和虛偽面孔，為普丁的「戰後審判」做出準備。可以預見，澤倫斯基的戰前出訪，意味著烏克蘭已經勝券在握，也預示一個「後俄烏戰爭時期」（post R-U-war era）的到來。
海牙國際刑事法庭即使不能立即緝拿普丁受審，也必然對普丁發出「全球終生通緝令」，伺機抓捕普丁歸案。（美聯社）
時序很快進入「後俄烏戰爭時期」，這是一場比戰爭更為艱難和複雜的復健工程。由於俄羅斯本土在俄烏戰爭中並未受到攻擊和損害，俄羅斯人對於「戰爭之痛」的感受不深，這使得普丁即使戰敗也有可能繼續掌握政權，這將使得追究普丁的戰爭責任顯得困難重重。但即使如此，戰敗的俄羅斯必然面臨政治混亂、社會動盪、經濟瓦解、軍隊倒戈，乃至聯邦解體的命運。換言之，一個戰敗的俄羅斯將淪為「世界賤民」，被永久驅逐於國際社會之外。海牙國際刑事法庭即使不能立即緝拿普丁受審，也必然對普丁發出「全球終生通緝令」，伺機抓捕普丁歸案。
「烏克蘭重建」是「後俄烏戰爭時期」最大的難題。這不僅需要西方國家再次集資與援助，對俄羅斯追討戰爭賠償，西方國家勢必將凍結的俄羅斯資產，全數轉交烏克蘭作為重建經費。即使重建之路無比艱辛，但烏克蘭將獲准成為北約成員，獲得集體安全的保障；一種免受侵略的主權完整，將是烏克蘭以鮮血換來的民族尊嚴。
※本文作者為政治大學國際關係研究中心資深研究員，政治與文化評論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