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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歲陪丈夫移居海外,為生計文轉碼,結果…

我是禪小瑾,今年35歲,一個在紐西蘭一邊帶娃,一邊轉碼成功的媽媽。我之前的人生經歷非常普通,普通雙薪家庭的獨生女,大學畢業後做了公務員。

直到30歲,我不想再走在不符合自己步調的軌道里了,於是辭去穩定工作,做了陪丈夫去紐西蘭追夢的決定。沒想到,在異國,我也找到了自己的熱愛,在新賽道上重新開始自己的人生。


我出生在河北省一個普通的雙薪家庭,爸爸是公務員,媽媽是護士。我很小的時候是非常老實、非常乖的那種小孩,但乖的狀態沒持續太久,上幼兒園後,就成了讓爸媽頭痛不已的闖禍王,比如帶領小朋友把大院裡所有人家的菜地都踩一遍;燒麻雀差點燒毀居民樓外的暖氣管道保溫層,為了這些事,小時候沒少挨揍。

我前二十年的人生里,成績忽上忽下,好在初三時恰好是我成績曲線的高點,因此考上了衡水中學,那時候衡中升學率還沒有像現在這樣高,加上我成績又開始下滑,最終作為一個普通班的普通學生上了雙非二本,專業是醫藥市場營銷。

我和當時的男朋友、現在的老公是大學同班同學。本科快畢業時,我本來計劃考研,恰逢輝瑞來學校招聘,輝瑞原本是我老公想去的公司,但他提前被另一家公司錄取了。我當時在備考,突發奇想,既然是男朋友喜歡的公司,要不我去試試吧。後來大四在輝瑞實習了一年,做銷售工作。

自那時候開始,我的人生就沒有既定軌道了,所有的「計劃」都隨風而去。

大學畢業後由於異地的問題,我從輝瑞辭職,到男朋友的家鄉江蘇找工作。其實這是一個不太容易的決定,因為輝瑞的薪資實在誘人,月均上萬是完全沒問題的,那時是2012年。我辭職的時候我的經理勸我說,只要你留下來,幾年之內在海口買房買車不成問題,二十多歲的我當時是這樣理解這件事的:我留下來就得異地,就有分手的風險,想用錢來買斷我的愛情,不可能!

當時年輕天真,覺得天地廣闊,哪裡都有好工作等我。到了江蘇,我投了不少銷售類工作,但我發現有過輝瑞的工作經歷,很難再找到薪資滿意的銷售工作了。正當這時,男朋友推薦了一個公務員培訓班給我,我去試聽了一下很喜歡,爸媽也很支持。

我考公務員大概是天時地利人和的過程,在雙方家長的期盼下,我也有點兒小興奮,就進了培訓班。我和另兩個一起上培訓班的姑娘合租了三四個月,每天一起上課、一起複習,這個過程還是挺愉快的,是那種非常單純的快樂。

我對公基和行測都很喜歡,一直在更新我的知識體系,尤其喜歡面試的備考過程,雖然壓力是有一些,但最大的感受是充實。我當時覺得自己太適合幹這一行了,簡直就是命中注定啊。但考公就像開盲盒,塵埃落定之前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工作環境是怎樣的。即便我喜歡備考的過程,也不意味著會喜歡自己崗位的工作環境和內容。


最終,我成功考上了市委辦公室的文字秘書崗,工作是寫一些「大文字」。我們一般把通訊、報導類的內容稱為「小文字」,而與之相對的「大文字」指大型工作報告、領導講話稿等。

做「大文字」工作有幾個特點:第一,加班多,一切以領導文稿需求為第一位,我不止一次周五晚上捧著爆米花和男朋友在電影院已經進場了,收到簡訊,馬上回去加班。第二,規矩多,文字的格式和套路也嚴謹到有些無趣。第三,由於是和領導最近的部門,很多個性的東西被約束了,比如不允許塗指甲,不允許穿走路聲音大的高跟鞋,甚至不允許披著頭髮。那時候韓劇《繼承者》風靡一時,我周末剛燙了一個和電視劇女主一樣的梨花燙,周一就被要求紮起來。



因為這些我動了離開體制的念頭。我曾偷考過江寧織造博物院的市場營銷崗,做市場營銷似乎更有趣,瞞著單位參加了筆試和政審。到面試那天,整個辦公室都在忙著趕一個稿子,我估計是請不下來假的,就慫了,提都沒敢跟領導提。我偶爾會想,如果那次真的考上了,後來可能不會出國,但誰知道呢。

當時男朋友日子也不好過,銀行的工作不順心,比如明明都用點鈔機了,行里技能大比武非要比手數鈔票,每天回家要苦練在工作中用不到的數鈔票技能,加上他所在網點青黃不接,KPI分配混亂,他也動了離職的念頭。

那段時間最開心的事就是結婚了,每天逃離了工作,我們就忙著籌備婚禮。婚禮之後,我們去了塞班島和濟州島度蜜月。那是我們第一次出國,感觸還是挺多的,經歷過不同文化後,強烈地意識到如果不跳出常規軌道,很難弄清楚現在的軌道是否真的適合自己。


某天工作日回家午休,老公突然說想出國,我說好,我也想!幾乎沒有任何分歧和猶豫。此後下班的夜晚和不加班的周末就開始變得異常忙碌了,我們有兩個目的:一個是深入了解一下不同的文化環境;二是通過留學徹底換一個喜歡的行業,畢竟大跨度的轉行對普通人來說幾乎只能通過再讀書。

我們沒有在歐洲、北美、澳洲等地之間徘徊糾結,直接選擇了紐西蘭。因為紐西蘭的學費最便宜,一年四萬多紐幣,獎學金減免了一萬,我們的存款剛剛負擔得起一個人的學費和兩個人的生活費。我是個英語渣渣,所以由英語好的老公到紐西蘭讀碩士,我持掛靠在老公學簽上的開放工簽過來。

老公大學時就是旅遊超級愛好者,他帶我跑遍了海南島,甚至一些不知名的島礁我們也去過,他一直想讀旅遊管理碩士。辭職前的幾個月,我們利用周末時間跑留學仲介,他考雅思,我練口語。等一切基本上塵埃落定了,我們才告訴家裡,算是先斬後奏吧,那一年我30歲了。

我家還好,我爸媽在我職業發展上一直採取有期望但不干涉的態度。但我老公家比較傳統,無法接受我們這樣的決定,為此我老公和家裡吵過幾次。那兩年我也背上了「誘拐老公出國」的「罪名」。

2016年,我們抵達紐西蘭。剛來時住在基督城郊區,房東是一對與我們年齡相仿的夫妻,共同語言比較多,所以一開始就沒有經歷被華人普遍提到的孤獨期。

中西文化碰撞出了很多可愛的火花,比如老公給他們做了一次在國內非常普通的炒飯,他們好激動,表示從來沒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第二天又主動買了做炒飯的原料,眼巴巴等待老公展示他「神奇的廚藝」。再比如女主人見我敷面膜,問我什麼功效,我說「美白,你要不要來一張?」她非常震驚,問我有沒有美黑的,她需要美黑。


在紐西蘭的前三年發展得非常順利,老公一邊讀書,一邊打零工,我一邊做代購,一邊打零工。他在汽車旅館做過清潔,在中餐館端過盤子;我賣過煎餅,賣過剪紙,當過自由撰稿人,還在租來的房子裡開過Airbnb。2018年初,老公以優秀畢業生的身份畢業了,畢業前他就和一家旅遊公司簽約,無縫對接了工作。

我們那時候覺得基本穩定了,可以做一些長久的事業,加上幾年下來有一些積蓄了。由於做了幾年代購,對紐西蘭護膚品、保健品行業幾乎是摸過底了,所以就註冊了公司,在基督城市中心租了一個店面,全職做護膚品保健品。剛開店的一段時間是非常無憂無慮的,老公工作不忙時,我們還關店和朋友去旅行。

雖然開店之後的銷量相比之前代購多了很多,但事實上利潤卻在縮水,因為成本高了。但當時想著來日方長,銷量只要在增長就好,終究會好起來的,於是我們開始備孕、懷孕,準備迎接新生命的到來。


                                             我在基督城市中心開的保健品商店。

沒想到,種種原因老公所在的旅遊公司關了。我們當時並沒有深刻意識到這件事的影響,因為老公已具備旅遊行業中線路設計、計調、司導的所有經驗,完全可以重新找一份對口工作。2019年,兒子出生了,那段時間,老公有翻譯團就去帶團,沒團就幫我看店,好讓我照顧兒子。誰也沒想到,沒過過久,疫情開始了。

疫情後紐西蘭成為「孤島」,兩年的時間裡,國際遊客禁止入境。紐西蘭旅遊業「轟然倒塌」,不僅老公無望再找到對口工作,我的店也要關門。店開在基督城市中心,那個地段房租不便宜,但關店並不意味著就此能止損,大頭房租還要按照合約繼續給,否則會影響徵信。

更糟糕的是,由於老公沒了工作擔保,我們的簽證就出現了問題。一時間,我們的狀況從有喜歡的工作、有自己的店,變成了簽證快到期,兩個人都沒了工作,還得繼續支付昂貴店面租金,還有個不滿一歲的孩子嗷嗷待哺。

我長這麼大,還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境地。我們倆每天在家都很發愁,似乎看不到什麼出路,簽證壓力、生存壓力,帶娃的壓力一下子就都來了。


我爸媽跟我說過,在外面不好過了隨時回來,我們那時候不是沒有動搖過,也想過回國算了。但後來細細想想,大齡、有娃、沒工作,這樣的狀態回國,得給父母造成多大壓力?在紐西蘭再怎麼難熬,端盤子也好、洗碗也好,我們都能自己扛過去。

從長計議後,唯一的出路是像我們剛登陸紐西蘭時一樣,以一個人的學簽,支撐另一個人的工簽。由於老公已經是碩士,理所當然就由我去讀個碩士,老公則打三份零工解決我們的經濟問題。他白天在一家工程塑料廠搬貨,上到下午三點,下班後去冰淇淋店上班,晚上下班後跑Uber?Eats送外賣。

對於我來說讀書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我是個十足的英語渣渣。從初中開始就偏科嚴重,英語就一直是「勉強及格」的水平,甚至沒過英語四級,還好在國內上大學那會兒畢業不要求四級,否則我第一個本科學位都懸。

剛來紐西蘭的前幾年,我很努力地惡補英語,跟著艾賓浩斯遺忘曲線背單詞,從A開始背,不記得來來回回搞了多少次了,每次都拿個新本子做記錄,但最終都不了了之,只記得最長的記錄是背到過D;我喜歡看《生活大爆炸》,就背台詞、抄台詞,也搞了很多次,最長記錄不超過三集;我還按別人教的,把手機和電腦系統都換成英文的,換完了連怎麼換回來都找不到。


後來一次偶然的機會,我發現了自己有輕微閱讀障礙,這導致記憶英文單詞這種涉及字母順序的內容,對我來說異常困難。但學校的錄取條件不會改變,我知道自己考不過雅思,就瘋狂突擊PTE,純靠死記硬背。

那時候和一起備考的小夥伴約著瘋狂複習,不上課時在圖書館從開門學到關門。晚上等娃睡了,我們就線上視頻連線一起學。我記得元旦都沒休息,圖書館關門,就滿城找還開門的咖啡店,一杯5.5刀的咖啡在店裡蹲一整天。最終我勉強考出了PTE59分,可以代替雅思6.5,為入學掃平語言障礙。

這期間,我把兒子送去了幼兒園。在紐西蘭,孩子從6個星期打完第一針疫苗之後就可以上幼兒園,兒子4個月大就送去幼兒園了,幼兒園老師會每天記錄他的情況,還有一個APP,裡面可以查看他在幼兒園裡一些照片和視頻,總體而言我還是很放心的。

只有第一個月比較難,孩子接觸新環境,經常會出現發燒、過敏、腸胃不適等症狀。那個月我上課時,只要手機一響,同學和老師就知道十有八九是我娃病了,我必須去幼兒園接孩子了。等他捱過了第一個月,對幼兒園的環境都適應了,就很少再被老師打電話緊急叫去了。


考過英語之後,我諮詢了MPA(紐西蘭的MPA指的是專業會計碩士)畢業已經工作的閨蜜,申請了學校,收到了offer。一切都很順利,除了我缺乏專業背景,沒有專業背景就必須通過半年到一年的橋樑課程才能進入主課,我不能走這條路。

必須馬上、立刻、以最快速度進入另一個課程,似乎計算機科學本科就成了那時候唯一的選擇,因為它在紐西蘭是緊缺專業。就是在這樣的狀況下,我陰差陽錯進入了計算機專業,最初我只是把它當成我跳過MPA橋樑課程的跳板而已。

32歲時,我正式開始計算機科學本科課程。海外大學和國內大學非常不同,學校沒有圍牆,沒有食堂,像是很多辦公大樓組合在一起,每個「辦公大樓」都配有自習區、茶水間,下面有一些外包的小餐廳。

沒有嚴格意義上的同班同學,上什麼課,在哪裡上課,完全取決於自己的選課,每個人有自己的時間表;沒有輔導員,沒有軍訓,沒有全校規模的運動會,每個人自己對自己的一切負責,選課遇到困難就自己去約課程顧問,就業遇到困難就去約職業中心,生病了就去健康中心。

雖然是全日制,但不用完全生活在學校里,使有家庭的人重回校園的成本大大降低了,我在校時間基本上是周一到周五每天八小時。


上課前我的預期是同班同學應該都是小我十歲的適齡青年,卻沒有想到「大齡返校」非常普遍。

以第一學期的python課為例,常坐第一排角落的是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大爺,比教授頭髮都白;靠近中間位置有一個大姐,有時會帶著她女兒來聽課,大概是沒人看孩子,因為在紐西蘭,把兒童獨自丟在家裡屬於違法行為,媽媽聽課時,女兒就在旁邊畫畫;我還在機房遇到過一個年長我十幾歲的台灣大哥,他在電力公司做了很多年,覺得無聊了,想學點兒新技術,就來學校重新上課了。

很多人都關心大齡轉碼的年齡歧視問題,我基本沒遇到過。除了有一次,我參加南太平洋編程挑戰練習賽,由於成績不錯,教授問我是否可以代表學校組隊參加年底的正式比賽,我自己也很想去,但正式比賽規則下發時,我發現自己比參賽選手年齡限制的上限整整大了十歲。當我告訴教授無法參賽的理由時,他非常震驚,他此前一直以為我二十歲,老外真的看不出亞洲人年齡。這是我唯一一次被年齡攔住。

紐西蘭的簡歷中默認不會放照片和出生年月這樣的信息,因為這種信息存在外貌歧視和年齡歧視的嫌疑。我在後來的實習生、畢業生面試過程中,都主動提到了我已經有孩子,十年前曾拿到過一個市場營銷的本科學位。面試官其實已經非常容易計算出我的年齡了,但並沒有阻礙我最終拿到offer,所以我基本上沒有經歷過「年齡焦慮」。在紐西蘭,讀碩士的人更沒有這種焦慮,碩士學生群體的年齡跨度比本科生更大。

我本想讀完一學期的計算機就回去讀MPA。但第一個學期我就意外地發現,自己對邏輯有一種天生的興趣,在寫代碼時會有一種快樂的感覺,類似於小學解數學題的快樂,或者是考公時做行測邏輯題的快感。

我之前一直在銷售和文字領域工作,從來沒和計算機產生過這麼密切的聯繫,曾經甚至很排斥新技術,覺得不是女孩子該乾的活兒。因此我自己對這種突如其來的快樂感到非常意外,時常會想它是什麼時候、從哪裡冒出來的。也許是因為我爺爺是數學老師,我爸爸從事的也是理工科,這種基因里對邏輯的興趣或許還存在著。


做出繼續讀計算機專業的決定是非常困難的。不僅是課程難度以及畢業時間後延的問題,更重要的是,兩年半本科的學費,遠遠超過了一年碩士研究生的學費,翻倍還要多。

我們之前的積蓄4萬紐幣不到,剛剛只夠我讀完一年的碩士。當時正逢疫情最嚴重的時候,我們在經濟上十分艱難,但我老公非常好,他支持我讀,哪怕借錢,也想讓我讀完自己喜歡的專業。

很多人轉碼是因為就業前景好,說沒考慮過就業前景是假的,但並沒考慮太多。因為在紐西蘭,MPA的就業前景和計算機相差並不大,最終決定轉碼,更多還是喜歡。

我和老公一直以來的觀念就是,如果花費巨大成本轉行了,就一定要做自己喜歡的。當初我們裸辭後他來讀旅遊管理是這樣,現在我讀計算機也是。我們找朋友借錢湊齊了學費,大概全部加起來大概借了5萬紐幣吧。直到我畢業,家裡才知道我們借錢讀書,算是又一次先斬後奏吧。

就是在這樣情況下,我正式開始走上計算機這條路。很多人可能期望我能講一個因為熱愛就一往無前,選對專業就扶搖直上,寶媽重回校園一騎絕塵的勵志故事。我也希望如此,但事實上,作為一個英語自初中以來就一直拉胯,國內二本大學畢業的普通人來說,隨著課程難度深入,我的成績就一路下滑,最終以六點多的績點畢業。

紐西蘭的大學採取寬進嚴出的政策,被錄取很容易,要想畢業則沒那麼容易了,拼的不僅僅是熱愛和聰明,更重要的是時間和精力。


疫情期間,老公所在的公司也生產醫療用塑料製品,在封城期間也要天天去上班。那段時間我只能一邊在家上網課,一邊獨自照看不到兩歲的娃,真的是要瘋了。

我選的一門課有一個分數占比超過30%的大作業——套接字編程,我根本沒有長時間專注編程的環境。我給教授寫了一封信,希望能延長交作業的時間,教授也非常好,收到我的信之後,就改了交作業的截止日期,全班同學都可以延後兩周再交作業。你猜最後怎麼樣?兩周之後,我依然沒交,完全沒時間做。等於是放棄了30%的分數,這門課是我在計算機課程中拿到的第一個C。

當然,大齡也有大齡的優勢,作為一名寶媽,在經歷了一天高度集中精力的編程之後,人的大腦承受了很大的壓力,我的同學們大多數需要打遊戲這種高強度的刺激來緩解高強度的壓力,而我不需要。作為母親的激素水平和別人是不一樣的,我只要回到家,抱起泛著奶香、肥嘟嘟、圓滾滾的娃親上幾口,所有的壓力就煙消雲散了。

兩年半的學習過程,很多課都爪兒撓腮過,由於英語很差,我放假期間就爭取先把下學期要上課的先在網上找中文視頻看完,技術先學一些,再上課能聽懂的就多了。即便如此,很多軟體工程的課,考得也非常艱辛。每次期末考試熬夜複習之後都像死過一次一樣。黑眼圈、體重上漲、掉頭髮都越來越明顯。但總體是向好的,找工作也相對順利。

我很清楚自己的目標是畢業之後就業,就廣泛調研,找已經工作的人聊天,去選那些看似會拉低績點,但對工作很有幫助的課。作為一個計算機科學的學生,我畢業的成績單上一半都是軟體工程的課。

這看似非常不划算,因為我們學校軟體工程每門課費用比計算機科學大約貴4500人民幣,且學習時長是計算機科學的兩倍,給分還普遍低很多,簡而言之就是,又累、又貴、分又低。但這些課程中包含了很多公司希望在招聘過程中看到的,多人合作且持續時間長的大項目。一旦有了這些項目經驗,不僅簡歷很容易被篩選出來,面試能更加從容,工作上手也更順暢。


紐西蘭和國內就業環境不同。海投的有效性很低,我不止一次被建議,盡一切可能在畢業前找到工作。所以我第一個暑假多選了兩門夏課,這樣最後兩個學期就可以少修一門,留出時間應聘。

我在入學後第二個學期就開始改簡歷、找實習,第二個暑假我拿到一家地理科技公司的軟體工程崗位實習生的offer,在畢業前8個月拿到了我現在工作的這家金融科技公司的offer。

今年我們搬到了奧克蘭,我正式入職,而老公轉行做了機械師的工作。從接觸編程到今天,快有三年了,我覺得這個行業對我的影響還挺大的。

我的話變少了,程式設計師的世界是一個需要縱向思考特別深的世界,你很難和朋友家人分享你今天做了什麼。我老公也抱怨過,說我以前特別喜歡講我今天做了什麼給他聽,現在就是一句「我今天編程了一天」,最多再加一句,「修了兩個bug」,因為真的很難講明白來龍去脈,太複雜了。與此同時就是多夢——夢裡在修bug,這是一個沉浸思考的活兒,大腦很難徹底抽出來,不是自己想停下就能停下的。

好的影響也有。我之前是逃避型性格,特別怕麻煩,遇到一點問題,我就採取「鴕鳥政策」。但修bug是一個不停解決問題的過程,這種磨練讓我現在更趨向於迅速解決問題了。


現在,我們的小家庭正慢慢好轉,經濟上不會給父母造成任何負擔,事業上也無需家裡擔心時,我們會考慮回國。一方面讓孩子學好中文,另一方面我和老公都是獨生子女,不能不考慮父母的養老問題。我現在所在的公司有上海辦事處,調動不困難,老公也在嘗試開拓一些新的行業機會,為將來回國鋪好路。

雖然在35歲的時候成功轉行為程式設計師,但也不意味著這是我最後一個職業,誰知道再過幾年我在幹什麼呢?我來自職業觀念上比較傳統的家庭,我父母都在一個行業里做了一輩子,直到退休。我並非天生反骨,只是在這個迅速變化的時代,在一個行業里從始而終已經沒辦法給我安全感了。無論在一個行業里做了多少年,都有揮之不去的焦慮,程式設計師也不能逃脫這種折磨。

在這樣的背景下我想明白了一件事:如果穩定和安全感註定將是鏡花水月,那麼就追求活得不虧吧。


不過,實話實說,經常變換職業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情,尤其是有了孩子之後,做每一個決定都必須得保障孩子的成長環境。除了一直要學習新東西之外,還要一刻不停地發展副業,這也是你能讀到我這篇文章的原因,除了白天當程式設計師,我還在利用業餘時間做自媒體。雖然經濟上沒有多大幫助,但心理上總覺得多條路安全些。

人生就是這樣矛盾的,我們既要追求「此生值得」的瀟灑,又要兼顧「平安喜樂」的保障,要在這兩者之間尋求一種平衡,或許是一輩子的課題。

責任編輯: 李華  來源:自PAI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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