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博社援引消息人士的說法稱,中國最大房地產公司之一的恆大集團董事局主席許家印目前已被警方監視居住。消息一出,引起外界廣泛關注。在中國房地產公司不斷爆出債務危機的趨勢下,有觀察家指出,這一事件表明中國經濟崩潰的多米諾骨牌倒下的速度正在加快。
彭博社的這條消息實質內容非常簡短,只是提到許家印在本月早些時候就被警方帶走,並被置於監視居住之下。報導中沒有透露許家印被關押的具體地方,也沒有解釋警方到底是以什麼名義將他帶走,更沒有說他已經被指控任何罪名。
真的被抓了?
曾在中國長期從事房地產業的劉金星告訴本台,他不太相信這條消息,「它(這種做法)實際是跟現在大的政策環境相違背的。」
他分析說,恆大8月在美國紐約提起破產保護,這說明中國政府對恆大債務重組是給了一條出路的;並且中國也不想把這些房地產公司打碎,從中國現在的經濟形勢來看,也沒有必要這樣做。
「從國務院新一屆的領導班子來看,對於保護民營經濟的積極性,是在採取工作的;而許家印這些人其實是民營經濟的標杆,大家在看著他們,」劉金星認為,如果真把許家印抓了,會在全社會的民營企業家群體中產生一種和政策相反的效應。
值得注意的是,就在兩周前(9月16日),許家印下屬的恆大金融財富管理深圳有限公司執行董事兼總經理杜亮在深圳被警方抓捕。幾乎同一時間,恆大人壽原董事長、現已轉任中融人壽代行董事長的朱加麟於9月17日被帶走,目前處於失聯狀態。還有消息稱,恆大集團前總裁夏海鈞2022年回到中國就被「相關部門」控制起來,恆大集團前財務長潘大榮也被控制。財富雜誌中文網就此指出,許家印手下四員大將都已被抓。
在這一背景下,許家印本人被警方監視居住,似乎並不顯得特別突兀。前中國民營企業家胡力任向本台透露,他從恆大集團內部的職工處得知,許家印實際早已被控制,「現在消息說他被監視居住,實際就是被控制起來了。但他早就被控制了,幾年前就被控制了,無法對外聯繫了,實際上早就失去自由了,就是從2021年開始的。」
他認為,許家印這樣的人被控制是很正常的,主要是怕恆大這樣的大型企業涉及的債務問題引起金融波動,「(這些人)逃債、自殺,都有可能啊,還有資產轉移,這些房地產商可能在全世界都有資產;把他們控制起來,至少可以把他們在海外的資產拿回來還債。」
無解的問題
作為中國最大房地產公司之一的恆大,其債務問題三年來屢見報端,在中國經濟界引發強烈震動。早在2020年的9月,網上就流傳著一份《恆大集團有限公司關於懇請支持重大資產重組項目的情況報告》,這份文件稱,恆大債務率大幅攀升,懇請廣東省政府支持其重大資產重組,否則恆大資金鍊斷裂,將引發嚴重違約,產生金融系統性風險和社會風險。
當時恆大方面出來澄清,說這份文件是假的,辯稱公司財務穩健,但市場都已相信,恆大已經深陷債務困境,在苦苦掙扎。後續有關恆大債務困境的消息果然接連不斷。截至2022年底,中國恆大負債總額已經達到24374.1億元人民幣。
據路透社的最新消息,一些恆大集團的海外債權人表示,如果恆大不能在10月30日之前提出新的債務重組計劃,他們將申請對恆大進行清盤。
但恆大的債務問題只是中國房企債務問題的冰山一角,除了恆大之外,碧桂園、花樣年、佳兆業等等中國大型房地產公司,這幾年也相繼傳出債務違約的消息。
房地產公司債務問題在這幾年集中爆發,也牽扯出相關責任人的去向問題。目前身在美國佛羅里達州的胡力任告訴本台,許家印的處境並不奇怪,他所認識的多位國內房地產商都因為債務問題被控制;也有精明的房地產商早已出國,把資產轉移出來,並且短期內不準備回去。
美國華盛頓民間機構「信息與戰略研究所」所長李恆青則指出,中國政府把許家印這樣的房地產商控制起來的做法早已有端倪,但這對於挽救當前中國經濟的危局並沒有太大的作用,「系統性金融危機已經爆發了,骨牌現在是一個一個地倒,從去年到今年,關於中國的消息這麼多,每天應接不暇,沒有好消息,全是壞消息。」
他強調,許家印被監視居住襯托著中國經濟嚴重下滑的背景,這只是經濟向更壞情況發展的一個徵兆,「這就是(經濟)垮起來的時候,就像多米諾骨牌倒下在加速,所以現在實際沒招。」
經濟全局的問題
據國家統計局的數據,1—8月份,全國房地產開發投資76900億元,同比下降8.8%;商品房銷售面積73949萬平方米,同比下降7.1%。並且可以看到,去年同期以來,房地產開發投資一直在下降,尤其是今年開年以來,每個階段的降幅都比上一個階段在增大。
與此同時,中國整體經濟運行的狀況也引起外界廣泛擔憂。據中國國家統計局的數據,除了剛剛過去的8月份實現正增長之外,全國規模以上工業企業利潤從去年下半年以來連續下降,外界很多人認為中國經濟可能還沒有跌到底部。
劉金星認為,中國政府顯然是知道經濟出了問題,也顯示出了要拯救經濟的決心,但其經濟手段可能未必有效,「就是過去四十年經濟上的成功,他們太迷戀所謂宏觀政策調控,他認為可以控制住。可是,這麼大的經濟體量,這種做法卻未必是有效的。」
他強調,過去很多年中,中國政府把矛頭對準房地產,對房地產進行多種調控,以及三年疫情期間進行的社會管控措施,這些原因才是導致房地產困局,以及經濟下行的主要原因。趨勢既已形成,雖然近來出台了一些房地產的利多政策,也未必會產生積極影響。
李恆青則擔憂,經濟下行的趨勢繼續下去,可能引發大規模的民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