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泰近日取消多班航班，引致乘客行程大舉被擾亂，幾日內先後引發民航處、運輸及物流局以至特首李家超高度關注。今次國泰「放鴿子」之所以令乘客、政府以至金融市場大出意外，源於過去半年，國泰一直只懂對外發放正面資訊、特別是強調本身運力已逐步復常，同時成功招聘大量員工，令外界錯誤估計國泰接待能力已經恢復，掩飾了真正的機師短缺問題，終釀成公關災難。
今次「放鴿子」事件，始於去年年底聖誕起連續三周每日取消多班航班，問題一直蔓延至現在，按國泰最初解釋，承認在聖誕節和新年期間，低估所需的候命機師數目；到最後國泰執行長林紹波才解釋是規劃航班有誤所致，本月機師值勤表早於12月中編定，惟聖誕時才發現候命機師數目不足以抵銷流感高峰期影響，故問題延至本月。
對於機師工會批評事件因疫情大幅削減機師引起，林紹波辯稱已有數百名機師重新加入，去年國泰人手淨增長逾4000人，料今年逾5000人；他更將責任推卸予本港全面開關的時間較遲，令國泰整體人手重建較其他城市晚起步。至於機師流失率，他說去年情況「正常」，料今年維持。
我相信林紹波的表態，實際是反映國泰管理層過去一年在香港通關復常以來，只一味追求「跑數」追業績，不斷要恢復運力，結果卻乏視了日常運作的基本要求。儘管期間代表機師的香港航空機組人員協會不斷呼籲要正視機師人手短缺問題，但管理層充耳不聞，結果才釀成今次災難，而受損的不止國泰及其乘客，甚至賠上了香港正在逐步恢復國際航空樞紐的努力。
翻查去年資料，國泰不斷向外強調集團大力增聘人手，到11月底表明員工培訓活動較前一年倍增，已相當於疫情前水平，同時已增聘約4000人，較前年增加兩成，擬2024年人手再增加約5000名，更透露在國泰重建的過程中，約有2000名前國泰員工重返公司，這一切的表態，令外間確信國泰運力正逐步回復疫情前水平。
對於工會關注機師員工數目不足，去年十二月林紹波卻表明，去年及今年將招募超過800名見習機師，人數為歷年之冠，更首次於中國內地招募學員。預計至今年底，國泰航空的機師團隊每兩位機師便有一位畢業於歷屆的見習機師培訓計劃。
回顧過去半年，國泰航空的利多消息其實不少：先是經過三年虧損及要政府破天荒動用納稅人金錢拯救後，去年上半年終於恢復盈利賺42億，更預告下半年溢利超越上半年水平，為全年會錄得綜合溢利，是自2019年以來首次全年溢利。
由於經營狀況急速惡化，國泰於2020年6月公布390億元的資本重組計劃，其中更首次向政府發行195億元的優先股及認股權證，以作「救命」之用。到去年12月初，國泰公布已回購政府所持有195億元優先股中的50%優先股，涉及97.5億元，並表明計劃於今年7月底或之前贖回餘下50%的優先股，一切均顯示國泰成功擺脫過去的危機，重新踏上重建之路。
當然對航空公司最重要還是運力的恢復，客運業務去年下半年度客運的載客率已達86%，較疫情及社會運動前的2019年上半年的84%為高。航班方面，與2019年比較更由一年前恢復65%，大幅增加至去年底的85%，航點已增至80個，而貨運運力亦恢復至疫情前85%。
過分強調追求運力員工士氣及待遇被冷待終釀危機
國泰在2019年後被媒體及網民冠以「因航」名稱，原因是被稱為「因管理不善而在全球最佳航空公司排名榜節節下跌的國泰航空」，的而且確，管理不善，否則不可能頻頻臨時取消航班，而幾年間只懂不斷向員工「開刀」削減人手，終於釀成今日困局。
國泰於2020年重組削減8500個職位，相當於集團職位約24%，包括裁減約5300名駐港員工及600名非駐港員工，並停止營運港龍航空；截至去年6月底止，國泰共有逾2.19萬名員工，即使真的可在兩年間增聘約9000人，但與疫情前2019年底集團員工數目3.42萬名相比，仍相差12%或4000人。
更重要是作為航機核心人物的飛機機師，卻一直面臨人手短缺。航空機組人員協會指問題的根源是疫情期間管理層大減機師和空中服務員，以及結束港龍航空，令機師人數大減一半，形容管理層的魯莽決定，削弱本港的航空樞紐地位。
聲明指出，在疫情期間，有1000名機師被解僱，隨後再有1000名機師辭職，相當於原本4000名機師的半數。因此當其他航空公司已回復100%運力，國泰至今只回復至七成，其餘三成運力仍需最少一年才能恢復。協會更稱，公司的招聘目標與需求不匹配，國泰正在招募800名見習機師，這幾乎毫無意義，因為國泰並不缺見習機師及二級副機師，相反國泰在招聘副機師及機師的進度根本追不上，尤其在客運航班上，只恢復到疫情前約52%水平。
荒謬的是，國泰面對機長人手不足，非旦沒有增加薪酬吸引人才，反而想出將培訓機長所需飛行時數要求降低25%，令原本副機長飛行時數需滿4000小時，才可達到培訓為機長的門檻，現在降低至容許副機長飛行滿3000小時，也可開始培訓作機長。這在全球航空公司日益強調飛行安全的同時，國泰卻反其道而行，反映管理層已經不再將乘客安全放在首位。
「放鴿子」成常態香港縮影恐釀災難
今次特區政府由特首到以至負責運輸官員都猛烈批評國泰處理方式，但回想只是大半年前，國泰航空3名空中服務員涉及在航班休息區內嘲諷乘客英語用字錯誤，引發歧視風波，事件在內地網絡上引起很大迴響、甚至官媒都猛烈狙擊當事人，當時特區政府正是其中一分子不斷向國泰管理層要求作出交代，行政長官李家超更形容對事件感到痛憤，結果國泰草率地在一日內便完成調查並作出解僱決定，完全將內地旅客放到最首要位置，甚至毫不理會做法會否打擊員工士氣及企業形象。
事實上機師人手不足源於2020年國泰大規模重組計劃出現策略性錯誤，因為疫情香港「封關」國泰為了節省開支，大刀闊斧裁員「止血」，然而裁得過度，疫後卻來不及重新招聘，更甚是部分被炒魷的員工「好馬不吃回頭草」，尤其缺乏機師當然航班不取消不行。
國泰問題實際上就是香港目前縮影，疫情捱過希望經濟可以有「追趕式增長」，可以對外「說好香港故事」，怎料事與願違，致命原因是計算錯誤。國泰由於不夠機師要取消航班，香港整體何嘗不是勞動人口大量流失？國泰財困要伸手向政府注資三百億元救亡，看看特區政府現在庫房同樣深陷逾千億赤字，試問又怎樣自救？
更重要是今天的特區政府尤如國泰一樣，只是不斷盲目唱好自己利多的故事，卻不願正視已經出現迫在眉睫的危機，甚至向提出警告或諫言的人作出恐嚇或威脅，結果整個機構/社會變成只得一種處處贊好的聲音，結果當危機殺到埋身，到時才醒覺已經變得太遲，迎來只是無可挽回的災難。
（以上評論純屬作者個人觀點，並不代表本台立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