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經的評論說,自從韓國上一次由女王統治(獨立統治,不包括王后)已經過去了一千多年。新羅王朝在公元7世紀和9世紀有過三位女王。之後,儒家父權制——一種中國舶來品,開始盛行,剝奪了韓國女性的權力。
現在,如果朝鮮最高領導人金正恩如願以償的話,將會出現一位新的女王。而他通常都能如願以償。
韓國國家情報院最近證實了一個已經顯而易見的事實。2022年11月,金正恩帶著年幼的女兒珠愛參加了一次飛彈發射,此後她越來越頻繁地陪同他出席活動。這隻意味著一件事,而國情院現在也接受了這個結論:金正恩正在介紹他未來的繼承人選。
許多人出於兩個原因抵制這種解讀。珠愛出生於2012年或2013年,儘管表現沉穩,但仍只是一個未成年人。而且她是個女孩。
作為一個性別歧視依然嚴重的政體中,朝鮮的權力精英絕大多數是男性。
他們,或者說民眾,會接受一個女性掌權嗎?
這取決於許多因素。其中之一是時機。如果金正恩(現年40歲)能活到像他祖父金日成(朝鮮開國領袖)那麼大,珠愛在接管政權時將是一位中年婦女。這給了她充足的時間學習技能,建立關係網,鞏固自己的地位。
她的祖父就有過這樣的機會。
金正日在數十年裡被培養為接班人——先是作為一個神秘的」黨中央」,然後從1980年起正式成為繼承人,直到他的父親金日成在1994年去世。這讓他獲得了寶貴的執政經驗和時間來建立權力基礎。
儘管如此,第二代金氏領導人,仍花了三年名義上的哀悼期(期間還發生了饑荒)才真正掌握權力。
金正日在正式程序上異常鬆懈,沒有給自己的繼承人提供這樣的幫助;也許是因為他混亂的婚姻史使得繼承人選並不明確。他最終的選擇——在最後關頭——不是他的長子金正男,那位最著名的東京迪士尼樂園遊客。
他也沒有選擇他最後一個家庭的長子。金正哲被認為太過女性化——意味著他寧願彈吉他也不願管理國家。
金正日也有三個女兒,但她們根本沒有機會。就像韓國財閥的繼承也同樣存在性別歧視。
相反,正如2003年一位看似可疑但預言準確的壽司廚師所預言的那樣,統治朝鮮的第三代金氏領導人是一個年紀較小的兒子,儘管他在瑞士接受了多年教育,但外界對他的存在一無所知。(韓國國情院和美國中情局是睡著了嗎?)
2009年被選中的金正恩首次公開亮相是在2010年。僅僅一年後,他的父親因心臟病突發去世,這位年輕的王儲——還不到30歲,就被推上了最高領導人的位置。
在執政的前六年(2012-2017年),金正恩從未離開過自己的國家或會見過外國領導人。他花了這麼長時間才鞏固自己的地位:控制軍隊,恢復黨的優勢地位,並殺死像他的同父異母兄長金正男和姑父張成澤這樣的對手。
在平壤,站在權力頂峰是很艱難的。
珠愛有這樣的能力嗎?時間會告訴我們答案,但她還有多少時間?對於一個父親和祖父都死於心臟病的領導人來說,金正恩的生活方式極其不負責任。他明顯病態肥胖,經常被拍到吸菸——甚至在幼兒園和醫院裡。
在這方面,國情院也給出了看法,從字面意義上講。使用法醫人工智慧,他們估計金正恩現在的體重比以往任何時候都重:140公斤,幾年前減掉的體重又全部反彈了。
這個機構聲稱官員們正在尋找國外的藥物來治療他的糖尿病和高血壓。
如果爸爸今天突然去世,珠愛將毫無機會。中世紀的歷史——以及《權力的遊戲》,展示了絕對君主制在這種情況下會如何反應。平穩的攝政統治不太可能:她太年輕了,而且利害關係重大。
權力鬥爭將隨之而來,改革派希望建立一個理性的經濟體系,而軍事強硬派則會與之對抗。
珠愛充其量只能是一個傀儡,或者被徹底拋棄。
既然她的父親現在正在認真考慮繼承問題,他或許也應該考慮保持身材。到2030年代,珠愛將成為一個成年人,更加老練,但仍然脆弱。她的姑姑金與正會保護她,還是會成為一個想要成為女王的競爭對手?
兩種情況都有可能。
未來幾年將顯示朝鮮人民如何回應他們的新「王儲」。新建的一所黨校似乎是提升她地位運動的一部分。5月,在金正恩的冷笑注視下,高級精英們被拍到在那裡重返課堂。他們看起來並不享受這種經歷。
塑造個人崇拜需要時間和智慧。直到現在,掌權十年後,金正恩才開始將自己塑造成功——不僅僅只是一個金日成主義-金正日主義的忠實追隨者。
6月,參加黨中央全會的人員佩戴了以前從未見過的金正恩徽章。之後這些徽章就消失了,但會再次出現。
我們有朝一日會看到珠愛的徽章嗎?
即使是靠鎮壓統治的政權,也需要一些積極因素。據報導,朝鮮人對自己國家的核能力和飛彈實力感到自豪,同時又對食物短缺感到厭煩。金正恩象徵著軍事力量。
珠愛可能會被塑造成代表什麼?
不應低估朝鮮或其堅定的逆流而上的能力。眾所周知,繼承是獨裁者的致命弱點。沒有其他現代國家成功實現過兩次這樣的世襲交接。儘管這些交接都經過精心策劃,但都需要時間才能穩定下來。
對於珠愛來說——年輕且為女性,無論多麼有天賦,情況會更糟。
上個月,駐哈瓦那的朝鮮外交官李日奎逃到了首爾。明智之舉。
2月,古巴承認了韓國,這讓朝鮮蒙羞,會有人為此付出代價。
當被問及珠愛時,李說:」一想到我的孩子要向那個小女孩鞠躬,我就覺得難以忍受。」
如果這種觀點很普遍,那麼將她強加給一個疲憊且越來越憤憤不平的民眾將會很困難。民心可能最終會發生變化。我懷疑韓國是否還會再次出現女王。
文章作者:伊丹·福斯特·卡特是英國利茲大學社會學和現代韓國研究的榮譽高級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