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料照:中國著名人權律師余文生和妻子許艷(照片來自維權網)
中國維權律師余文生及妻子許艷被控「煽動顛覆國家政權」的案件,本周先後在蘇州開審。表面上,余文生被起訴與他在推特(現稱X平台)發表的言論有關,但法律界人士質疑,余文生夫婦是由於應邀和歐盟和德國高層官員會面而被當局報復。由於余文生被控「煽顛」早有「前科」,若罪名成立很可能遭到重判。
余文生夫婦因涉及「煽動顛覆國家政權」等罪名已被當局羈押超過一年四個月。8月28日,余文生案在蘇州市中級法院開庭。
一名基於安全理由要求匿名的法律界人士對美國之音表示,十幾名各國外交官當天早上在法院門外聚集,卻被拒絕進入法院旁聽。歐盟外交事務發言人馬斯拉利證實,駐中國外交使團的歐盟代表當天被拒絕旁聽,並呼籲中共當局立即把兩人釋放。多名維權律師和異議人士被當局阻止前往圍觀,分別被強制旅遊或者在抵達蘇州後與外界失去聯繫。
法律界人士透露,在庭上,控方主要以余文生在推特(現稱社媒平台X)推文的言論作為罪證。兩名代表律師均強調這些屬於言論自由範疇,不構成犯罪,進行了無罪辯護。
知情人士:余文生夫婦因約見歐盟官員被入罪
去年4月,歐盟外交與安全政策高級代表博雷利及德國外長貝爾伯克訪問中國,余文生和許艷應邀前往德國大使館,途中遭到多名便衣警攔截,兩人被以涉嫌「尋釁滋事」遭當局刑事拘留,並於關押期間被追加「煽動顛覆國家政權」罪。
知情的法律界人士透露,余文生夫婦當時決定赴約才是遭當局拘捕、起訴的真正原因。
法律界人士說:「他們沒有提出這方面的指控,但事實上,這是案件的核心部分。他們把有關的(余文生夫婦與境外)聯繫看得很重,提到很高的級別。余文生認為自己無罪。(當局)所有的『證據』都屬於言論、思想範疇,不足以指控犯罪。現在可以說是全國總動員,但凡有一個人,哪怕是旁聽的,他們所在地的國保等等都動員起來。律師則由本市的國保、司法(官員)全程跟蹤。外面旁聽的人都被帶走。整個蘇州所謂的敏感人員都消失了。」
56歲的余文生是北京人,曾代理多起法輪功案件以及「709大抓捕」律師案。他在2018年提議修憲改革後被捕,其後被裁定「煽動顛覆國家政權」罪成判刑四年,2022年3月刑滿獲釋,翌年4月再次被拘留。
至於許艷案則安排在8月30日開審。按照中國法院過往案例,維權人士的案件審訊完畢後,一般不會即時判刑。關注余文生案的法律界人士估計,許艷有可能會在短期內獲釋,余文生則還要服刑較長時間。
法律界人士說:「根據我們以往的經驗,余文生這案件(判刑)不會低於五年,但是我從證據的角度、技術層面、各方面的感覺,可能低於五年。至於許艷,她儘快出來的可能性是很大的,因為畢竟(被扣押)一年多了。因為考慮到她的孩子的問題。」
余文生獨子患抑鬱症正接受治療
法律界人士所指的是余文生夫婦19歲,患有抑鬱症的獨子余鎮洋。過去一年外界盛傳他嘗試輕生,最終獲救。法律界人士早前曾到北京一家醫院探望余鎮洋,據了解,余鎮洋的病況不容樂觀。
法律界人士說:「他孩子住的醫院是實打實的關於精神疾病方面的醫院。孩子的情況不太好。他的抑鬱症是很嚴重的。這抑鬱和他父母和家庭的變故有極大關係。他孩子的狀況不容樂觀。他在沒有遭受刺激,沒有精神壓力、思想包袱的情況下,還是很正常的。我所謂的不樂觀就是說,家庭的變故、他父母的際遇,以及現在很多事情,可能對他形成很大的精神壓力,而一旦這個精神壓力到了某個時間點,讓他沒法平衡自己的心態時,就會出現無法控制自己情緒的極端情況。」
目前身在美國的人權律師玉品健接受美國之音專訪。他認為余文生夫婦的行為並不構成犯罪,並譴責當局對余文生實施政治迫害與構陷。
玉品健說:「中共當局之所以要禁止余文生夫婦前往德國大使館去參加會議,就是擔心餘文生律師會在會議上對中國當前的人權狀況進行抱怨、控告,訴說他們所遭受的不公待遇和人權受到侵犯的情況。這會導致中國在國際社會上的形象受到影響,所以他們非常忌諱、記恨。」
余文生曾因「煽顛」罪成衣刑。玉品健說,按照中國法律,余文生的情況屬於累犯,估計當局不會因為國際輿論施壓對他從輕發落。
玉品健說:「兩個故意犯罪之間如果間隔不超過五年的話,會有從重處罰的法律規定,更何況他現在涉及的是危害國家安全的罪行。對余文生案的判決我非常悲觀。中共當局對人權律師進行迫害是他們近期以來的一種政策。人權律師早就被他們視為『新黑五類』之首,欲除之而後快。他們對人權律師總會往最重的刑罰來判處。」
謝陽案下月召開庭前會議
在余文生因「煽顛罪」被判囚四年期間,許艷透過各種渠道為丈夫發聲,包括與西方國家的外交官員會面,並經常接受外媒採訪。
玉品健說:「官方之所以要對她定罪量刑,跟她之前為余文生律師進行呼籲,多次在推特,在接受外媒採訪時,對中共當局進行批評、抱怨,對它們進行控告,有密切的關係。這也是中共當局的一種報復。」
同樣被控「煽動顛覆國家政權」的湖南人權律師謝陽處境也備受關注。他身在美國的前妻陳桂秋向美國之音證實,謝陽案將於9月2日在湖南長沙中級法院召開庭前會議。
陳桂秋說,自謝陽兩年前被捕,案件已被延期九次。近期律師獲悉,謝陽在身處的長沙市第一看守所持續遭受不人道對待。
陳桂秋說:「延期分開幾個階段。警局的延期叫做延長偵查。檢察院則延期核實警局所提交的材料。法院則延期審理,把開庭時間延期。謝陽曾要求會見看守所的工作人員,但是那邊的接線員不為他傳遞,而且說,『你要把衣服給脫光,暴露你的生殖器,在攝影頭底下跳一段艷舞給我看』。他們給他戴腳扣手鍊,戴了有14天。他的監室本來是住17個人,卻住了50多個人。你根本沒有辦法伸展你的身體。」
52歲、曾捲入「709大抓捕案」的謝陽,2015年因涉嫌「煽動顛覆國家政權」等罪名被捕。當時法院認為,謝陽的有關行為情節輕微,加上他認罪、悔罪,決定免去刑事處罰。
謝陽獲發回律師證後,仍冒險接觸及協助其他維權律師,只是不能處理涉及國家安全的案件,而且不時受到監控。
2022年1月,謝陽突然失蹤,其後證實被湖南當局刑事拘留,更因涉嫌「煽顛」被正式逮捕。外界估計,謝陽被捕與他聲援遭強制送到精神病院的女教師李田田有關。
律師玉品健以往和謝陽曾有一面之緣。
玉品健說:「他(上次)出來之後,我在長沙跟他見過一次面,對他被捕被關押兩年多的時間表示慰問。他說,既然決定走上捍衛人權、追求民主自由這條路,就得做好作出犧牲的準備。其實他有保住他的律師證,繼續做他的發家致富的夢,但是他沒有這麼做,沒有這麼想,反而堅持代理人權案件。」
玉品健對於謝陽為了維護公義,不惜承擔失去自由的風險,表示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