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上流傳一個失去孩子的父親寫的一封信,讓我感受到了一個父親的疼痛,也感受到了一種真實的救贖與寬恕的精神。
這樣的境界可能不為我們身邊一些人所理解,尤其是對那些心靈被仇恨所餵養的人而言。他們不懂得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被另一種文明滋養出來的靈魂。人類居住在同一個星球上,但是,有時候,人與人之間的差異比人與另一個物種之間的差異還要大。
想起了多年前發生在南京的一起滅門悲劇。
2000年,4個來自蘇北沭陽縣的失業青年,年紀在18到21歲,潛入玄武湖畔的金陵御花園,據他們後來對法官所說,原本打算在這個高檔別墅區偷竊。當他們闖入德國人普方的家中時,很快被這一家四口發現,雙方語言不通,慌亂間,青年人將一家四口全部殺害。
遇害的普方一家人,1998年設籍南京。男主人于爾根·普方時年51歲,當時是揚州亞星奔馳合資公司的德方代表,他的妻子佩特拉·普方比丈夫小11歲,是一位全職太太。他們的一雙兒女,15歲的女兒桑德拉和13歲的兒子托斯騰,都是南京國際學校的學生。
庭審時,普方的家人也到了現場,面對四個滿臉稚氣和惶恐的兇手,他們很意外。
「他們就像是逃課或闖禍後的孩子一樣,完全沒有想像中那般兇狠。」
普方的母親經過心理掙扎,做出了一個讓人震驚的決定:她給法院寫信,希望這四位青年不要被判死刑。「我們覺得,他們的死並不能改變現實。」
當然,按照中國的法律,四個年輕人最後還是被執行死刑。
為了寄託對普方一家的哀思,普方的朋友朱利婭和南京當地的一些德國人,共同設立了「普方基金」,資助蘇北貧困地區兒童上學。這個地區,就是那四個「無業青年」的家鄉。
朱利婭覺得,這是紀念普方一家最好的方式。
如今,這樣一個慈善基金已經讓無數中國孩子受益。
這樣的寬恕舉動,對那些滿腦子被不知從哪裡來的仇恨塞滿的人而言,是不可思議的。彼此間的靈魂的距離,以光年計。
昨天推送了一篇題為《停止仇恨教育,刻不容緩》的文章,我自認為表達很溫和,無非是說教育應該是柔軟的,孩子們需要的是啟迪人性的教育、尊重生命的教育、認識世界和自己的教育……但沒想到,後台竟然也收到不少咒罵留言。
詩人陳莫寫過一首詩叫《夢》——
夢是違章建築
現實舉起一把巨錘,輕輕一敲
夢便轟然倒塌
那些支離破碎的夢,有些閃著光
有些把我劃傷
在一些人那裡,有時候,良知以及常識、常理、常情也成了違章建築。他們舉著U形鎖,誓要將一個正常的世界砸碎。
但我還是相信,或者說我也有一個夢,這個世界是很多種觀念、很多種認知,同為人類,總有人性層面的交集。但願這個關於憐憫與寬恕的故事,能夠多少觸動一些人的內心,至少,能稀釋一些人仇恨的濃度,提升「含人量「——這是我新學到的一個詞。
正如特蕾莎修女所說,世界上最大的飢餓不是沒有麵包,而是沒有愛。愛、悲憫與寬恕的力量,才能幫助我們走出泥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