示意圖:2022年9月8日,福特汽車公司的電動車中心生產線
9月23日,拜登政府宣布計劃在美國禁止配備中國和俄羅斯軟硬體的聯網與自動駕駛汽車。對軟體的禁令將從2027年的車型開始生效,對硬體的禁令將從2030年的車型開始生效,對於沒有車型年份的車型,禁令將從2029年1月1日開始生效。
之所以對軟體的禁令生效時間比硬體早三年,是因為美國使用的中國和俄羅斯軟體很少,可硬體問題則比較複雜。
這是一項預防性政策。目前美國的道路上並沒有很多中國或俄羅斯產的汽車。美國商務部表示,不會坐等道路上到處都是中國或俄羅斯的汽車才採取行動。
不僅於此。新規下,美國的通用汽車和福特汽車,也要停止從中國向美國出口汽車。目前,兩者分別在在美國市場銷售的別克昂科威(Buick Envision)和林肯航海家(Lincoln Nautilus),都是在中國組裝的。美國商務部信息和通信技術辦公室負責人麗茲‧坎農(Liz Cannon)表示,通用汽車和福特已經意識到,「未來」在中國為美國市場生產的汽車「需要停止在中國生產並轉移到其它地方」,「我們目前預期,任何在中國製造並銷售到美國的汽車都將受到禁令的限制。」
另據路透社9月24日報導,此項禁令,將適用於中國企業在中國境外生產的車輛,例如在墨西哥或歐洲設廠生產的汽車。
雖然這一政策仍需接受30天的公眾評議,但應無懸念。如此,美中之間,在汽車領域,脫鉤已成定局。
不過,此前美中已在電信業、網際網路領域進行脫鉤。其中有幾個重大事件。一是2019年5月美國開始制裁華為;二是2020年美國政府推出「乾淨網絡」政策,涵蓋乾淨營運商、乾淨商店、乾淨應用、乾淨雲端和乾淨電纜;三是2021年5月,中國三大典型營運商最終決定從美股退市;四是2024年4月25日,美國聯邦通信委員會(FCC)要求中國三大電信營運商在當天批准的網絡中立令生效後60天內停止在美國的固定或移動寬頻網際網路業務。該命令還適用於Pacific Networks公司及其全資子公司ComNet。
此外,中國製造的起重機占美國港口使用的船岸起重機的近80%,而且相應的軟體系統也是中國設計的。美國國會的調查報告認為,證據表明,這可以充當特洛伊木馬,能夠在中共和其軍方的要求下,幫助他們利用和操縱美國海事設備和技術。今年2月,拜登政府官員表示,未來5年將在港口安全方面投資200多億美元,其中包括支持日本三井集團(Mitsui)的一家美國子公司生產起重機,這將是美國30年來首次在國內生產起重機。
這次,又在汽車領域頒布禁令,影響更是巨大,標誌著美中脫鉤進入了一個新階段。
之前,拜登政府將中國產電動汽車關稅提高100%,以保護國內戰略產業,使其免受由中共政府推動的過剩產能的衝擊。
這次性質完全不同。美國商務部長雷蒙多說,與貿易或經濟優勢無關,這完全是一項國家安全行動。因為現在汽車都聯網,車輛是「移動平台」,車上的麥克風、攝影頭、GPS追蹤和藍牙技術等,都會泄露個人信息,從駕駛者的家庭住址到他們孩子的學校,從而可能使美國人更容易受到不良行為體的攻擊。在極端情況下,外國對手可能會關閉或同時控制多輛在美國運行的車輛,從而導致撞車和道路堵塞。
因此,誰來控制這些數據流和軟體更新就至關重要,這牽涉到個人隱私、網絡安全和國家安全。拜登政府的一位高級官員表示,從該技術附帶的服務合同條款中可以清楚地看出,車輛數據最終會流向中國。
的確,現在的世界,已經前進到了「萬物互聯(IoE)」時代。已開發國家的幾乎每個人都連接到網際網路。從智慧型手機和筆記型電腦到智能冰箱、智能電視和可穿戴健身監視器,從工業控制系統到智能建築基礎設施等等,發展的趨勢是無所不在。
可是,當越來越多的產品或服務數位化和聯網,也就具備了「雙重用途」,即很輕易就從民用工具變成軍事武器。過去民用工具和軍事武器之間的楚河漢界,在快速消失。
另一方面,當貿易產品主要是鞋襪、襯衫、箱包、快餐面等傳統產品,這不會影響到國家安全,國家間的貿易大門可以敞開;但是,當軟體、微晶片、頻寬、智慧型手機、機器人、汽車等等「雙重用途」產品及其服務成為貿易主體時,所有國家都發現,貿易大門怎麼開、向誰打開是一個不能不慎重決策的問題了。如果兩個國家之間沒有基本的信任,在「萬物互聯」時代,就難以進行自由貿易了。
而美中之間,意識形態上的對立,中共全球野心的膨脹和由此產生的對美國的挑戰,特別是雙方在軍事上的對峙(甚至存在著圍繞台灣問題爆發熱戰的可能性),使美中關係不是冷戰勝似冷戰。在這種態勢下,「極端戰略競爭」的中美之間還有多少信任可言?
因此,美中之間的脫鉤乃大勢所趨。美國禁止聯網汽車使用中國軟硬體,只是在工業和貿易領域脫鉤的一個重大信號。可以預計,只要中共仍然統治中國,在「萬物互聯」時代,美中必然是兩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