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我們的大學城去往波特蘭,沿途是這樣的風光。這條就是美西最大的河流--哥倫比亞河]
某日上網找資料,突然看到一條消息,說的是我在美國念研究生的大學裡計算機系62歲的退休系主任狄更斯教授年2007年1月初在俄羅岡州近哥倫比亞河邊(美西最大河流)的一座橋上,停車幫助車子失控後壞在路中間的一輛車中的女士時,被後面一輛車子追撞後失蹤。
警方認為他的離奇失蹤有兩種可能性,一是被撞下河岸入水;二是他跳開迴避事故時,因天已黑,沒有意識到是在橋邊,跳起不幸落水。另一種百萬分之一的可能性就是他原地玩失蹤,但這不是他的性格。事故發生後,警方在十分鐘左右到達現場,接著調用州警方的力量在河裡搜尋,甚至用了水底探測儀,仍不能有結果。又因天氣冷,那些受訓過的警犬無法投入搜索。
看到這個消息很難過。這麼說,我到那所學校時,狄更斯教授才四十四、五歲,那他看著是要比他的年紀老蠻多。我喜歡他那種樣子的,扎一把長過肩的馬尾,這在愛達荷這種很保首的地區顯得很另類。他還總是穿著運動休閒西裝,像個藝術家。後來了解到,他果然來自一個音樂教授家庭,自幼酷愛音樂和戲劇。他的辦公室在計算機系的一樓,外間是系裡的秘書,他那間零亂的辦公室里永遠都是川流不息的人。
狄更斯教授很溫和,說話聲音很輕。他本科畢業於伯克利加大,博士是在科羅拉多大學拿的。我沒修過他的課,聽人說,他的課講得一般,甚無趣,想來他的心思不在那上頭。我在電機系的導師不知為何跟他的關係不是特別好,當我講起狄更斯教授的好處時,他總是很不以為然,還諷刺說,你們女生就是喜歡看那種扎長馬尾的花花公子型男子。理工科的教授們大多很古板嚴肅,狄更斯教授那個樣子,當然非常特別。他們計算機系還有個教系統程序的年輕教授也非常帥,總是一身西部牛仔的行頭,看著簡直可以當電影明星。想他來面試時,或許系主任狄更斯教授是以貌取人也不定呢。
那時,我在他系裡修課,有事找時任計算機系系主任的他,或談在他的系裡的工作,或是做項目,他都對我非常耐心,盡力幫助,還給我安排了一間系裡的研究生辦公室,讓我可去那兒做功課、學習。
學校里的鐘樓
離開學校很多年了。看報導,他是在2002年退休的,之後積極投身環保、戲劇活動,後出任大學城裡的市政委員,積極參政議政,對社區裡的各項公益事業十分熱心。
當年我在學校時,他是有太太的,據說這太太比他年輕不少,相貌平平,曾是他的學生。他之前離過一次婚。現在看來應是第二次婚姻又離了。因從報導上看,他出事當日,是開著一輛寶藍色的MINI COOPER,載著一個四十七歲的女友去往波特蘭。波特蘭離我們那個大學城近四小時車程,我們那兒的人,不是上西雅圖,就會跑跑波特蘭,這是美國西北部最大的兩座城市了。周末開個車來回跑一趟,對生活平淡的大學城裡的人們說來,是很開心的事情。
寶藍色的MINI COOPER.六十二歲的退休教授開這種車,確實有點炫
報紙說,當日跟他一起的那女子是他新交不久的女朋友。當時,他是要送這女友回波特蘭去,他看到他們前面的車因撞上了一個掉在路上的寵物籠子車子失控,狄更斯教授便停車去扶起受傷的女司機,送到自己車內。再折回去想拿走仍在公路上的寵物籠,以免再讓人撞上出事。不料狄更斯教授向那從籠子走去時,後面一輛來自波特蘭的一對男女的車子因失控沒有剎住,橫撞過來,撞到停在路邊的事故車子上,狄更斯教授當場失蹤。別的在場人士都只是輕傷而已。而且他們三人,全都沒有見到狄更生在事發現場的印象,完全不知發生了什麼!
但凡與美國男人結伴出門,當他們看到女人在不安全的地方走夜路,或她們的車子出了問題,是會停下來幫忙的。記得有次夜裡在首都華盛頓郊外的高速路上,看到幾位黑人女士在路邊弄車,我們的車子飛馳而過,開車的美國人才反應過來,一路就在內疚,自己竟沒有停下來。所以狄更斯教授停車助人之舉,是一個紳士的常規行為,卻沒想到,竟會由此一去不返。
將此離奇事件說給朋友聽,朋友說,另一種可能,他是外星人。這可能嗎?
當然,如果以偵探小說的思路,那捲入事件的同為波特蘭市民的兩女一男,或許也有聯手做下的可能呢。生活真是比小說更玄妙精彩,此又一例也。
大學城裡的人們懷念狄更斯教授的追思會
狄更斯教授生前一直免費讓幾個年輕學生住在他的房子裡,他們說狄更斯給他們的印像就是個大孩子,經常聽到他追劇時的哈哈大笑,和熱戀中的女友天天煲電話粥,很是甜蜜。他對參政很有熱情,退休後不僅成了市參事,在出事前不久,還剛被選為市政委員會主任。大家都很懷念儒雅的他。
若狄更斯教授真是去了,願他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