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話中南海：苗華落馬由國防部出面證實，該部部長董軍被查是否「假新聞」？
主持及播講：
北京時間11月28日下午在中共中央軍委國際軍事合作辦公室召開的國防部「例行記者會」上，該部新聞發言人吳謙主動披露了現任中共中央軍委委員、中華人民共和國軍事委員會委員、解放軍軍委政治工作部主任、二十屆中央委員苗華上將因「涉嫌嚴重違紀」已被中共中央研究後決定「停職檢查」。證實了兩個多星期前就已由牆內傳出的「苗華出事」的消息所言不虛。
筆者注意到，中共官媒最先報導苗華被查消息的居然不是新華社，而是央視新聞客戶端。多家轉發此消息的牆內媒體都特別註明其「新聞源」是央視新聞客戶端。其中的一家介紹說：苗華10月還曾參加公開活動。……2024年10月29日，習近平在中央黨校「省部級主要領導幹部學習貫徹中共二十屆三中全會精神專題研討班」開班式上發表講話。央視報導畫面顯示，苗華參加了此次開班式。
因此提醒，筆者上央視網把10月29日新聞聯播的這條「重要新聞」從頭到尾看了兩遍，發現苗華確有到場，但卻未按慣例被安排坐在劉振立和張升民之間。央視的鏡頭掃過了並肩坐在一起的劉振立、張升民的大約10秒鐘之後，苗華所坐的那一橫排也被給了近鏡頭，苗華仍然是藍色海軍軍官服在身，左邊坐的是二十大上卸任中央政治局委員、中央書記處書記，隨即交班中組部長，但至今仍繼續擔任中央黨校校長和國家行政學院院長的陳希，右邊坐的是現任河北省委書記倪岳峰。
為什麼讓苗華坐在陳希和倪岳峰之間，實在令人費解，但他不被按慣例安排坐在劉振立和張升民之間，應該是證明了在此之前的他已經被停止了中央軍委委員職務，自然也是被停止了軍委政治工作部部長職務。於是也就自動失去了繼續在軍委委員中排坐次的資格。
我們知道，隨著苗華的被停職，本屆中央軍委委員僅剩兩人。2022年10月，在中共二十屆一中全會上，決定了中央軍事委員會組成人員，其中的四名委員依序是李尚福、劉振立、苗華、張升民。
去年李尚福「失蹤」了兩個多月後，全國人大常委會會議奉命先於9月13日宣布他的十四屆人大代表資格被終止，40天後又宣布免去他的國務委員、國防部長和國家軍委委員職務。
今年6月27日召開的中央政治局會議上作出的開除李尚福黨籍的「決定」中透露，早在李尚福被全國人大常委會處理之前的去年8月31日，中央已經作出了「由軍委紀委監委對李尚福嚴重違紀違法問題立案審查調查」的「決定」。
相比一開始就被軍紀委監委「立案審查調查」的李尚福，苗華的「停職檢查」似乎是「有所保留」。但這是否意味著苗華的最終下場會比李尚福好呢？還真不一定！
百度百科專為「停職檢查「設了詞條，說「停職檢查」是指由黨的組織或紀檢機關對犯有嚴重錯誤，已不適宜擔任現任職務或對抗、阻撓、干擾、破壞對其問題的查處，妨礙案件檢查工作開展的黨員幹部，按照一定的程序，臨時停止其所擔任的職務的一種組織措施。
請注意這裡面的「臨時」二字。
另根據《中國共產黨紀律檢查機關案件檢查工作條例》第四章規定：「對已經立案的案件，立案機關應根據案情組織調查組。……調查組認為被調查的黨員幹部確犯有嚴重錯誤，已不適宜擔任現任職務或妨礙案件調查時，可建議對其採取停職檢查措施。」
另外，《中國共產黨紀律處分條例》中規定：「黨員、幹部有一般違紀問題，或者違紀問題嚴重但具有主動交代等從輕減輕處分情形的，運用監督執紀第二種形態，按照規定給予警告、嚴重警告處分，或者建議單處、並處停職檢查、調整職務、責令辭職、免職等處理。黨員、幹部有嚴重違紀問題，或者嚴重違紀並構成嚴重職務違法的，運用監督執紀第三種形態，按照規定給予撤銷黨內職務、留黨察看、開除黨籍處分……。黨員、幹部嚴重違紀、涉嫌犯罪的，運用監督執紀第四種形態，按照規定給予開除黨籍處分，同時依法給予開除公職、調整或者取消其享受的待遇等處理，再移送司法機關依法追究刑事責任。」
據此，我們假設到苗華的「停職檢查「階段結束時，「組織上」對其「所犯錯誤」的定性仍然保持「嚴重違紀」不變，那麼也要被「執紀第三種形態」，輕則留黨察看，重則開除黨籍。但只丟官不下獄。
不過，日後的苗華即便是僥倖只被給以留黨察看的輕處分，也是要被同時免除中央軍委委員、政治工作部主任職務和取消二十大黨代表資格的。意味著其二十屆中央委員職務即被自動免除。
中共國防部本月的記者例會結束後，派有自己記者到場的聯合早報發表《中共中央軍委委員苗華被停職檢查仕途基本終結》一文。筆者奇怪該文作者怎麼就沒有弄明白，苗華的仕途是已經終結，而不是什麼「基本終結」。既然已經因為「嚴重違紀」被「停職檢查」了，無論日後的處分是輕是重，重新回到原「領導崗位」或者被重新安置任何一個職務的可能性都小於零。
筆者的判斷是，既然上面已經決定了把讓苗華「停職檢查」的中央決定由國防部發言人主動對外鄭重發布，就意味著他的「嚴重違紀」已經被軍紀委實錘。日後隨著調查工作不斷取得新成果，苗華被進一步定性為「嚴重違紀並構成嚴重職務違法」或「嚴重違紀違法」，並在未來的二十屆四中全會上被宣布開除黨籍、軍籍，取消二十大代表資格，移交軍事司法機關的可能，應該是大於「只丟官不下獄」的可能。如果是被查出和張陽徐才厚一樣的賣官鬻爵行為，而且「情節極為嚴重，影響極其惡劣」，那就肯定要把牢底坐穿了。
我們不妨比照一下當年也是先被宣布「停職調查」，然後又被重處的薄熙來。
2012年3月15日新華社報導：日前，中共中央決定：薄熙來不再兼任重慶市委書記、常委、委員職務。
2012年４月１０日新華社又報導：「鑑於薄熙來同志涉嫌嚴重違紀，……中央決定停止其擔任的中央政治局委員、中央委員職務，由中共中央紀律檢查委員會對其立案調查。」
請注意，這個時候的薄熙來仍還是胡錦濤、習近平等人的「同志」。
2012年9月28日新華社受權發布：中共中央政治局會議審議並通過中共中央紀律檢查委員會《關於薄熙來嚴重違紀案的審查報告》，決定給予薄熙來開除黨籍、開除公職處分，對其涉嫌犯罪問題及犯罪問題線索移送司法機關依法處理。
一年後，在法庭上大義凜然的薄熙來抗辯無效，被裁定犯有受賄罪、貪污罪、濫用職權罪，獲判無期徒刑加剝奪政治權利終身。
中共落馬貪官中像這樣被查的第一步不是「接受審查調查」而是「停職調查」的例子還可以舉出不少。比如最終被判處死緩的「中國高速列車技術奠基人」張曙光。
說明一下，「停職調查」和「停職檢查」或者「停職接受調查」只是「臨時性組織處理措施」的不同表述方式，期限一般不超過6個月。
筆者注意到，當年的薄熙來是先被宣布開除黨籍，次月才被宣布終止全國人大代表資格。
而去年三月與李尚福等人一同「當選」十四屆全國人大代表的苗華日後的被處理過程，很可能也是由全國人大常委先行宣布終止其全國人大代表資格，繼而再免去其國家軍委委員職務。
還需要說明的是，李尚福被以全國人大常委會的名義免去國家軍委委員職務後，其黨的中央軍事委員會委員職務法理上是一直被保留到今年7月的三中全會，全會公報中宣布開除他的黨籍和軍籍，才讓他的中央軍委委員職務自行消失。
說到十四屆全國人大代表，其解放軍和武警代表團里已經有13人被除名了。他們中有五名上將、六名中將和兩名少將。名單如下：中央軍委委員兼國務委員及國防部長李尚福、中央軍委聯合參謀部副參謀長張振中、中央軍委裝備發展部副部長張育林、中央軍委裝備發展部副部長饒文敏、原空軍司令員丁來航、火箭軍司令員李玉超、火箭軍副司令員李傳廣、火箭軍前司令員周亞寧、火箭軍裝備部部長呂宏、南部戰區副司令員兼南部戰區海軍司令員鞠新春、中部戰區副司令員李志忠、陸軍副司令員鄧志平。不久的將來再加上個苗華，就有14個了。這是肯定會發生的。
毫無疑問，目前的軍委政治工作部主持工作的是常務副部長，今年6月才被習近平賜以上將軍銜的何宏軍。今年6月單為何宏軍一人舉行的上將晉升儀式上，苗華是和兩個軍委副主席及劉振立、張升民一起排列在習近平兩側的。雖然這能夠證明當時的苗華還沒有失勢。但為何宏軍單獨舉行一場授銜儀式的作法，自然令外界認為「事出反常必有妖」。
不過呢，針對有外界評論人士把習近平授予總政治部常務副主任上將軍銜一事說成「破例「，就需要在此「軍普」一下了。事實上無論是軍委政治工作部（前總政治部）還是軍委聯合參謀部（前總參謀部），其規格是高於各大戰區及海、陸、空、火箭四軍司令部的。而這兩個關鍵部門裡的二把手，其「副」字前面只要被正式冠以「常務」二字，就是理所當然的正戰區級，必然要被晉升上將。有的時候，該部門不是「常務」的資深副主任，也可能是正戰區級，依規「配套」上將軍銜。遠的不說，在苗華之前的軍委政治工作部部長張陽手下的副主任里，先後有三個上將。他們是賈廷安、杜恆岩和吳昌德。其中的杜恆岩是2016年1月被從濟南軍區政治委員崗位上調任新組建的軍委政治工作部副部長，此時他的上將軍銜已經扛了5年半了。
何宏軍被晉升上將後，外界有評論說他是靠「忠誠」上位。殊不知這個政治工作部的副部長和習近平之間是隔著兩層的，第一層是進入中央政治局的兩個軍委副主席，第二層當然是他的頂頭上司苗華，越過兩級直接向習近平表「忠誠」，操作難度有點大。
查何宏軍的簡歷，是2014年初被時任總政治部主任張陽從青海省軍區政治部主任位置上選調進京委以總政治部幹部部部長兼老幹部局局長的。當時他的少將肩章才扛了幾個月的時間。
2017年10月張陽趕在自己「到點下車」之前即將何宏軍提升為軍委政治工作部主任助理，同時兼任國務院軍隊轉業幹部安置工作小組副組長。
我們知道，苗華當年並不是張陽在總政治部（軍委政治工作部）的手下，而是被習近平從海軍政委職務上直接調升為張陽的接班人。而張陽被「自殺」後，苗華主持的軍委政治工作部大清洗過程中，何宏軍不但毫髮無損，而且還於2019年被晉升為副戰區級的副主任，並於當年9月獲授中將軍銜。
當然，也許是何宏軍依程序先向張升民揭發了苗華「嚴重違紀」的問題，然後就是張升民向習近平和兩個軍委副主席匯報……。但也不排除苗華被查並非因何宏軍的揭發，而且還給何宏軍帶來負面影響的可能。如果是這樣的話，他的下屆軍委委員、政治工作部部長的美夢肯定落空。
說完苗華，簡單說一下最近一直被許多政評人堅信已經落馬的國防部長董軍。
筆者在閱讀國防部發言人昨天的先發布通告，再回答記者問題的文字記錄時，感覺在前一段的發布過程中，這位發言人就一再使用「董軍部長」、「董部長」等字眼，顯然是意在讓在場記者明白「董軍落馬」的傳聞沒有事實依據。接下來因為有外媒記者堅持拿董軍說事兒，這位發言人似乎有點氣急敗壞，「義正言辭」地痛斥這樣的報導「純屬捏造，造謠者居心叵測」，並代表「中方」，鏗鏘有力地「對這種污衊行徑表示強烈不滿」。
既然國防部發言人在中外記者面前維護他們部長聲譽時底氣十足，應該可以證明董軍截止目前仍然平安無事。
而就在國防部發言人為他們的部長「出了一口惡氣」的前一天，外交部發言人毛寧對董軍的話題只回敬了四個字「捕風捉影」。對比一下她去年9月11日在被外媒記者追問李尚福是否被查時的支支吾吾，只敢以「我不了解你所說的情況」搪塞，是否可以證明高層事先已經向外交部明確否定了董軍「被查」的傳聞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