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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為人知 毛澤東最後的女人除了張玉鳳 還有一個

——最後的女人張玉鳳和孟錦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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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志綏的書中,沒有具體寫到張玉鳳是怎樣被毛澤東看中的。而這是從文革過來的中國人幾乎都有所風聞的故事﹕一次,毛乘坐他那行蹤詭秘的專列外出巡遊,見到一位年輕貌美的女服務員。問其姓名,答曰「張玉鳳」。入夜,心潮澎湃的老毛一聲不吭,用毛筆在鋪開的白紙上反反覆覆地寫﹕「張玉鳳、張玉鳳、張玉鳳......」一旁的隨行人員不解其意。第二天,毛仍難以釋懷,實在忍不住,喃喃自語﹕「那個,張玉鳳,好象楊開慧。」汪東興聽了,頓時心領神會,立即出面把張調進了中南海

張玉鳳 毛澤東

「青春不解風情」

這故事還有許多版本,但都大同小異。張玉鳳自己關於這一段的回憶,也沒有否認和澄清民間的這些傳言。當然這並不能說,沒有否認和澄清,這些傳言就一定是真的。雖然一般來說,中國民間流傳的小道消息和皇宮軼事,是不會大走樣的。

張玉鳳從一個地位卑微的小服務員而一躍龍門,的確具有極大的偶然性。

她出生在東北邊陲小城牡丹江市一個鐵路工人家裡,一家八口擠住在城郊一間簡陋的小房裡,靠父親一人的工資過活。張玉鳳念書前,跟樣板戲《紅燈記》裡的李鐵梅一樣,曾背著籮筐去附近單位的垃圾堆揀煤渣。小學畢業,家裡無力再負擔她上中學,於是跑到城裡找工作,正好遇上鐵路局招工。她抱著試一試的心情去投考,沒想一考便中,錄為鐵路客運列車員。那一年她才十四歲。

一九六○年冬,鐵道部到下面選調專列人員。十六歲的張玉鳳又被選上。她當時並不知道,專列是專為「中央首長」和外賓服務的,審查非常嚴格。只知道能到北京工作,到「毛主席身邊」工作,是莫大的光榮和幸福。她年輕單純,容貌端正,歷史清白,很快受到重用,當年就被調到了毛的專列上當服務員。最初,她只負責毛澤東的隨行人員的車廂,為他們端茶送水遞毛巾。她永遠記得第一次隨毛巡遊時的情景。

專列開動時,她甚至都不敢相信「偉大領袖」就跟她在一列火車上。車抵蚌埠,毛邀請所有的工作人員合影,她才得以見到活生生的毛澤東。

那一次,她並沒有引起毛的特別注意。大概因為年紀太小,「青春不解風情」,躲躲閃閃混雜在一群人中間,無法嶄露頭角。而這種場合下,毛澤東又必然是被人們逐擁的中心,眾目睽睽,哪裡能由得他去看顧嬌娥﹖

歷史還需要再等兩年。

一九六二年,已滿十八歲的張玉鳳終於調進毛澤東的車廂。與她一同工作的還有一位「老大姐」。跟老大姐一起侍候毛的左右,可謂天賜良機。誰知道呢,也許良機並非「天賜」,而是主管領導的刻意安排﹖不管怎樣,命運把機會推到了她的面前,能不能把握,就看她自己的了。事實證明,她的把握能力還是很強的。

曾被懷疑為日本特務

據李志綏回憶,毛一開始並不完全信任張。張曾對毛說,一九四四年她母親在一個日本牙醫家做女傭。這樣,張可能有一半是日本血統,因此毛懷疑張可能是日本特務。李志綏的敘述有些不清楚,「張可能有一半是日本血統」,究竟是「張曾對毛說」的話之一,還是毛根據張的前一句話所作的推測﹖總之,毛很久以後才對張放下戒心,並將她作為專寵。﹙三九四頁﹚

張玉鳳正式調進中南海,是一九七○年七月。一個上午,她正在清掃車廂,列車長通知她去一趟中南海,來不及梳理就跟著走了。當小車拐進警衛森嚴的深宮禁院時,她確實猜想不到,自己將伴隨著中國歷史上最有權勢的那位老人,度過其生命的風燭殘年。接待她的是中央辦公廳副主任張耀祠,及毛澤東的護士長吳旭君。問話很簡單﹕願不願意到中南海當服務員﹖

這時的毛澤東,連行動都不大方便,住在游泳池。在前面第三章我們噎知道,游泳池原有一個室外池,夏天對所有中南海工作人員開放﹔一九五五年建成一個室內池,專供毛及其它中央首長使用,後來其它人漸漸地都不去了,成了毛澤東的專用游泳池。一九六六年,毛澤東到南方巡遊數月,策劃和發動文化大革命,於七月十八日才回到北京。第二天召見劉少奇周恩來等人,宣布﹕「凡鎮壓學生運動絕沒有好下場﹗」正式開始對劉的殲擊行動。為了防止對手可能的偵察和暗害,毛從居住多年的菊香書屋遷至釣魚台國賓館十號樓。江青步步緊跟,遷至十一號樓。幾天後,毛又住進人民大會堂一一八廳。

接近年底,毛澤東回到中南海,遷入游泳池,一直住到他去世前不久﹙一九七六年七月三十一日,受地震影響,搬到二○二大樓﹚。毛住室內游泳池旁,一間供臨時休息的房間裡。此外還有一個大廳,擺著沉重的沙發和堆滿線裝書的書架。這就是人們常在電視和新聞影片裡看到的,毛澤東會見尼克森等諸多外賓的會客室兼書房。當然,還放著他著名的白色痰盂。

外界對於毛的病況所知不多。即使在中央高層,毛的健康問題亦諱莫如深。人們心目中,依舊保持著他「紅光滿面」的光輝形象。實際上頭髮已花,面容也蒼白憔悴。每到入冬或開春,總免不了生病,而且得的都是老年人容易染上的嚴重疾病。一九七一年初,毛因感冒引起支氣管發炎,晝夜咳嗽。他固執己見,不相信吃藥,不遵醫囑照樣吸菸,生活作息全無規律,結果轉成大葉性肺炎。由於不停地咳,以至無法臥床,只能日夜坐在沙發上打盹。而一旁伺候的主要就是張玉鳳。她沒學過醫,也沒受過正規的護理訓練,只好「摸著石子過河」,在干中學,直到毛一天天好起來。

張玉鳳進中南海是政治原因

李志綏的說法,張玉鳳進中南海,是政治的原因。廬山會議上,汪東興不明就裡地吹捧林彪,主張設國家主席。毛大發脾氣,懷疑他是林彪一夥的,把他臭罵了一頓,停職反省。接著叫吳旭君揭發汪東興,吳揭發不出來,毛便懷疑她也和汪是一夥,從此不信任她,不再讓她值晚班。張玉鳳才奉召進宮,正式為毛澤東值班。張進來不久,毛就得了肺炎,這是一九七○年十一月初的事。

張玉鳳回憶,江青聽說毛澤東發病,當即大發了一通脾氣﹕「主席的體質是好的,怎麼可能病成這樣﹖你們謊報軍情﹗」這話引起毛的不滿。他當著周恩來、汪東興的面對江說﹕「你說這些人是反革命、特務集團,你知道這個集團的頭子是誰嗎﹖」

毛澤東咄咄逼人,江青不敢接腔。

沉默片刻,毛忽然指著自己的鼻子﹕「就是我﹗是我﹗」

江吃了一噎,出得門來,正遇見張,便沖她開火﹕「你不懂醫,又不是護士,走路這麼重,風都吹著我了。」﹙她的話其實也對﹚不料張頂她﹕「在這裡主席有規定,走路要響一些,好讓他知道有人來了,免得給嚇著。」

江厲聲指責﹕「你狡辯﹗」

一旁看著的周恩來,趕緊走過來對張說﹕「你認個錯吧。」

江青倒台後,張玉鳳披露出這個故事,說明她與江青之間一直是針鋒相對進行鬥爭的。暗示江青老早就說她是「反革命」。其實張在這裡來了一個移花接木。江青說「反革命、特務集團」不是針對張,是指毛的醫生、護士,如李志綏、吳旭君等人。與新來乍到的張玉鳳有什麼關係。李和吳都曾被懷疑是「汪東興的人」,汪又一度站錯了立場,差點上了林彪的大當,所以才有「特務集團」之說。始作俑者還是毛澤東自己,只是江青一提再提,連毛都覺得有些過火了。張玉鳳恰恰是為了防止「特務暗害」,才點名調到毛身邊來的親信。江對她發難,是藉她撒氣。張頂江,是脾氣使然,並非敢於鬥爭。如果說這就是敢於鬥爭,那她張玉鳳對誰都「敢於鬥爭」。

就是這麼一個俗人

一九七一年,是毛的多事之秋。九月,林彪事件爆發,對毛的精神打擊極大。入冬,他再次引發肺炎。由於嚴重缺氧,一次他突然休克。情勢之驟然,周恩來聽到後,嚇得戰戰兢兢,幾乎挪不動步。張玉鳳守在毛側,一邊幫著捶背,一邊輕輕呼喚﹕「主席,主席。」經緊張搶救,毛漸漸甦醒睜開了眼睛,愕然看著圍在身旁的人。當他明白了事底,微笑道﹕「我好像睡了一覺。」還要大家不要告訴江青,「不要告訴她,告訴她只能添麻煩。」

李志綏記述的這件事,是在一九七二年二月一日發生的,與張玉鳳的回憶基本吻合。李志綏說,聽到毛澤東病危的消息,周恩來當場大小便失禁,都拉在褲子裡。等換好衣服趕到游泳池,毛澤東噎救醒過來。反對李志綏的人,認為這是對周恩來的誣衊。李志綏直截了當地表示過不喜歡周恩來,這是事實,但說周「大小便失禁」也談不上誣衊。年紀大了,失禁一兩次是很正常的事。李跟張玉鳳的關係一直處得不好,對張的評價也很不怎麼樣。毛病成這個樣子,張還每天跑出去,不出去也經常避不見面。後來李才知道,她當時正通過北京市委書記兼市長吳德,把她父母和妹妹張玉梅的戶口由牡丹江遷到北京來。

張玉鳳就是這麼一個俗人。很多年以後北京開張「毛家菜館」,毛身邊的人只有她才會拋頭露面去當「董事長」。前面說到的「頂江青」,一半是懵懂,剛進中南海,底層人的性情脾氣未脫,初生牛犢不畏虎﹔一半是仗寵,以為只要毛喜歡她,別人就拿她沒辦法。

她好象對誰講話都沒好氣。毛澤東被搶救過來之後,服用了強心劑和利尿劑。張玉鳳跑來問,什麼時候可以排出小便,可以排除多少。醫生告訴她,一般四個小時可以排出大約兩千毫升。張玉鳳冷笑說﹕「你們有把握嗎﹖」

李志綏說﹕「治病不是算命。我們根據病的程度和所用藥量能起到的作用來分析。最重要的是,按規定的藥量和時間服藥。」張說﹕「吃藥我不管,這是護士長的事。」

旁的醫生大為奇怪,這麼個說話沒禮貌的東北妞兒是在這兒幹什麼的﹖﹙五三八頁﹚

早在很多年前,她還只是一個小小的服務員的時候,就跟李志綏有過一次間接的交手。那是一九六三年五月杭州會議結束後,回北京的專列上。毛澤東左胸表面長了一粒毛囊炎。張玉鳳不聽李志綏的醫囑,一次次用手為毛擠壓,結果嚴重感染髮燒,創口與淋巴膿腫。那時張玉鳳才十九歲,和毛的關係噎密切到這樣的地步,竟敢一再違背保健醫生的指令。

主席的吃喝拉撒睡,你也不管管

正式調到毛身邊以後,張玉鳳更不信邪。她喜歡喝酒,於是鼓動毛澤東也跟她一起喝,每頓飯喝一小杯茅台。一九七二年一月病重以後,毛澤東常和張一起吃飯,所有中央領導包括江青要見毛都得先通過她。江青只好主動討好張,送她手錶、西裝、衣料什麼的,甚至孩子用的尿布,以疏通渠道,打聽消息,傳遞材料,取得毛的支持。

這種由張玉鳳控制毛澤東的局面,隨著毛身體的衰敗愈加嚴重,一直維持到毛去世。一九七四年十二月二十三日,周恩來和王洪文向毛匯報四屆人民代表大會的籌備工作,張玉鳳對周抱怨﹕「你看,現在什麼事都要我管。主席的吃、喝、拉、撒、睡,都要我管。你也不管管。」周一時很尷尬。

張的抱怨是得意,還是真的不知天高地厚﹖其時,汪東興已宣布她為毛澤東的機要秘書。進中南海才四年多,從服務員、護士、生活秘書,一直升到這樣重要的位置,連周恩來都得忍受她的大大咧咧。

周死後,華國鋒被選為毛澤東的接班人。華對她也是畢恭畢敬。一次華去找毛匯報工作,聽到張玉鳳在睡覺,便不敢打攪,守在外面等了她兩個多小時還沒醒來,只好好悄悄離去。

就是對毛澤東,張玉鳳也常常沒好氣。最出名的一例,是罵毛澤東作「狗」。

一天,護士孟錦雲一覺醒來去接張玉鳳的班,走到毛的臥室門口,聽到裡面毛在大聲吵嚷﹕「你給我滾﹗」

「滾就滾,」張玉鳳的聲音也很激動,「誰不讓我走誰是狗﹗」毛澤東氣得發抖,「你罵我是狗,你......」

後來毛把張罵他是狗的話寫在一張紙上,交給了有關工作人員。

我要不滾,你就是狗

這件事李志綏也提到了,而且更為生動。

那是一九七五年六月十日,李同兩位心臟病專家朱和陶到游泳池毛的書房內見毛,一進去毛就嘰里咕嚕說了一套。張玉鳳不肯翻譯,毛髮了脾氣,舉拳跺腳,張才說明真相。原來前天,即六月八日,張玉鳳出去了,毛要讀文件,等了很久。張回來,毛很生氣,寫字條說﹕「張玉鳳,滾。」張即回罵﹕「我要不滾,你就是狗。」毛對李志綏等人說﹕「我的脾氣不好,張玉鳳的脾氣更不好。她還罵我。」朱陶二位聽完,不禁愕然。

毛和張吵架,張玉鳳也有回憶。

有一次,張玉鳳為了弄錄音機的事,引得毛髮了脾氣﹕「不高興你就跟我滾﹗」張的脾氣也上來了,二話沒說收拾了東西就走。回到家裡待了個把月,最後還是毛澤東派人,把她又接進了中南海。毛對她的評語是﹕「辦事認真,工作盡職,張飛的後代,一觸即跳。」

這次「錄音機事件」,與孟錦雲和李志綏說的「罵狗事件」似不是一件事。錄音機事件要她滾她就滾,「二話沒說」,當然也就沒反罵一聲狗。而且一滾就滾了個把月。罵狗事件則不但罵了狗,還並沒有真滾,第三天還陪毛接見李、朱、陶。錄音機事件可能在先,罵狗事件可能在後。罵她滾她就滾,還得毛澤東把她接回來,於是才有後面的「誰不讓我滾誰是狗」,才有毛的覺得自己挨了罵﹕「我不讓她滾,所以我是狗」。

之所以被罵了狗還不讓她滾,關鍵在於毛澤東講話噎含混不清,除了張玉鳳,誰都聽不懂了﹙其實能聽懂他話的人還有的是,如後面將要說到的孟錦雲。只是能句句聽懂並準確翻譯出來的,莫過於張玉鳳﹚。張雖然是個粗人,「張飛的後代,一觸即跳」,也不是一無聰穎之處。她是東北人,卻能準確地破解毛澤東濃重的湖南方言,以及毛的痰聲、喉音,一個眼神、半個手勢、一絲表情,把它們變成毛對外界的詢問、要求和指令。李志綏曾跟汪東興談到過對張玉鳳干預醫療方案的不滿,汪聽了很不高興說﹕「有些事說不清楚。主席不讓她走,我有什麼辦法。現在主席說話根本聽不清在說些什麼,可是張玉鳳因為一直在身邊,她能聽懂。換了別人,還是聽不懂說些什麼。」

毛澤東晚年唯一的「知音」

晚年毛澤東,把張玉鳳當成了唯一的「知音」,造成了張的專橫跋扈。到後來,她噎不僅僅違抗醫囑,而是直接干預醫生的人事調遣了。一九七五年十月底,江青等人的反鄧運動升級,毛澤東病情大變,醫療組提出增加神經內科醫生住進中南海,張耀祠不同意﹕

「張玉鳳說了,這些醫生不頂用。進來也是吃閒飯。她不同意,怎麼好讓他們進來﹖」

張耀祠是張玉鳳的頂頭上司,張玉鳳進中南海,還是張耀祠經辦並找她談話的。短短五年時間,張玉鳳竟變得擁有如此權威,「張玉鳳說了」,「她不同意」,張耀祠都不敢讓毛需要的醫生進門。後來找汪東興,才解決這一難題。

病入膏肓的毛澤東,被張玉鳳拉上天天在游泳池的書房裡看電影,看了一場又一場。有趣的是,毛的正式夫人江青也是個電影迷。但兩個電影迷層次相差太遠。江青喜歡看西方的藝術片,遇到好的經典影片,還會反覆觀賞,從中汲取藝術營養。她搞京劇革命和樣板戲,敢當著那麼多的專家評頭品足指東說西,除了手中的權力,多少還是有些藝術的造詣和本錢的。張玉鳳完全不同,她又不要搞「樣板戲」,也不懂什麼藝術不藝術,看的都是些台灣香港的大濫片。

那個時代,平民百姓的文化生活是極為貧乏的。電影院公開上映的,好幾年都只有那麼十幾部老掉牙的國產片,還有少得可憐的蘇聯、北朝鮮、越南、阿爾巴尼亞和羅馬尼亞的影片。高幹及其家屬和某些特權階層,有時可以看到一些「內部電影」,供參考和批判。數量和內容也仍然極有限。只有中南海才不受這種限制。江青可以隨意調看任何她想看的電影,包括全世界最好的電影﹔張玉鳳不甘示弱,也可以調看任何她想看的電影,包括全世界最差的電影。問題是毛澤東要陪張玉鳳看,其它值班的人包括護士和醫療組的醫生也得跟著看。不去不成,張耀祠說,「反正大家都看了,不要到時候又揭發,主席病重,我們值班看電影。」

一九七六年一月八日,周恩來逝世。「一組」內依舊歌舞昇平,游泳池每天仍放電影。中國新年到了,張玉鳳提出放些鞭炮熱鬧熱鬧。自一九四九年毛澤東入住中南海以後,任何人不許在中南海燃放鞭炮。張玉鳳一句話就打破了這一禁令。張玉鳳發話,張耀祠當即去買,當夜就在游泳池後院裡放。吸引了許多民眾在北海的大橋上駐足觀看。由此引起傳言,毛澤東放鞭炮,慶賀周恩來死。

「張玉鳳要放鞭炮」,是李志綏說的。據另一些人包括張自己的回憶,放鞭炮熱鬧熱鬧,是毛澤東的提議,張不過傳令行事罷了。以毛的身份和個性,他大概是不會想到除夕要放鞭炮熱鬧熱鬧的。「十一」,「五一」,這些國家級的慶典上,什麼規格和花樣的焰火沒看過,要去街上買那些小民百姓放的鞭炮﹖多半還是張首先出的點子,而毛也表示同意,藉以驅趕「老、病、死」給中南海帶來的凋敝、寂寥和悽愴,驅趕新年伊始就顯現無遺的種種凶兆和晦氣。

張玉鳳仍然同毛吵架。一九七六年五月,毛澤東會見寮國﹙寮國﹚總理凱山,完了又和張玉鳳大吵一架。華國鋒親自出面勸說張﹕「主席年紀大了,有重病,伺候他老人家要有耐心嘛。」張嘴裡猶自嘟嘟囔囔,很不耐煩。王洪文也湊過來﹕「小張,好好伺候主席,我們感謝你。」

主席你走了,我可怎麼辦哪﹖

這種不耐煩其實是可以理解的,俗話說,「久病床前無孝子」,何況毛的確是難以伺候。但毛澤東病床前並非只張玉鳳一個人,還有孟錦雲、李玲師等一批護士,她們就沒有表現出而且也沒有膽子表現出「不耐煩」。更別說只有她一個人可以打破禁忌和常規,要幹什麼就幹什麼,毫無顧忌了。毛澤東病臥在床,她還要看她的電影和錄影,有時還把給毛鼻飼用的壓力泵延長線拔去插她的影像設備。無論如何這也是太過分了。

可以說,毛澤東待之最為寬厚的女人,就是這位張玉鳳了。他對她最大的懲罰就是自己的離世。他死了,張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了,她再也不能也不敢為所欲為,再也沒有耀武揚威的本錢了。毛一咽氣,她忽然意識到沒了靠山,緩過勁來放聲嚎哭﹕

「主席你走了,我可怎麼辦哪﹖」

倒是江青用左手抱住她的肩膀,笑著勸慰﹕「小張,不要哭,不要緊,有我哪,以後我用你。」

張立刻停止了嚎哭,滿面笑容對江說﹕「江青同志,謝謝您。」

不久江青被捕,她反過來揭發江青「迫害毛主席」的罪行﹕某年某月某日,江青吵著要毛的鑰匙﹔某年某月某日,又吵著要分稿費,把毛氣的不得了﹔某年某月某日,江青不顧醫生反對,硬要給不能翻身的毛翻個邊兒,結果促使毛心跳過速,面色紫漲,......這些雞毛蒜皮的家庭瑣事,都堂而皇之加載了中共中央簽發的紅頭文件,供「全黨、全軍、全國人民」學習。一九八○年底公審四人幫,張玉鳳又出庭作證。

如果讓江青去揭發張玉鳳呢﹖是否也數得出﹕某年某月某日,她扔下病重的毛澤東,滾回去一個月﹔某年某月某日,她罵毛澤東作「狗」﹔某年某月某日,她違抗醫囑,把毛澤東的毛囊炎擠成膿腫,差點送了毛的命﹔某年某月某日,她拔了毛的鼻飼壓力泵延長線去插自己的錄影設備,......可惜江青沒有發言的機會,她以前的言發得太多了。

世態炎涼,是張玉鳳最深切的體會。她患了甲狀腺瘤,先在一家醫院就診,後來突然不給治了。一問,說是「上頭的意見」。而當年她的婆婆生病住院,人們巴結猶恐不及,院長親自參加專家會診。一九七三年八月,張玉鳳生孩子,住進最好的北京協和醫院高幹病室。毛澤東有言,一切費用,均由他的稿費支出。前去探望的政要顯貴也不少,江青和張耀祠都送了尿布和吃的東西。當時有許多人認為,她懷的是毛的「龍種」。只有李志綏心裡清楚,毛早已喪失生育能力。張玉鳳解職之後,一時竟找不到生活中的位置,在中央警衛局政治部掛了一陣子,接著轉業到一個檔案館。她既沒有專業知識,又無文憑,只能幹一些搬運檔案之類的體力活,就像是一個人人都可以指使的臨時工。

主席*這類人兒太多,統統不能承認

一般民眾很少有人不知道和不相信,「張玉鳳是毛澤東的女人」。很多年以後,走出紅牆的張玉鳳還會在某個場合被人認出來,並朝她指指點點﹕「這個人就是老毛的......」因為從文革過來的人都還記得,那個緊扶著毛澤東無數次出現在照片、影屏和螢屏上的年輕女人。民間流傳的毛的風流韻事,也以張玉鳳的故事最為詳盡、具體和生動。京夫子寫《毛澤東和他的女人們》,就明言以張玉鳳作為這本書的女主角。韓作寫的《毛澤東情史》,也把張玉鳳正式列為毛澤東的「第六個女人」。

但流傳是一回事,要證實卻不能以是否流傳得廣泛作為依據。李志綏第一個以知情者的身份公開證實了這件事。他的回憶錄里,張玉鳳是毛澤東的眾多女友當中,唯一一個被他點明了姓名的。其它那些女人的名字,李志綏都隱去不談,因為他考慮到她們還要在社會上做人,她們的家人還要繼續生活。張玉鳳則不一樣,她歷時最久,並因此而獲得巨大的權力。對於民間的傳言,她和她的丈夫好象也並不在乎,至少在乎過一陣子之後便不再在乎。張玉鳳跟毛的生活又聯繫得如此之緊,以至於你無法單獨去談及他們兩人中的任何一個。張玉鳳是揭開那一段「歷史的真相」就首先得面對的一個人。

在汪東興、林克等毛澤東身邊工作過的人員跟李志綏辯論歷史的真相時,張玉鳳缺席。這是很能說明問題的。我們對張玉鳳名字和形象的熟悉,用時興的話說也就是她的知名度,要超過汪東興、林克,她又是李書中唯一被點了名的「女友」,如系捏造,完全可以站出來訴諸法律,告他一個「嚴重損害名譽罪」,豈非最有力的批駁﹖

俗話說,「屎不臭挑起臭」。張玉鳳的沉默正是這樣。何況這麼些年過去,人們的觀念開放了,對以往的許多禁忌也都轉持較為寬容的態度。「毛澤東的女人」,原來也不是那麼丑的事,甚至還有幾分神奇和榮耀,正可以藉此搞活經濟「先富起來」,如當個什麼毛家菜館「董事長」之類的。她有什麼必要為那死去的老頭子並不甚好的名聲,自己褫奪自己頭上的這個名分﹖

民間流傳的故事,就包括了張玉鳳在毛澤東身後的「名份之戰」。一個皇朝噎結束,先君正遭到當政者明里暗裡地清算,這個名份有什麼可討的﹖但她似乎有一種「秋菊式」的執著,一定要討「一個說法」。她接連向黨中央打了三次報告,要求為自己和孩子正名。這事兒若到了當初被她冷落怠慢過的華國鋒手裡,到也就好辦了。毛澤東不是說過,「你辦事,我放心」麼。華是個老實人,但已大權旁落,自身的位子都難保,根本沒他置喙之地。黨中央也作出過決議,所有「重大問題」都必須由鄧小平拍板。鄧的批示是﹕「這類人兒太多。我們不要管什麼李玉鳳、蕭玉鳳,不要開這個例。郭沫若同志去世後,也有許多女子領了孩子來提要求。統統不能承認。」倒是胡耀邦覺得應該實事求是,至少得有個妥善的安排,於是讓心腹、中共中央辦公廳主任馮文彬,找張玉鳳個別談話。馮文彬色膽包天,竟依仗權力,將她弄上了手,滿足了巨大的好奇心,但還是沒能給她「一個說法」。張玉鳳一氣之下,寫信告到中央紀律檢查委員會,最後由胡耀邦出面,撤了馮的職務。

這故事的真假,尚待真正知悉內幕的人出面證實。胡耀邦噎作古,馮文彬也早在這件事發生後不久死於中央黨校副校長任上,只剩下一個張玉鳳還健在。然而多年的經歷已告訴她,「秋菊的官司」在她那兒是打不出名堂來的。她也早放棄了討「一個說法」的訴求,只要民間的「說法」繼續這樣響亮,人生夫復何求﹖

主席,我是來找你平反的

除了眾所周知的張玉鳳,還有一個發掘出來的「毛澤東的最後一個女人」。這就是孟錦雲。

孟錦雲到毛澤東身邊,是一九七五年初夏。準確些說,是五月。孟錦雲一身陸軍軍服,和另一個身著空軍軍服的姑娘,一道去求見毛澤東。她們在中南海北大門往裡打了電話,警衛人員寫了個條子,很快送到張玉鳳手裡﹕

「田玲和湖北來的孟錦雲要找張玉鳳。」

張玉鳳並不認識孟錦雲。如果她把條子一扔,這事兒也就沒了。她知道她們其實是來找毛澤東的。她去問毛,毛點頭同意了。

「主席,我是湖北來的孟錦雲。」

「記得,你不就是我的半個小同鄉嗎﹖」

「主席,我是來找你平反的。」

毛澤東甚為詫異﹕

「你這麼多年不來看我,見面就讓我給你平凡,這個反莫法平噢。」

此時他一隻眼睛已瞎,另一隻視線微弱。孟錦雲在他眼裡,只是一個模模糊糊的影子。但他還記得她,這個十幾年前跳舞跳出來的女友。

一九五九年,十二歲的孟錦雲考取空軍政治部文工團。那時她看到一些年紀較大的老同志經常到中南海「出任務」,也就是陪中央首長跳舞,心裡羨慕極了。所謂老同志,不過就是十幾二十歲左右。到了一九六三年四月,她十六歲,成了老團員,也被派去陪舞。在「春藕齋」舞會上,她第一次見到了毛澤東。看過毛跟別的女團員跳過一曲之後,孟錦雲主動上前邀毛。這時奏的舞曲是《喜相逢》。

「你是新來的﹖」

「我第一次來。」

「怪不得面生。小同志,你叫什麼名﹖」

孟錦雲報了姓名。

「這名字好聽,你跟孟夫子同姓呢。」

又問到她的老家湖北,更高興了,連說「是我的半個小同鄉﹗」這就是陪毛澤東跳舞的許許多多女友中的一個,認識過程非常簡單,是由孟錦雲自己回憶的。權延赤寫的《紅牆內外--毛澤東生活實錄》,也有一章《陪領袖跳舞》,所記另一位叫王學文的女團員,第一次進中南海參加「春藕齋」舞會,就與孟的經歷非常相似。朱德怎麼跳舞,劉少奇怎麼跳舞,毛澤東又怎麼跳舞,風趣,瀟灑,樸素,平易,和藹,......但她們都迴避了一個重要的細節,那就是李志綏回憶錄披露的,舞會的真正目的是為毛澤東提供性伴侶。(

「紅旗」哥哥與「硬骨頭」妹妹

文化大革命開始了。話說空政文工團分成兩大派,一派叫「硬骨頭革命造反派」,一派叫「紅旗革命造反團」,針鋒相對,勢不兩立。為了尋找真理與靠山,「硬骨頭」的孟錦雲幾個小將一道去中南海找毛澤東,當面告了「紅旗」的御狀,說他們是「打著紅旗反紅旗」。毛澤東要她們「團結大多數」,又用紅鉛筆寫了張紙條,叫她們這五個人去找林彪的夫人葉群

空軍大多由原四野組建而成,是林彪力圖要控制的一個軍種。毛澤東「找葉群」三個字的手諭,令「林辦」主任葉群興奮不已,立刻表態支持她們,也要她們支持空軍司令吳法憲。孟錦雲回到文工團,把這一機密告訴了「紅旗」派的哥哥,勸他反戈一擊,回到革命隊伍里來。她哥哥見事態嚴重,趕緊把這一消息遍告「紅旗」派成員。事情傳開,孟錦雲反而成了「硬骨頭」的異己。

在林彪的授意下,吳法憲讓文工團把那幾個經常去中南海跳舞的小將召集問話,要她們匯報主席的情況﹕主席說了什麼話﹖喜歡聽什麼歌﹖什麼戲﹖健康狀況如何﹖吃什麼藥﹖去了哪兒﹖有什麼習慣﹖......點滴不漏。她們每人寫了幾大篇,有人還去毛澤東那兒偷藥,交給林彪手下的人去化驗。

這些情況,又被當作「異己」的孟錦雲告訴了哥哥。哥哥把它寫成材料,一式兩份,托江青和文革紅人蒯大富轉交毛澤東。不料江青與葉群訂有協議,互通情報,互相懲治對方的敵人。江將材料轉交給了葉群。孟錦雲的哥哥立刻被抄家,關了起來。不久,孟錦雲也被逮捕,罪名是現行反革命。這一關就是五年,直到林彪垮台。

一九七二年五月十四日,孟錦雲被宣布「寬大」釋放,安排在武漢一個軍隊醫院當護士。這時她已二十五歲,同醫院一位搞政工的年輕幹部小裴愛上了她,他們結婚了。小裴不能再搞政工,被調換工作。孟錦雲知道自己檔案里仍塞有黑材料。她做了一次人工流產,賺到規定的十五天休假,借著這點時間,悄悄離開武漢,到北京去為自己想辦法落實政策。她找到了好友小麗。

小麗也是當年空政文工團的,也陪毛澤東跳過舞,也犯了「路線錯誤」打發到農村勞動,並被剝奪去毛澤東那裡玩的資格。這種特殊資格,長期以來由一個叫小李的造反派頭頭獨霸了,她是葉群的親信。有次,毛澤東問起小麗,要小李讓小麗來玩。小李只好找到小麗,說自己如何如何幫她講情,要她寫一份深刻的檢查,就可以去見毛主席。小麗拔筆就寫把自己罵了個狗血淋頭,深深懺悔,這才得以從農村回到北京,並由小李帶去見到了毛。

一次二次,小麗完全擺脫小李的控制,就開始說起其它的舞伴。她問毛﹕

「小孟可不可以回北京﹖」

「當然可以,這麼大個北京,放不下我的半個小同鄉﹗」

於是就有了孟錦雲找毛澤東「平反」的一幕。毛澤東哈哈一笑﹕「你個孟夫子,要不是你檔案里放了黑材料,你還不來看我呢。一去就是八年啊,看來檔案里還是放了黑材料好。」

終於討得了「一個說法」

毛澤東當即拍板,留她在他身邊工作,武漢都不用回了。留在他身邊,就是最有力的平反。但孟錦雲多了一個心眼,要求中央辦公廳一定要為她消除檔案里的黑材料。一九七五年八月,由汪東興轉交她一份空軍政治部黨委《對於孟錦雲同志的平反結論》﹕

「原空政文工團歌舞團舞蹈演員孟錦雲,女,一九四八年生,家庭出身職員,本人成分學生,一九五九年入伍,一九六四年入團。在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中,孟錦雲同志積極響應毛主席的偉大號召,和廣大革命群眾一道,捍衛毛主席革命路線,曾向中央首長寫信揭發葉群、吳法憲在空政文工團所搞的陰謀活動,並對葉群、吳法憲在空政文工團所推行的資產階級反動路線,進行了堅決的抵制和鬥爭。林彪死黨葉群、吳法憲出於反革命陰謀活動的需要,捏造罪名,於一九六八年三月九日將孟錦雲同志逮捕。一九六九年六月七日,原空政部黨委根據空政文工團革委會的報告,報經吳法憲批准,將孟戴反革命帽子,送蘭州軍區空軍農場監督勞動,後轉至蘭空高炮雷達修理所,直至一九七三年一月,近五年時間。現已查明,這完全是葉群、吳法憲對孟錦雲同志的政治迫害。過去一切誣衊不實之詞應予推倒。現決定撤銷原政治部黨委一九六九年九月七日的報告,給孟錦雲同志平反,恢復名譽,恢復團的生活,分配工作。過去凡整了與本結論不符的有關孟錦雲同志的一切材料,予以清理,一律作廢。空軍政治部黨委一九七五年八月十三日」

我不厭其煩地將這份奇文全篇照錄在此,是抱著與讀者共賞的目的。在中國,不知有多少蒙受冤屈和迫害的人,為了得到一紙這樣的《平反結論》而奔走呼號、上下求索、耗盡餘生、皓首窮經﹙這一成語絕非誤用﹚、精神崩潰,甚至重入監獄或飲恨自戕。這些人上至高官名流,下至平民百姓,芸芸眾生,都被逼得無論如何要討「一個說法」。孟錦雲算是非常走運的了,一下就討到,不過五分鐘、十分鐘的場合。因為她找著了人,找到了發起這一切災難的始作俑者,真所謂「解鈴還須繫鈴人」。回想毛的一生,向他討「說法」的人還有過不少。李志綏的書里就至少講了兩個。一個是許世友。毛對李志綏說﹕

「許世友早先在張國燾手下,長徵到陝北後,張國燾跑了。一九四二年整風開始,大家都說許不可靠,把他鬥得要死要活。許急了,要拉隊伍自己去打游擊。康生要將他抓起來槍斃。我說不忙,我找他談談。他們都不贊成,怕許害我。我說不會。許到我這裡,見到我,張開大嘴就哭。我說不要哭,我只問你兩句話,你相信張國燾,還是相信我﹖你願意走,還是願意留下﹖許說我當然相信你,我願意留下。我說,那好,你照舊去帶兵,沒有事了。許世友到現在不是乾的很好嗎。」

另一個是專門給毛澤東理髮的師傅王惠,外號王鬍子。也是延安整風時,被打成反革命。毛澤東說﹕

「我就不相信,他給我理髮和刮鬍子這麼久,一個小口子都沒有割開過,怎麼可能是要殺我的特務﹖如果要殺的話,早就可以下手了,還等到現在﹖我讓他們叫王鬍子來,我談談。王鬍子來了,見到我就下跪,大哭說,坦白交代,要殺主席。我說為什麼不動手呢﹖他說等國民黨來了再動手,我說到那時還用的著你動手﹖我讓他講老實話,他說不這麼講,日夜不讓睡覺,實在受不了,只能按他們講的坦白交代,這才讓他睡一覺。這樣,我才下命令停止搶救運動,凡是以前坦白的全不算,有什麼說什麼,沒有就不要說。」

據說,毛身邊許多最親近的忠心分子,都曾受過他的救命之恩。

陪毛度過最後的四百八十九天

孟錦雲留在中南海,在毛身邊當貼身護士,陪伴毛澤東度過了他人生最後的四百八十九個白天與夜晚。

這之前,毛澤東還有一位貼身護士「小李」,一直伺候毛伺候得好好的。孟來了以後,毛開始左看她不順眼,右看她不眼順,經常喊她「滾」。這是真滾,不是假滾。跟孟在一起卻老是有說有笑,打趣,講故事,等等。後來小李真的「滾」了。這位「小李」,就是李玲師。她原是鐵道兵文工團的舞蹈演員,還在學員班時,就進中南海陪毛澤東跳過舞。後改行到上海學醫,主修麻醉,又去四川醫療隊度過了五、六年時光,回來見毛,被毛留下來當了護士。毛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竟然把從未正式學過醫護的孟錦雲留下來,將受過專門訓練、醫護經驗豐富的李玲師趕走。李和孟,都是當年跳舞跳出來的女友,李在毛身邊伺候的時間更長,但在寵幸程度上,仍存著巨大的差別。

李志綏在他的回憶錄的《序幕?毛澤東之死》中,提及孟錦雲和李玲詩,都是原空政文工團的演員,毛的親密女友。她們為他擦身、餵食,直至他去世。李志綏的說法與孟錦雲的回憶稍有出入,如果我們取當事人孟錦雲的說法,那麼﹕一、李玲詩應為李玲師﹔二、李是原鐵道兵文工團演員﹔三、毛去世時,李已被調走。

到毛澤東身邊去玩的女人那麼多,為什麼孟錦雲能獨獲青睞﹖

首先是她的性格。她不怕場合,膽子大,放得開。第一次進中南海跳舞,毛才跳過一支曲子,就敢主動邀毛跳第二支。權延赤筆下也曾寫過一位叫王學文的大連姑娘,是和孟錦雲同時第一次進宮侍舞的四、五個同伴之一,比孟還虛長了一歲,卻左怕右怕,精神緊張,「剛跳了一圈就出了一頭汗」。孟錦雲還不像別的女孩子,問一句才答一句。她敢於跟毛瞎侃,從「小同鄉」,扯到「天上的九頭鳥」,扯到「黃鶴樓」,以及毛澤東下巴長的那顆痣。她「充滿稚氣」的發問,常引得毛開懷大笑。

我們來瞧瞧那顆痣--

「主席,您嘴巴底下有一個痣子,聽我奶奶說,這是有福氣的痣子呢。」

主席聽了,看到小孟白白淨淨的臉蛋上,也有一個小小的痣子,便笑著說﹕

「你的臉上也有一個痣子,那你也有福噢。」

「那可不是,您的痣子是湖南痣子,我的痣子是湖北痣子,長的地方不一樣。」

主席哈哈大笑﹕

「沒想到,你還是個小九頭鳥呢。」(郭金榮《毛澤東的最後一個女人》(一二頁岩)。

「紅娘」與「鵲橋」
毛澤東就喜歡這種在他面前無拘無束的女孩。綜觀他的一生,潑辣、敢作敢為、乃至天不怕地不怕的女人占了多數。賀子珍「你扔椅子我就扔板凳」﹔吳廣惠因為稍嫌柔弱,不敢跟賀對著「扔板凳」,沒好多久便遭毛逐出延安﹔江青的敢作敢為我們都領教得多了﹔張玉鳳敢當面罵他作狗。就連那位想結婚而毛不讓她結婚的女機要員,也敢於指責毛是資產階級玩弄女性,過著資產階級腐朽的生活。

相反,那些扭扭捏捏,戰戰兢兢,唯唯諾諾的「小腳女人」會使他厭煩。他覺得那樣的女人﹙男人也一樣﹚不自然,沒有天真感,看了很不舒服。疑心上來的時候,還不知她私底下藏著什麼勾當,是不是兼有什麼特殊使命,以至嚇成這副模樣。總之,他不可能跟這樣的女人好到哪裡去。

那麼,孟錦雲跟毛澤東是不是好到「哪裡去」了呢﹖郭金榮根據孟的口述寫成的《毛澤東的最後一個女人》一書,並沒有直接挑明這層關係,也沒有裝模作樣地否認這層關係。口述者和著作者都還在中國大陸,他們還得顧慮周圍的生活環境,敏感地方只能點到即止。但就從他們認可的,由台灣風雲時代出版社出版的這本書的書名來看,實際已擺明了她就是「毛澤東的最後一個女人」。

書中寫道﹕「當時經常去中南海﹄出任務』的人,有時也住在那裡一兩天。歌舞團里的人都不知道她們的去向,而實際上,又都知道她們的去向。文工團的領導們再三強調,不該打聽的事,就不要去打聽。」﹙十三頁﹚

看來所謂「出任務」,確實是在陪舞之外,還有另外的服務,以至於要「在那裡住一兩天」。而且文工團的領導還要再三強調,不該打聽的事,就不要去打聽。什麼事是不該打聽的﹖這似乎印證了李志綏的說辭,那就是陪睡。

有過陪睡的經歷,孟錦雲她們才敢貿然去找毛討一個「公道」,要他表態支持她們「硬骨頭」造反派﹔坐過五年大牢之後,她也才有直截了當找毛給她平反的勇氣。獲得毛平反,並當即留用身邊的殊榮後,毛還說小麗是「紅娘」,是「鵲雀」。鵲雀搭橋,使小孟走過這座小橋,來到了毛澤東的身旁。﹙四十四頁﹚說穿了,就是把自己比作牛郎,把孟錦雲比作了織女﹔或者是把自己比作張生,把孟錦雲比作了鶯鶯。毛澤東一連用兩個典,來表達對牽線人的感激之情,這兩個典都是中國歷史上家喻戶曉的愛情故事。可見孟錦雲還不是一般的陪睡,而是噎睡出了「很深的感情」。

有一次,孟錦雲對張玉鳳說﹕

「張姐,我都快三十歲了,我真想要個小孩呢。你跟主席替我說說。」

張果真把孟的想法告訴了毛﹕「主席,孟夫子想要個小孟夫子啦。」

「再等一年吧,等我死了,她再要吧。」﹙一二三頁﹚

孟錦雲想要小孩,如果不是想要一個毛的孩子,幹嘛要張玉鳳跟主席替她說說﹖她要跟丈夫生孩子,與毛澤東和張玉鳳何干﹖當然也可以理解成,小孟想請個假,回去與丈夫同房。但這樣理解顯得牽強。當毛的貼身護士雖不自由,並不是連跟丈夫同房的機會都沒有的,除非你不想同房。

毛的回答也有意思,明顯是不想跟孟生孩子。其時孟錦雲才二十七、八歲,毛卻已力不從心,李志綏也早告訴他無法再生育的實情,所以才有「等我死了,她再跟她丈夫去生吧」的潛台詞。

到底誰是毛澤東的最後一個女人﹖是張玉鳳還是孟錦雲﹖其實是無關緊要,也無從考據的。而且「最後一個女人」的意思,也本來含混不清。是指最後一個跟毛澤東睡過覺的女人,還是指毛澤東最後發展成「女友」的女人﹖看敘述者力圖表明的意思,應該是指具有女友身份、最後一個到毛澤東身邊工作的女人。

某春日,毛澤東到戶外蹣跚走了一圈,半開玩笑地說﹕

「張姐,孟夫子,你們二位是我的左膀右臂噢。」

他沒有說錯。一個左右了蒼茫大地沉浮的人,一個「扭轉了乾坤」的人,最後就剩下這兩個年輕女子,扶著他走到生命的終點。

阿波羅網責任編輯:zhongkang

來源:真假毛澤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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