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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永勝之子談當年中南海最大的鬥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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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高層到底是怎麽回事?要注意什麽?周恩來說:正確對待江青同志,就是最大的政治。他的潛台詞是,對待江青的態度,就是對待毛的態度,就是對待文革的態度。後來總理跟黃、吳、李、邱講的,處理好毛、林、江的關係就是「中央政治」是相一致的。應該說,對於毛和江之間的關係,總理還是比較明白的,中南海外邊的人就不清楚了,總覺得主席和江青不是一回事。

黃永勝與妻子項輝芳

黃春光,湖北咸寧人,1943年出生於晉察冀根據地。文革前為西安軍事電訊工程學院1968屆畢業生。文革中,曾擔任西安大專院校紅衛兵造反司令部的第一任司令,後入伍,先後任參謀、副科長、副團職副主任。其父黃永勝由廣州軍區司令員調任總參謀長後,黃春光與聞並接觸了文革前期軍隊高層的一些情況。「九一三」事件後,黃春光被作為重大嫌疑人關押四年。他以自己特殊的身份和視角,對人生和親歷、親聞、親見的一些歷史片斷做一回顧;同時參與訪談中的邱會作的兒子邱路光亦發表了自己的看法,本文也作為插話收錄其中,對研究那段歷史具有一定的參考價值。

小時候,我跟在父親身邊生活了4年。當時都是父母帶著,跟隨部隊行軍打仗,從晉察冀到延安,從延安到東北。戰爭年代,條件很不好,父母格外心疼我。再加上我上面的哥哥和下面的弟弟都夭折了,有次行軍中我還差點被丟了,所以父母對我挺偏愛的。這事連周恩來都知道。又因為我是長子,還經常有自己的獨立見解,所以父母對我也很信任。男孩子嘛,對政治也總是比較感興趣,父親也願意跟我談一些事情。即使父親不說,母親也跟我說一些。1980年代初,父親在青島期間,我又跟他核實了一些歷史情況。父親當年寫給我的信,後來的談話錄音我都保留在身邊。從我父親進京任總參謀長,到「九一三」事件發生後受到牽連,父親及家庭的命運像被迎空拋起的一粒石子,劃出一條直上直下的軌跡。我也是這段歷史的親歷者,清楚地看到這期間發生的一些事實的真相。我將這段往事以我的見聞為主,談談那些年從部隊這個角度發生了些什麽。邱路光也了解不少這段時期的事,我們互相可以印證。

父親進京任總長

1967年的7、8、9月,楊成武作為代總長陪著主席在南方巡視。在這期間,武漢發生了震驚全國的7.20事件。當時,各地群眾一般分為造反派和保守派,在對待軍隊和軍管的關係上,造反派一般都反軍,保守派一般都擁軍。而毛澤東當時到武漢讓陳再道調頭,支持造反派。不支持擁護自己的,反而要支持反對自己的,陳再道轉不過彎來。7月19號,王力、謝富治向「三鋼」、「三新」等造反派又說了一堆支持的話,就把百萬雄師這些所謂保守派群眾給得罪了。他們強烈不滿,於是把矛頭指向王力等人。

毛澤東原本想的是,以我這麽高的權威,親自出馬,抓一個典型,就把兩派的矛盾給緩和了,做到大聯合了,說明我毛澤東的權威。沒想到,王力一煽乎,把百萬雄師給惹火了。當群眾運動真正起來以後,其實沒有人能左右它。即便是江青到百萬雄師那兒去講話,百萬雄師也一樣反她。這時再罵陳再道,罵那個師長,群眾和戰士們也不聽你的了。最後,陳再道說:我管不了了。其實,別說陳再道,就是毛澤東當時也管不了。最後,陳再道等人被打倒。

就在主席巡視期間,8月17號,中央決定,由吳法憲葉群、邱會作、張秀川組成軍委臨時看守小組。實際上,吳法憲很早就跟葉群、林彪走得很近,葉、林對吳法憲也很信任。所以,這個小組實際讓吳法憲來負責。9月23號,楊成武跟著主席回到北京。9月底,就成立了軍委辦事組,楊成武任組長。但是這個局面沒能維持很久。

1968年3月22日深夜,父親正在主持廣州軍區的常委會,總理親自打電話來,讓我父親連夜去北京,並說已派了飛機去接,飛機一到立刻來京。母親還想讓父親稍微睡一會,父親說飛夜航去北京,肯定有重要事,於是半夜就動身了。23日上午8點多,我父母乘專機到了北京。一下飛機,他們看到了吳法憲和邱會作來接,感到很奇怪。之前都是軍委辦公廳或總參服務處來個科長、處長接,這次怎麽是吳、邱親自來接呢?他們感覺不大正常。接著,吳法憲就陪著我父親去了人民大會堂,邱會作送我母親去京西賓館。父親到人民大會堂時,總理他們都在,就把楊成武帶進來了。總理一臉嚴肅地對楊成武說:楊成武,你犯了嚴重錯誤,不能工作了。你把你那一攤兒工作交給黃永勝,回去做檢查。此時,父親才知道楊成武出事兒了。

實際上,在羅瑞卿被打倒之後,楊成武已上升為軍隊的一顆政治新星。為什麽楊成武會成為軍委辦事組第一任組長呢?一方面,在軍隊的山頭中,毛主席主要依賴的就是「雙一」,即:紅一方面軍、紅一軍團,林彪曾是紅一軍團的軍團長。所以,長期以來紅一軍團的幹部受到重用,就是因為這是毛最嫡系的人。另一方面,楊成武聰明、有能力,主席、林彪對他都很信任。毛通過7.20事件也感到,必須要保持軍隊穩定,才能保證文革的進行。因此,毛對楊成武保持軍隊不亂是滿意的,對軍委辦事組是信任的。林就更不用說了。此後,軍委辦事組替代了已經癱瘓的軍委辦公會議,主持軍委日常工作,包括軍事、政工及幹部的任命等等。

後來我才知道,楊成武的倒台,是因為他和江青走得近了,說了一些讓林彪傷心的話。據吳法憲回憶,楊在和他鬧矛盾時,泄露了天機。楊說:如果咱們談不攏,就到中央文革碰頭會上談,到江青同志那兒去談。軍隊的事兒,他不說到林彪那兒去談,這話叫林彪知道了就犯了大忌。

在林彪的部下中,應該說黃永勝、吳法憲、李作鵬、邱會作比楊成武跟林彪的關係更近一些兒。國共內戰三年,楊成武沒有跟著林,黃、吳、李、邱是跟著林的,林對這幾個人更了解,對他們的工作能力也是認可的。

另外,黃、吳、李、邱從小跟著毛、林,從瑞金一塊兒走過來的,歷史上也沒有辮子可抓。所以,主席和林彪都對黃、吳、李、邱很信任,也放心使用。同時,這幾個人沒有羅瑞卿和楊成武那麽高的地位,也沒想到自己能到這麽高的位置,對上面來說這可能也更可信一些。

那天楊成武被押走後,總理跟父親談,要調他來北京當總長。父親表示不願意,他說:第一,我能力不行;第二,我資歷不行。總理卻說:這事兒我說了不算,這是主席、林副主席決定的。你是老同志,要懂得服從組織。父親又去找林彪談,說自己幹不了。林說:這是主席親自定的,我改變不了,誰也改變不了。就這樣,父親勉強接受,當了總長,並接替楊成武任軍委辦事組組長。但他開始時不參加中央文革的碰頭會,如果涉及到部隊文革的事兒,就叫他去一下。

爭奪對部隊的控制權

我父親是軍委辦事組組長,副組長是吳法憲,相當於軍委秘書長和副秘書長。辦事組往上就是林彪、主席了。九大時沒有設軍委常委,只有軍委副主席。老帥們都是軍委副主席,有朱老總、劉伯承徐向前葉劍英聶榮臻陳毅。1967年「二月逆流」以後,主席讓老帥們靠邊站,文件也不讓發給他們,實際上都不管事了。

父親剛來北京那會兒,也經常到主席那兒去。因為我時不時看到父親回來,拿著小的便簽紙,上面記著主席和他的一些談話內容。主席言傳身教,對他進行一些教育,工作上給予一些指導啟發。主席的特點是喜歡講典故,讓你回去翻書,自己去琢磨明白其中的政治意圖,看你的悟性高不高。這也是主席的高明所在,給自己留有餘地。如果說錯了,就當是講個典故,開個玩笑。

如果你沒按照他的政治意圖辦,被整了,那是你自己不聰明。典故都告訴你了,你怎麽還沒明白?應該說,主席本來對黃永勝是抱以厚望的,但黃在文化大革命的考試中沒有及格,是主席拉著他走。

文革中,林彪及軍委主管,包括葉帥、聶帥、陳老總等,他們有一個共識:中央文革不能插手軍隊,不能讓江青他們把手伸進軍隊,不許搞亂軍隊。這是一條主線、一條紅線,一直貫徹著。

當時,林和這些老帥們看得很清楚,政府亂、省市黨委亂都還好辦,只要部隊不亂就能撐得住。文革剛開始時,中央文革提出,部隊包括基層連隊都要開展「四大」。那時葉帥是軍委秘書長,主持日常工作,堅決頂住了,後來變成軍以上單位可以開展「四大」。真要是軍隊的軍以上機關都開展「四大」,那也夠嗆呀!實際上有一陣,總部和各大軍區都出現了亂的苗頭,也出現了一些造反派。如廣州軍區的政治部主任、副主任就支持機關幹部造軍區黨委的反,瀋陽、濟南、福州等軍區都有一些幹部要起來造反。林彪、葉劍英等軍委主管,堅決頂住,沒有讓這些人得逞;後來楊成武當辦事組組長,也堅決維護了軍隊的穩定。父親當總長後,也堅持著這一條紅線。

當總長時期的父親和我

父親進京以前,中央文革插手軍隊已經很深了,軍委的文件都要報中央文革圈閱。那時候,部隊調動的命令,到了江青、中央文革那裡,一個星期也簽不下來。但部隊又不能不調,怎麽辦呢?就把部隊拆散調動,今天走半個班,明天再走半個班。後來,父親終於藉機向主席匯報:現在軍隊調動的文件,傳閱的人太多,一不利於保密,二應付不了突發情況,三影響部隊工作安排和行動。如果打起仗來,將會上下不通氣,影響戰備。主席說:你寫個報告吧。父親向主席反映這個情況,一方面是怕耽誤工作,但更主要的是不想讓江青他們插手軍隊。結果,這個報告主席批了。以後軍隊的事情只報五個政治局常委:毛、林、周、陳、康。

這件事情其實非常重要,因此江青也發了很大的火,說我父親封鎖她。軍隊的文件不是不送她了嘛,她就讓秘書把她的軍裝退給了我父親,表示不穿這套軍裝了,給你點顏色看。從這之後,江青和父親的矛盾開始尖銳化。之後,中央決定我父親去阿爾巴尼亞訪問,江青就是不讓去。而且還停止了父親和吳法憲參加中央碰頭會。結果是總理到主席那兒說了這事,主席拍板說:還是黃永勝去,碰頭會也要參加。江青他們就不敢吱聲了。從林彪到葉帥,到楊成武,再到黃永勝,軍隊不能亂是個大局,不讓江青一夥兒插手軍隊,軍隊裡不能有江青的人,這一直都做得很好。而林彪倒台以後,張春橋管軍隊,部隊成什麽樣了?思想工作怎麽樣,部隊戰鬥力怎麽樣,這是有目共睹的。

中央最大的政治

八屆十一中全會前,林彪主要管軍隊,和江青之前並不來往。林當了接班人後,由於工作關係,和江青的往來才逐漸增多。開始時,葉群往江青那兒跑得很勤,常把江青的話當聖旨來聽,認為江青的話代表主席的意思。林彪則始終堅持一點,只要你不插手部隊,其他事都好說,不看僧面看佛面。但是中央文革的權力越來越大,開始直接插手軍隊的文革,支持軍隊的造反派,妄圖把軍隊搞亂。江青也更加頤指氣使、飛揚跋扈,林彪就開始對江青不滿了。

邱路光插話:林彪不是不願意和江青打交道,準確地說,他是不願意和任何人打交道。林彪除了工作上的事兒,他願意談;至於其他的,像聊聊天、吃頓飯什麽的,想都別想。羅瑞卿主持工作的時期,林彪就是這樣。陳小魯給我講過一個事,很客觀地反映了林彪的這種個性。陳毅原來是林彪的上級,有次他有事去林彪那,談完話林彪跟陳毅說:我這個地方可沒有飯給你吃。林彪就是這麽一個人,不善於與人交往。但他善於思考,言簡意駭,善於抓綱。林彪曾對這幾員大將說:怎麽對付中央文革?就一句話,要支持總理的工作。一下就說到點兒上了。他從不會婆婆媽媽、兒女情長地去談一些具體的事情。

應該說,當時知道林彪對江青不滿這一情況的範圍是非常小的。只有黃、葉、吳知道林的一些想法,開始邱和李都是不清楚的。因為黃、葉、吳參加中央文革碰頭會時,對於全國的工作,他們會在一起議論。在探討工作的過程中,他們難免要議論到江青。這樣,林的一些想法,父親他們就知道了。林彪也明確交代,要支持總理的工作。

文革前,我父親和江青只是有很一般的接觸,對她沒有多少了解。父親在廣州時,江青去過幾次。當時是中南局書記陶鑄負責接待,讓她住在給主席準備的房子裡。她嫌院子裡樹上的知了太吵,就對陶鑄抱怨。陶鑄跟我父親說:怎麽辦呀?父親說:好辦,派警衛部隊去黏。於是,就派了警衛戰士拿著竹竿黏知了。黏了幾天,多數都黏走了,不叫了。但江青又提意見了。因為她住的那個小島靠著珠江,晚上江面有船通行。有的船往來會鳴笛,江青又嫌鳴笛吵。於是,趕緊通知所有航行的船,晚上不許鳴笛。可有的船是從廣西過來的,不知道啊,又鳴了笛。結果,江青又找陶鑄鬧。最後,只要江青住在那裡,珠江乾脆就禁航了。後來,一直到丁盛當司令員,江青去廣州還是如此。

那時候,父親就覺得,她的要求太過分了。那是航道呀,怎麽連汽笛都不讓拉呢?即便是主席的夫人,也不能這樣呀!比主席還難伺候。父親不高興,就跟母親說。母親就跟我嘮叨:江青這個人真難伺候,連船都不讓人家走,多耽誤人家運輸呀!那時候,父母對江青的感覺,就是覺得這個人太特殊,太難侍候,其它的倒也沒有什麽接觸。應該說,父親對江青態度上是尊重的,生活上是儘量照顧的。因為她畢竟是主席的夫人!父親對主席特別崇敬,或者說特別擁戴,怎麽說都不為過吧。正是看在主席的面子上,他對江青尊重,但是敬而遠之。

其實,我父親那個層級的幹部,跟主席的生活還是隔得太遠,也不了解。父親只有在開會的時候,像五一、十一上天安門,給主席敬個禮,主席問一問而已。下面的封疆大吏,不知道上面的情況,更不知道中南海裡邊的事情,也沒人跟他們講主席和江青關係這些事情。軍隊的人住在中南海裡的,只有朱老總和陳老總兩個人,軍隊的大部分幹部、甚至包括林彪在內,對毛和江的日常生活也是不了解的,對於他們的政治關係就更不了解了。所以,文革前和文革初期,父親沒有進入軍委主管層之前,對江青出於禮貌是尊重的。1966年2月,江青在上海主持召開部隊文藝工作座談會。之後,報紙上就開始宣傳江青是文化大革命的旗手。這個帽子是誰給戴的?肯定不是林彪給戴的,能夠上中央的報紙,應該是中央的負責人。江青既然當了旗手,成了中央文革小組第一副組長,主管了文化大革命,又是主席夫人,人們對她就另眼相看了,覺得她不簡單。

隨著陶鑄、王任重的問題出來後,父親就感覺不能理解了。出於對主席的熱愛,他在文革中拼命想跟,卻怎麽也跟不上。對造反派衝擊公檢法、國防部、中南海,把老幹部往死裡整等等,父親都看不慣、不贊成。第一次在北京工人體育場鬥彭德懷黃克誠、羅瑞卿等人時,幾個老帥和楊成武、肖華等都出席了,也讓我父親一塊去了。他回來對我說:太殘酷了,怎麽能這樣呢?!都是革命幾十年的老同志了,犯了錯誤也不能這樣啊!他看了之後心裡很不舒服,以後再有這樣的批鬥會,他就拒絕出席了。

父親是軍人,性格比較直,面對江青的飛揚跋扈,有時他敢於頂撞。「二月逆流」前,在京西賓館召開軍委擴大會議,江青也在會上講了話。會上,各總部、各大軍區和軍兵種的高級幹部對文革依然很不理解,對中央文革支持造反派衝擊軍隊的做法有很大的牴觸情緒。父親就說了:江青同志應該聽毛主席的話,中央文革應該聽毛主席的話。甚至為此還拍了桌子。

邱路光插話:黃永勝剛當總長的時候,我從部隊回來去看他。那次他剛起床,在院子裡做操。我的小名叫胖子,他突然對我來了一句:胖子,你反不反對中央文革呀?總長那麽嚴肅的人,軍隊的主管人,冒出這麽一句話,我就不敢回答了。你知道黃永勝怎麽說?他說:反也不要緊嘛。然後,他自己就在那兒笑。

父親之所以敢頂撞江青,是因為他有自信。他16歲就跟毛主席上井岡山,就像項羽的三千江東子弟一樣,是鐵桿兵。況且,毛主席當時還沒3000人呢。多年來,他對毛主席一直忠心耿耿,毛交辦的任務,都是認認真真、勤勤懇懇地完成。而且,父親不僅忠於主席,對主席的感情也很深。1945年主席去重慶談判,因為擔心主席的安全,父親到延安機場送主席登機時,還流下了擔憂的眼淚。主席對他當然也是了解的。

而江青,剛進城時沒那樣,後來變成這樣的,有一個發展過程。江青為什麽在黨內、在文革中能變成這樣,是值得深思的。父親對江青的一些所作所為非常不滿意,也非常不恥。在父親看來,你江青不就是毛的一個老婆嘛,和這個黨、和中央,以至和毛澤東是兩回事啊。

其實,對於毛和江,外人只知道他們是夫妻,沒人知道他們感情的好壞,對毛澤東和江青的政治關係更缺乏了解。我父親愛的,甚至包括林彪、楊成武這些人,我覺得都沒看清楚。對於江青霸道的稟性,至少主席是早就知道的。讓陳伯達當中央文革的組長,明知道江青不會聽陳的,那不就是將大權交給江青嘛!是不是覺得她這個角色是必須的,能起到別人起不到的先鋒作用?江青到處打擊幹部,到處搞特殊化,主席是不知道或是知道了也不說?有時批評江青幾句,甚至讓她檢討,是真心批評她,還是她鬧得太不像話了,不得已而為之呢?主席又是怎麽想的呢?在我看來,主席就是利用江青在文革發動時衝鋒陷陣,自己在後面。

據說陶鑄文革初期調到中央,也不了解中央情況,就問總理:中央高層到底是怎麽回事?要注意什麽?周恩來說:正確對待江青同志,就是最大的政治。他的潛台詞是,對待江青的態度,就是對待毛的態度,就是對待文革的態度。陶鑄沒悟透,多次和江青對抗,得罪了江青,導致自己倒台。這和後來總理跟黃、吳、李、邱講的,處理好毛、林、江的關係就是「中央政治」是相一致的。應該說,對於毛和江之間的關係,總理還是比較明白的,中南海外邊的人就不清楚了,總覺得主席和江青不是一回事。

後來,軍委辦事組和江青的矛盾不斷加深,有一個重要因素,就是汪東興的誤導。因為汪是毛澤東身邊的大總管,他傳過來毛和江的關係和一些事,並曾說:「毛和江是兩回事」。林彪、葉群包括我父親他們都很相信他,實際受了他的騙。可以說,對江青和毛到底是一回事還是兩回事的判斷,直接決定著人們的政治命運。

父親被公審後,他才真正明白了江青和主席的關係。他說:主席是用江青的,不是用我們的。

九大名單之謎

我當兵之後,去了雲南的蒙機場。按照規定,大學畢業生到部隊應先下放鍛鍊一年,參加過四清的學生,可以減少半年。這樣到1969年3月,我就完成了下放的要求,回北京到空軍報到。吳法憲說:現在太忙,要開九大,你先回家休息一下,開完九大再說。

這段期間,我幾乎天天在我爸起床之前,熘到他辦公室翻看他公事包的文件,因為只有這個時候他辦公室沒人去。其實我上初中以後,就常帶著好奇心,有機會就翻看父親的文件。父親屬於比較粗心的那種人,他打開保險柜拿了文件,有時就忘記關了,保險柜的門虛掩著。我的智商還算可以,看到那個數字後,就開始琢磨,正轉幾圈,反轉幾圈,很快就把密碼琢磨出來了。所以,父親的保險柜對我來說根本不保險。我還翻看過他的內部參考。那時內部參考傳閱的範圍很窄,一個大軍區好像就一份。有次,父親發現我在翻看他的文件,說了一句:小孩子胡看什麽?!你是怎麽拿出來的?我說:你自己放在桌子上的呀。其實,那次是我從保險柜裡拿出來的。

這樣,我當時看到了一份讓我印象極深的文件,就是關於九大中央委員的醞釀名單。當時籌備組組長是總理,籌備組寫了一份對張春橋歷史問題和姚文元父親姚蓬子歷史問題的報告。在九大預備會議期間,這報告給主席報送過三次,內容是向主席反映:張春橋有叛變、反魯迅的歷史問題,姚文元的父親是托派、叛徒、漢奸,他們是否適合進中央委員會?主席三次都沒有表態,而且壓住不發。那三次的報告,內容一樣,我都見過。我還想呢,這個報過了呀,怎麽又報上來了?後來發現,每次的信封不一樣,信封上劃了圈和沒劃圈也不一樣。

這份材料和打倒四人幫時公布的那份材料一樣。這樣的處理說明了些什麽?

還有就是關於政治局的名單,開始有江青,沒有葉群。報到主席那兒,主席劃掉了江青,加上了葉群。文件到林彪那兒,林彪劃掉了葉群,但沒有加上江青。過了一天,又看到新的名單,有江青也有葉群,但主席又劃掉了江青,林彪則又劃掉了葉群。最後的政治局名單,是既有江青也有葉群。不過,名單上的張春橋和姚文元,主席卻一直沒有劃掉過。

我很不理解,主席為何三次對上報的材料都不表態?!

阿波羅網責任編輯:zhongkang

來源:光環與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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