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擠在北京大學生求職公寓,是一種什麼體驗?

季里悶熱的北京,百來平方的兩室一廳中,22個高低鋪位全部住滿。年輕的房客幾乎沒有交流,沉溺於各自的電腦或手機,屋外暴雨如注,擁擠的房間裡卻安靜得出奇,屋角的老空調「簌簌」地工作。

這是隱秘在東三環某小區的一家大學生「求職公寓」,在這裡,沒有「著落」的年輕人最關注的是求職啟事和生活打折信息。每月600元左右的床鋪租金,是他們每月最大的開銷。

一晚30,包月600

△這是一間「求職公寓」,位於北京東三環。兩室一廳,百來平的房間裡擺著11組上下床,每個房間就像大學的集體宿舍。在這裡租房的大多是剛畢業的大學生,在京找工作。他們說,住這兒就是圖便宜。每年七、八月,這樣的「求職公寓」常常供不應求。

△房東說,想住的話,按月租,臥室的床位每月650元,客廳的床位每月550元,空調費另算,每人每月50元。按天算也行,里外屋都是一天30元。7月28日清晨,一名沒有找到工作的大學生在陽台地板上的「加鋪」上熟睡,「加鋪」的價格和客廳一樣。

△剛畢業的大學生小梁(左)租住的床位在房間客廳的東北角。一個多月了,他還沒有找到滿意的工作。不出門面試的時候,他就窩在公寓裡投簡歷,打遊戲,他熟知各種訂餐app:哪家折扣多,如何用6元訂到附送果汁的辣椒炒肉蓋飯。

△小超來京近一年,一直住在求職公寓,「在北京找工作不容易」是他常掛在嘴邊的話。最近他新找了一份工作,7月28日,第一天上班的他6點多起床,7點出門,因為人多沒擠上公共汽車,後轉坐地鐵,網購的公事包里還塞了塊陝西老家的點心做早飯。

△對於求職公寓裡的年輕人來說,皮鞋是重要之物,7月29日的清晨,一位求職租客反覆擦拭著他的皮鞋,這是他每天上班前都要進行的準備活動。如果大學的畢業證代表著走出校門,那一雙皮鞋就意味著將走進社會。

位於北京北五環北宮門附近的這家大學生求職公寓顯得「闊綽」許多。

這是一棟三層小樓,分四人間、六人間、八人間不等,配有自習室和休息區。這裡的租客並不急迫地尋找職位,常參加各種社交活動,聊天比較隨意。

雖然遠離市中心,但是憑藉良好的環境和融洽的氛圍,這裡的租金高於大多數求職公寓,四人間的月租金是每人1100元。

北五環的「豪宅」

△北京北五環附近,北宮門附近的村子裡,有一間三層的大學生求職公寓,青年旅館的形式,如果按月租,四人間的話,每個床鋪1100每月,如果論天算,每天59元。

△三樓的休息區,三個年輕人聊得很投機,公寓雖然離北京市里遠,交通不是很方便,但良好的生活環境,輕鬆的交流氛圍,還是吸引了很多求職的大學生來到這裡。

△「求職公寓」二樓,是女生宿舍,男生分別住在一樓和三樓,平時男生不允許隨便在二樓停留,三樓是休息室、洗衣房和露台。

△三樓的陽台,靠近房檐的一側用鐵絲圍著,一眼望去,都是村子裡的平房。來自濟南的小斌,去年畢業後一直北京找工作,之後他找到一份接蘋果公司售後電話的工作,因為「不順心」裸辭,現在住在公寓裡,打算休息一段時間再重新找工作。

記者體驗「求職公寓」——

「房東看我落魄的樣子,就給我優惠了50元」

文|彭子洋

△求職公寓中,我的室友們。

我是在網上找到的勁松這家求職公寓的聯繫方式,之前也聯繫過其他的公寓,要麼住滿了,要麼只收老租客。

去見房東的那天晚上,北京下著大暴雨,我打著一把臨時買的簡易傘,並沒有什麼用。當我站在房東面前的時候,已經渾身濕透。

房東是個精瘦的、小個子的中年男人,北方口音。他看著我落魄的樣子,索性也沒多問,就帶我去了公寓。

他一路上一直叮囑:進屋一定保持安靜。

我們穿過昏暗的走廊,進了屋,客廳里靠牆擺了6組上下鋪,我的鋪位是臥室里的一個上鋪,同屋的還有9個人。每個人的生活用品都堆在床鋪邊上,就像大學的集體宿舍。

房東說,想住的話,按月租,臥室床位每月650,客廳每月550,按天算也行,一天30,空調費每月50另算。他說我一看就是找工作的學生,不容易,原本100元的押金就給我優惠到50好了。

和房東交談的整個過程,屋內的10多個人或低著頭看手機、或對著電腦屏幕,彼此間沒有一絲交談,也沒有一個人抬頭看我一眼。

擁擠的公寓裡,可以聽到空調冷氣的簌簌聲。

後來的我發現,房東很謹慎,很少帶生人直接看房子,因為七八月正值群租房檢查的高峰期,他每天白天都會在公寓裡親自盯著。

公寓裡的租客們都是20多歲的年輕人,大家擁擠地住在一起,平時卻少有交談,寥寥無幾的對話局限在諸如「找到工作了嗎?」「新工作怎麼樣?」或是為了湊單省錢,訂餐時的簡單問詢。

租客的流動性很大,有的人找到工作就會搬走,馬上也會有人填補他的鋪位,尤其在暑期,這裡就像一個從學校到社會的「中轉站」,人滿為患。

我剛去的那天中午,沒有出門的租客們就在網上訂飯,他們都拜託住在房間東北角的一個小伙子,說他總能訂到最便宜的外賣,花6塊錢就能叫到一份辣椒炒肉蓋飯,還送一瓶果粒橙。

那天正好遇到一個格外「較真兒」的送餐員,非要讓取飯的男生說出訂餐人的名字,他卻支支吾吾說不出來,後來專門回來問,才知道人家姓梁。

我挺震驚,因為這是我在這裡看到最「親密」的互動了。

後來和小梁聊天才知道,他是蘭州大學本科畢業,來北京一個月,也還沒找到滿意的工作。最喜歡玩的遊戲是三國殺,不出門面試的時候,他就窩在公寓裡投投簡歷,在網上玩三國殺,他還調侃,對很多住在公寓裡的人而言,「窩著」是最節儉的生活模式。

小超住在我對過的上鋪,我和他熟絡起來,是因為排隊等著上廁所。兩居室的公寓裡總共就一個衛生間,趕上大家都早起的時候,門口總有幾個人站著排隊。

小超皮膚黝黑,又痩又高,長得像南方人,卻是個地道的陝北漢子。陝西讀完大學後來北京找工作,一年來斷斷續續找了幾個,也沒有找到特別滿意的。不過,講起求職技巧來,從理論到實踐,一套一套的,滔滔不絕,喜歡把「北京的工作不好找」掛在嘴邊。

他就像一部機器,上班的路程和時間,都會精打細算。住進去的第一個早晨,我跟他一起去上班,因為是新工作第一天上班,雖然距離不遠,他還是起了大早:六點多起床,七點出發。原計劃坐公共交通,我們一起在公車站等了十幾分鐘,車來了,他又改變主意說:「人太多啦,擠不上去」。

於是就又轉成地鐵,等我們到達公司附近,離上班時間還有半個小時,他從網購的公事包里掏出準備好的家鄉點心吃了,又溜達了幾圈,到點了才進去。

我從小超的新公司回到公寓,已經是10點多了,幾個室友還在熟睡,他們暫時都還沒找到工作。

在這裡,除了工作就業,沒有人願意多談更多,相互之間保持很遠的「安全距離」。如果你多問,常會被頂回來:「別管別人!自己找到工作就不錯啦!」

阿波羅網責任編輯:楚天

來源:新京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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