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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債壓死中國巨頭: 曾經多風光 現在多淒涼(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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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2年,許家印大學畢業。他從武漢一路北上,回河南老家的舞陽鋼鐵廠做了一名技術工人。

剛開始,許家印的工作是協助車間主任。那時,他充滿幹勁,天天在車間琢磨流程、工藝、管理應該怎麼改進。

當他在家鄉的鋼鐵廠揮灑青春時,鋼廠以北200公里外,一個名叫胡葆森的青年才俊,剛從鄭州南下,被派往香港工作。

時也,勢也!圖片:網絡、圖蟲創意

當時,這兩個河南人並無交集。但之後幾十年裡,他們不約而同地抓住了房地產行業「水大魚大」的時代機遇,成為地產界的「河南雙雄」。

「河南雙雄」的發跡、布局、打法,截然不同,但最近卻面臨著同樣的資金困局,走到了危急時刻。

9月,恆大財富兌付延期的消息,真正掀開了恆大資金危局的蓋子。

儘管許家印試圖彰顯恆大的信心與責任,高喊:「我可以一無所有,但恆大財富的投資者不能一無所有。」但市場依舊恐慌,甚至流傳出「恆大要破產重組」的言論。

無奈之下,恆大趕緊聲明:沒有破產重組,只是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難。

缺錢,是最顯而易見的困難。截至2020年底,恆大負債總額為1.95萬億元,其中需要一年內償還的流動負債為1.5萬億元。而公司帳上能用的現金大約為1400億元。

1.5萬億,一個超過了常人理解範圍的天文數字。

對比來看,2020年天津市GDP總額為1.4萬億元。也就是說,所有天津市人打拼一年,剛夠還上恆大的債。

跟許家印這個老鄉比起來,胡葆森的建業集團日子要好過些,起碼償債壓力沒有這麼大。但疫情疊加河南水災給公司造成的50億元損失,仍壓得胡葆森緩不過氣。

9月初,建業集團向政府提交的一份「請求幫扶救援」報導,著實讓外界為這個河南房產「一哥」捏了把汗。其實,2020年開始,建業集團已經處在增收不增利、債務規模越來越大的境地。

不只「河南雙雄」,今年以來,危機早已燒到全國各地的房地產企業。

新力控股是江西省最大的房地產開發商,成立僅10年,銷售額就已突破千億。2019年,新力控股在港股上市,老闆張園林剛剛43歲。上市現場,他留著清爽的髮型,一手敲鐘,一手豎著大拇指,意氣風發。

▲來源:新力控股官網

然而,上市剛剛兩年,新力控股就走到了危險時刻。

9月20日,中秋節前一天,新力控股一天內股價暴跌超87%。公司全員降薪、項目停工、債務壓力大是引發市場恐慌,資本拋棄新力控股的主要原因。

更早之前,四川第一大房地產企業藍光發展也因為還不上錢,被金融機構等債權人告上法庭。

公司創始人楊鏗1992年下海,在川渝房產界馳騁多年,是響噹噹的房產大亨。

今年,楊鏗選擇退出藍光發展。他年僅26歲的兒子楊武,成為藍光發展的總裁、董事長。

然而,和父親創業時面對的「廣闊天地,大有可為」不同,楊武最重要的任務已經不是發展,而是全力以赴地活下去。

重慶協信、泰禾、在環京地區赫赫有名的華夏幸福……這些曾經風光無兩的地產公司,近兩年全都陷入困局,危在旦夕。

和其他行業的不同之處在於,房地產企業暴雷,導火線十有八九是債務問題。

瘋狂借錢,債務規模不斷飆升,但公司又沒賺到足夠的錢還債。隨著越來越多的債主找上門要錢,昔日那些財大氣粗的房地產大佬,缺錢的危機也就愈演愈烈。

拿藍光發展來說,單從經營上看,2021年之前,公司其實都是賺錢的。2020年,藍光發展雖然營收、淨利潤增速都有所放緩,但歸母淨利潤也還是有33億元。

真正把藍光發展推入今日窘境的,是公司資金鍊斷裂的問題。

今年5月,交銀國際信託申請執行藍光發展及其關聯公司2.4億元債務,將藍光發展的債務問題推向公眾面前。

嗅到危機的投資者開始用腳投票,16藍光01、19藍光02等公司債券出現暴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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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情況下,面值100元的債券,如果跌到40元以下,就會被稱為「垃圾債」,而藍光發展有的債券已經從5月份的100元左右,暴跌至30元左右。

▲16藍光01走勢圖來源:東方財富

緊接著多家評級機構下調藍光發展的主體信用評級,面對如此局面,一般人自然也不敢再借錢給這類公司。

房地產行業本身回款周期長,很多企業都是靠著高槓桿、高負債、高周轉才能經營下去。

簡言之就是,瘋狂借錢拿地開發,房子建好之後再拿購房款還錢,周而復始。房子賣得足夠快、足夠貴,同時借錢容易,才能支撐這套邏輯走下去。

大規模舉債擴張之下,借新錢還舊錢,是之前很多房企的常規操作。一旦借不到錢,它們脆弱的資金鍊就很容易斷掉。

截至9月24日,藍光發展光是到期未能償還的債務本息合計就有215億元,而截至6月底,公司可以自由動用的資金只有3億左右,連還逾期債務的零頭都不夠。

更早之前暴雷的泰禾,同樣是因為借錢太多、資金壓力太大,最終難以周轉。

2015年到2019年,泰禾每年都會進行大筆融資,最多的2017年,公司新增債券融資達130億元。

更危險的是,泰禾借的錢中,銀行貸款的比例迅速下降,這意味著更高的融資成本;有息負債中,短期借款逐漸成為主流,這意味著還款壓力越來越大;2018年開始,泰禾逐步轉為境外債務為主,這更是意味著公司極有可能在國內借不到錢了。

借的錢終究要還。

2018年開始,泰禾迎來償債高峰期,每年都有大量到期需要償還的債務。

▲泰禾債務情況來源:西南證券

泰禾開發的樓盤都比較高端,周轉並不快。2018年之前幾年,泰禾的經營性現金流都是負數,光靠公司經營肯定是還不上這些借款,只能「借新還舊」。

國內融資不暢、成本升高,借不到錢、自身業務造血能力又不強,泰禾只能陷入債務的泥潭。

最終,2020年中,泰禾集團在年報中寫道,還有20多億已經到期的銀行借款未還,將公司的窘迫暴露無遺。

雖然如今許多房地產商因為缺錢風雨飄搖,但幾年前它們還拿著借來的錢大肆擴張,大有花錢如流水的「派頭」。

2013年5月20日,北京市國土局交易大廳人頭攢動,熱鬧非凡。

萬科融創、龍湖和泰禾等十多家房地產開發商,都趕來參與一場土地競拍。

競拍土地位於通州區台湖鎮,離東六環不遠。線下競拍前,已經有過18次網上報價。一般來說,網上報價次數越多,證明開發商們的競爭越激烈,能達到18次的情況並不常見。

這場競拍,註定是場開放商之間的「火拼」。

現場出現了多家企業同時、甚至搶著舉牌的現象。多輪舉牌後,價格馬上達到政府設置的最高限價,接下來要看哪家企業願意配備的公租房面積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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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70多輪競拍,泰禾最終拿下這塊地。

據當時媒體報導,泰禾拿下這塊地最終的樓面價(分攤到每平方米的土地出讓價)約1.9萬元/平方米,這樣的價格甚至比當時該區域在售房源的價格都高,即所謂「麵粉比麵包貴」。即使剔除公租房的面積,樓面價也達1.6萬元/平方米,成為當時的通州地王。

那正是泰禾狂奔的階段,2013年上半年,泰禾光是拿地就花了90億元。

之後,泰禾又花大價錢拍下多地的「地王」。比較知名的是2015年,公司花57億元競得深圳寶安區尖崗山的兩塊土地,樓面價分別約為5萬元/平方米和8萬元/平方米,成為當年的深圳單價地王。

前些年,像泰禾這樣高價拿地、大量囤地的開發商不在少數。

如今深陷泥潭的藍光發展,曾經也是瘋狂拿地擴張的典型代表。2015年,藍光發展借殼上市,打開融資渠道後,公司便開始加快買地的步伐。

數據顯示,2015年-2020年,藍光發展單年拿地數分別為15宗、18宗、31宗、85宗、48宗和60宗。與此對應的土地投資額也大幅攀升,2015年藍光發展土地投資額只有118億元,到了2019年達到654億元的歷史最高值,四年時間翻了近5倍。

比起買地、囤地這些在房地產主業內的「豪賭」,多元化布局更能體現這些開發商花錢的「壕氣」,這方面,恆大極有代表性。

目前恆大集團除了地產之外,還有恆大新能源汽車、恆大物業、恆騰網絡、房車寶、恆大童世界、恆大健康和恆大冰泉,總計八大產業。這些新產業投資巨大,但大多數並未盈利。

最「燒錢」的當屬恆大汽車,數據顯示,截至2020年恆大汽車投資達到474億元,但至今仍未量產。

許家印的合作夥伴對他的一句評價至今廣為流傳:「別人是有多少錢干多少事,許家印卻是兜里有2塊要做20塊的事情,拽也拽不動他。」其實,這句話對很多房地產老闆都適用。

他們之所以敢不斷加槓桿擴張,無非是覺得自己能借到錢。過去的操作,他們相當於拿別人的錢賭房價會一直上漲,而且供不應求。之前房地產行業的快速發展,讓他們幾乎能「空手套白狼」,躺著賺錢。

嘗到了這種模式的甜頭後,一些開發商便大肆借錢、蒙眼狂奔,全然忘了政策和市場環境可能會變,而自己借的錢也終究要連本帶利還回去。

現在,正是他們為自己盲目自信付出代價的時候。

地產商面臨的時代大勢變了。

房價上漲,是支撐起地產商輝煌的底層邏輯。

在如今「房住不炒」的基調下,政策層面會嚴格限制房價漲幅,對於那些前期瘋狂加槓桿、不顧融資成本的企業,利潤空間將被大幅降低。

除了政策,市場環境也在變。房地產高歌猛進的時代,得益於城鎮化飛速發展。

2010年到2020年,10年之間,我國的城鎮化率從36%增長到64%。今後,可以預見的是我國的城鎮化速度將會趨於穩定,房地產總需求量也會受到制約。

而地產商們慣用的高槓桿,也行至末路。

「三道紅線」給他們定了三條不能觸碰的標準:剔除預收款後的資產負債率大於70%;淨負債率大於100%;現金短債比小於1。

踩線條數從3到0,房企依次被分成「紅、橙、黃、綠」四檔管理,每降低一檔,有息負債規模增速上限增加5%,即使是處於綠檔位置的房企,有息負債年增幅也不得超過15%。

這無疑限制了房企的融資,那些曾經借錢狂奔的公司,現在即便連本帶利償還,也很難再借到新錢。

曾經花著借來的錢「拿地不手軟、花錢不眨眼」的地產商們,如今該是體會到錢的寶貴了。

其實,不光是房地產公司,這幾年越來越多曾經輝煌無比的企業,紛紛陷入困境。它們沒落的原因大都和地產企業類似,不是因為發展慢了、業務不好了,而是自信過頭、盲目貪大。

三胞集團也曾是明星企業,巔峰時,南京一共7架私人飛機,有三架就停在老闆袁亞非家中。袁亞非和很多地產商類似,白手起家、擅用槓桿。

2014年前後,三胞集團一邊借錢融資,一邊瘋狂併購,在全球上演了多場「蛇吞象」的交易。買來的資產質量良莠不齊不能盈利,欠的錢卻越來越多,槓桿遊戲再也玩不下去了,企業陷入巨大的債務危機。

網際網路行業,靠融資擴張燒錢到破產的企業更是不勝枚舉。

原來融資環境相對寬鬆的時候,不少企業錯把借錢當能力,全然忘了自己能借到錢,主要是因為別人願意借給你,而且借的錢要連本帶利償還。

行業快速發展期,身處其中的企業「好風憑藉力」很容易賺到錢,被以往成績沖昏頭腦的人,只覺得自己法力無邊,早就忘了「時勢造英雄」。

如今「去槓桿」已是大勢,那些曾靠借錢做企業、大玩金融槓桿的人,終將面臨加倍償還的時刻。

阿波羅網責任編輯:李廣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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