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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我十年長跑的女朋友就要嫁人了》暴紅 要拍成電影的原文

於是,我被驅逐出三大奇葩的隊列。其實沒有了我,他們倆照樣可以玩得很嗨,譬如用煤渣塊狙擊操場上接吻的小情侶。整個高三,我們都保守著這個秘密,兩人即便在校園裡迎面走過,也從來不打一聲招呼。但我看見她淺淺的笑意,我努力壓抑著內心的激動,雙拳握得指甲嵌入掌心。偶爾旁邊沒人的時候,我會自言自語地把她的姓名說出來,然後像一隻瘋猴子似的狂奔亂跳,那真是一件快樂到極點的事情。凌一堯,我喜歡你呀!喜歡得恨不得在教學樓里裸奔,恨不得在操場上打滾,恨不得衝進校長辦公室尖叫!那一年的高考,全省數學平均分68分,我只考了38分,總分離本科線還差9分!填報志願那天,我和凌一堯在美術考生畫室旁邊的天台上聊天,我非常沮喪地告訴她,我沒能達到本科線,她不用兌現當初的約定了,但凌一堯抿著嘴巴搖頭,笑盈盈的樣子。她說:「只要你努力過就行了呀。」我愣了一下,不太明白她的意思。她再對我眨巴眼睛,我這時候才猛然頓悟,開心得手舞足蹈起來,而她甩著小手直打我,叫我「不要發癲」。這是她的一個口頭禪,每當我或者她的朋友開心得失態,她就會很溫和地笑著,在後面提醒「哎呀,不要發癲啦!」對我而言,這個分數隻適合報大專,而具體哪個學校哪個專業都是無所謂,當前要務是離凌一堯近一些,於是我和她一起去了六朝古都。我們的學校不在同一個區,但坐車也就半個小時路程,平時見面還不是難事。大一的課程比較少,凌一堯突然提出來要去勤工儉學,我問她準備干點什麼,她提出來的想法毫無創意,什麼飯店接待,發傳單,賣電話卡。

我問她「你知道我爺爺幹嘛的麼?」她搖頭說不知道。我說國慶節回家,我把他的傳家寶帶來,到時候你就看著吧,我小學就做他的學徒了。國慶節之後,我們在大學城擺起爆米花的小攤位,搖啊搖,搖啊搖,砰!那天爆米花很好賣,特別是凌一堯心驚膽戰地搖著那個搖把,就有許多人過來圍觀,畢竟女孩子做這個太新鮮了。不過第二天傍晚就有人把我們趕走了,因為附近停了車子,一聲炸響之後就有警報器鬼叫,涉嫌擾民。

儘管如此,我們還是很開心,晚上去看半價電影,櫃檯問我們要不要爆米花,我和凌一堯傻呵呵地笑。

她曾經說:「如果哪天我們想要分開了,就想一想曾經一起在街頭賣爆米花的日子。」

現在我正在想,你呢?

大學那幾年,我們與大多數校園情侶一樣,試著一起打工卻總是沒有頭緒,吃喝玩樂又沒有太多錢,經常出去玩半天都花不了五十塊錢,照樣窮開心。到了期末,作為一個學霸,她完全閉門不出,專心複習,而我一個學渣只要做完小抄就可以安安心心地玩遊戲了。

就這樣一直混著,我到了大三時,我們面臨分道揚鑣的危險。她還要一年才本科畢業,以後還要考研,而我已經面臨實習。她說:「要不你考專升本吧!」我考慮好幾天,最後還是決定離開校門,我說「你乖乖上學,以後還要讀研,我先出去闖,等你畢業了我剛好娶你過門!」我至今不知道自己當初的決定是否正確,有時堅定地認為那是男人的擔當,但一旦喝多了就會把因果聯繫扯得非常遠,最後歸根結底到我沒有好好念書才會導致兩相忘的結局。我第一份工作,是在一家監理公司當資料員,每月只有一千四百元的工資。當時我最喜歡聽別人說「工作難找」,因為只有聽到這樣的話,我才覺得自己不是loser。

在監理公司工作,本應是很輕鬆的,但不是指我們這種苦逼資料員,每天白天忙得要命,對著電腦處理各種文件,晚上凌一堯打電話過來和我聊天,我已經累得只想悶頭大睡。當時我的心情的確非常焦躁,經常懷念學校里的愜意生活,所以當凌一堯喋喋不休地說著學校里發生的好玩的事情,我卻沒有耐心聽下去,打斷道:「明天再聊吧,你也早點休息。」她愣了一下,說:「你是關心我呢,還是嫌棄我呢?」我說:「我就是很累。」她呵呵冷笑一聲,把電話掛了,周圍一片寂靜時我卻睡不著了,一下子被自己嚇醒了:三年了,這是我第一次這樣大逆不道!凌一堯是一個性格很犟的女孩,她不輕易翻臉,但只要翻了臉,那就真是很難彌合了。她掀起的冷戰持續足足一個禮拜,電話照接,但就是很冷淡,冷淡得讓人覺得她一夜之間移情別戀了。我急得團團轉,但她認為的懲罰時間一到,就立即打電話過來問「知道錯了嗎?」我說「罪該萬死。」「以後還會再犯麼?」我趕緊發誓,這輩子都不敢再敷衍她這個小姑奶奶,她這才給我一條生路。但是,冷戰結束不等於我們之間的矛盾消失,她只需要學業和戀愛,而我剛剛開始承受來自各方面的壓力,尤其是對未來的擔憂。我當時是一個胸無大志的可憐蟲,我最羨慕的職業只是總監,啥事不干就有人送菸酒塞紅包,我這輩子就這點理想了。

資料員幹了大半年,自我感覺非常良好,跟在監理後面混吃混喝,菸酒不斷,施工單位把我們當爺爺供著。

有一天,凌一堯的手機被偷了,我發現自己的存款竟然不夠給她買一隻新手機。那種挫敗感極其折磨人心,但凌一堯不介意,她買ic卡和我打電話,說反正平時只和我聯繫,叫我以後賺了大錢再給她買。有妞如此,夫復何求?可是這個「大錢」在哪裡?我當時尚未感覺到緊迫感,還在盤算著自己哪天有了監理資格,該有多輕鬆愜意。

情人節那天,我和凌一堯在外面約會,經過一家婚紗店,她就把小臉貼在玻璃櫥窗上看,她說「以後咱們結婚的話,就租這件婚紗走紅地毯,怎樣?」我得瑟地說「租什麼租,直接買下來收藏就是了!」凌一堯蹲下來看角落裡的標價牌,低聲說「你至要不吃不喝一年半才能買下來。」我當時就臉紅了,不是因為自己高估婚紗的價格,而是因為高估自己的能力。我居然要不吃不喝一年半才能給我的妻子買下婚禮上那件婚紗?說到剛畢業的那段屌絲歲月,心情有些鬱悶,還是說點有趣的事情吧。那天我給凌一堯的情人節禮物是一隻熊娃娃,四十五塊錢。她很開心地放在家裡,可是她叔叔家小孩看中那個娃娃,蠻橫地抱了回去。凌一堯不好意思說不給,但她第二天坐了倆小時的車回到那個賣娃娃的小店,買了一個一模一樣的,直奔她叔叔家,硬是把我送的那隻換了回來。我說「兩個都一樣,幹嘛還要換?」她說「我都給那一個取了名字,兩個怎麼可能一樣?」

終於有一天,我決心辭職,離開這種安逸卻庸庸碌碌的生活,原因之一是和我一起共事的監理大叔挨揍了。

當時監理有些嚴格,把施工單位惹毛了,平時稱兄道弟的人按住老監理揍,最後甩下一句話:「你們這種垃圾,給臉不要臉,我們看在你們是業主的走狗的份上才丟點骨頭給你們,你們還蹬鼻子上臉了?」他們沒有為難我,但我被傷到了:我這輩子不可以做一個撿別人殘羹冷炙的走狗。原因之二便是凌一堯考研了,我想多賺錢,爭取在她研究生畢業時給她一個安穩的家。她讀的是本校的研究生,於是我去南京找了工作,三年的同居生活開始了。

房子是凌一堯找的,四十平,月租六百。我們一起購置許多東西,比如簡易摺疊衣櫥,廚具,餐具,以及被褥。凌一堯把兩副餐具擺好,臉上滿是小妻子般的認真,我躺在床上看著她忙這個忙那個,突然覺得不可思議:我十六七歲時得有多幸運才會得到這樣一個小傢伙的青睞!

凌一堯有時很像一個孩子,某個周末我去上班,她一個人在家睡到黃昏。我下班回來時她還抱著枕頭睡著,我換拖鞋時她睜開眼睛,說:「呂欽揚,我最喜歡看你回家。」我說「噢」「那你什麼時候最喜歡我?」我沒回答上來,她有些不高興,到了第二天早上我才告訴她「我們並肩站在鏡子前一起刷牙的時候我最愛你」

我們那段時間的生活條件很簡單,早餐是熬一小鍋米粥,一小碟肉鬆,還有兩個煮雞蛋。我們約定誰先醒誰先去做,但每次都是她先醒,我百思不得其解,她不是那麼容易自然醒的人,可是我又從來聽不到鬧鈴聲。後來我才知道,她把鬧鈴調成震動,把手機墊在枕頭邊緣,這樣她就可以早起做飯又不把我吵醒。「白痴,手機會有輻射的啊!」我埋怨道。她說:「我就是喜歡喊你起床吃早飯呀!」她那得瑟的模樣,就像幼兒園裡得了小紅花等待表揚的小朋友。

當時她的手機是大學室友淘汰下來送給她的,摩托羅拉的,開合時都會吱呀吱呀地響,外面的漆都掉了。我工作三個月,她的生日那天,我買了一隻小的兒童蛋糕,兩個人一起做了幾道菜,這個生日就這樣勉勉強強過掉了。晚上,她裹著被子躺在我懷裡看電視,我從枕頭底下摸出一隻盒子遞給她,她小心翼翼地打開,裡面是我攢錢買的一部夏普翻蓋手機。她盯著那手機看了半天,一句話也不說,我有些納悶,把她掰過來時才看見她的眼淚啪嗒啪嗒地往下掉。我問道:「不喜歡?」她還是什麼話都沒講,直接摟住我的脖子,眼淚直接往我肩膀上擦,後來我才知道,前兩天她同學嘲笑她的手機老土,「五十塊錢賣給我都不要」,她怕我聽了難過,就一直沒敢告訴我。

哪怕已經相戀那麼多年,凌一堯在我眼裡依然是一個雅典娜,集性感,可愛,聰慧,與善良於一身。她穿著睡裙抬起胳膊晾曬衣裳;把我的臉假想成鏡子左照右瞧的時候最可愛;她坐在檯燈下一邊寫作業,一邊與我討論自由主義與無政府主義;她明知道行乞的人是騙子,但路過那些人面前時還是忍不住丟一枚硬幣,以求自己良心的安寧。天氣轉涼的時候,她開始向同學學習針織,買了毛線照著圖冊開始鼓搗起來,並且不允許我偷窺她的傑作。然而當作品終於完成,試穿時她才悲催地發現毛衣小了一圈,即使穿上也像豬八戒中了三個菩薩的套索似的。我被勒得喘不過氣,非常無助地看著她,她卻氣呼呼地拍我的肚子,說:「都怪你!養這麼胖!浪費我的心血!」為了穿上她這件開山之作,我決定努力減肥,當我覺得自己可以穿上那件毛衣,卻又錯過穿毛衣的季節。再後來,那件毛衣也找不著了,如今,那個為傻逼織毛衣的女孩也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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