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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崇渝:當年黃萬里的諫言會不會成真?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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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6月以來,中國大陸南方高溫持續至今,多地不斷出現超40℃、破歷史極值極端高溫。大陸中央氣象台不斷發布高溫藍色、橙色預警。(網絡圖片)

今年夏天氣候反常,以前有中國第一大火爐之稱的重慶現在可能要讓位給杭州、上海,用老百姓開玩笑的話「這天氣也在改革」。有意思的是還不止這兩地,凡是三峽大壩周邊鄰近地區,氣溫都比往年升高不少。這在每晚雷打不動的新聞聯播後天氣預報的衛星雲圖上,傻子都看得出自重慶特別是三峽大壩以下,紅色深紅色地區的標識就沒啥改變。這不是一天、兩天的事,鬧騰了幾十天的乾旱無雨,這就是因氣候變化進而將要出現的生態危機正邁著恐怖的步伐向我們走來。前些時候,從視覺傳媒看到有記者在馬路上煎雞蛋、烤肉,頗感驚奇。看到昔日的魚米之鄉—一湖南,有的地方是赤地千里,田地里的莊稼是一片枯黃遇火就著。心情焦慮,滿臉憂愁的老百姓每天要做的頭等大事就是八方找水,日子最難過的就是那些窮困山區留守孤獨無助的老人和苦難可憐的孩子,此時此刻誰來給他們送一碗救命的水?電視鏡頭有個七、八十歲的老伯講他在農村待了這幾十年,還從未見過如此大的旱情。大概這裡面也包括了「三分天災,七分人禍」的所謂三年自然災害?時至今日,面對如此劇烈的天氣變化,民眾的困惑不安,政府的相關方面都沒有一個負責任的說法和解釋,緩解大夥的焦急情緒,維護好社會生活的和諧、安寧。不得已,只好自己去尋求原因,來消暑納涼的舒解心中的鬱悶。

前幾日為做作業,翻看了自己以往的博文收藏,突然一篇顏昌海先生的《三峽工程是被摁住的火藥桶》映入眼簾,仿佛受到啟發又找出相關的博文數篇,逐一重新溫習了一遍。尤其是看到以前在三門峽大壩工程舌戰群雄另有著獨立思考、獨立設計方案並被後來的實踐充分論證預言正確,我國不可多得的留美碩士、博士,水利建設領域裡寶貝型的人才,清華大學教授黃萬里對三峽大壩工程的獨立見解和幾次上書國家領導人、相關的政府部門所展露出來的赤子胸懷而深受感動。始覺當下是檢驗我們平時高唱的尊重知識,實事求是,公開、透明的關鍵時刻到了。因為,如不對今年的反常氣候,人們對三峽大壩工程的種種質疑進行公正理性的討論和反省。那可真的是害怕黃萬里先生的諫言成真,中華民族遭受到的打擊和災難是巨大而難以挽回的。想當年,三峽大壩工程從立項、論證、實施,可以說是各種喉舌喇叭齊上陣,干足了鳴鑼開道抬驕子之能事。一時間,大小傳媒簡直就是把三峽大壩工程描繪成集發電、抗旱、防澇、航運等一箭幾雕惠民利國,千百年難遇的政績大工程。最讓人心糾結的是看不到、聽不到相反或不同的觀點來反推這個跨世紀大工程的信任度和可靠性。在中國,一大怪事就是不同觀點,反對意見難以也沒地方讓你發聲。長時期的一邊倒的只由官方操控的輿情宣傳,這樣的中國特色細想起來,不僅是「群體愚昧」的源頭,而且還使我們在真假難辨,對錯難識的狀態下,渾渾噩噩,糊裡糊塗的大干蠢事。我們記憶深處的共和國三大災難「反右、大躍進、文革」就已經是警鐘長鳴,說明了這個問題的嚴重性、災難性。難道還不足以我們從心靈深處去認真地進行反思?

筆者乃胸無點墨,對水利建設是一竅不通之門外漢,本應不該在此說三道四。但看到乾涸斷流的河道,眼見為水四處奔忙和熱得沒處躲,只好以地鐵通道為家,不分老小席地納涼的弱勢人群,良知和道義就絕不允許自己再保持沉默。想當年三峽大壩工程揮鍬動工時,雖無法從正常傳媒管道獲取更多不同的資訊,可不脛而走的坊間傳言,尤其是網際網路上的一些相關資訊,的確是讓人震驚。

中共中央從一開始就對三峽大壩工程是相當的重視,這從當時的行政一把手出任三峽建設委員會主任便可看出。好像是為慎重不魯莽行事,政府相關部門就牽頭搞了一個始於1986年6月,共412名專家參與,歷時3年的著名論證。弄到最後,有9名專家拒絕在論證報告中簽字,詳情不得而知。值得注意的是我國非常難得,且又有著赤子情懷的優秀的水利專家黃萬里竟岀乎意料不在論證專家之列。因為,從一開始,本著對國家、民族高度負責任的精神,黃萬里先生從地質、環境、生態、軍事諸方面痛陳三峽工程的危害並不辭勞苦給當局寫了六封信,還隨信附去了六篇相關的文章。真是丹心可鑑啊!想不到的是如此的滿腔熱血竟泥牛入海,卻沒收到一次回信。但是給時任美國總統柯林頓寫的信,十天就收到了他的回信。這真是讓人徹底的無語!中國的國情就那樣,領導是不喜歡頭上長角,渾身有刺的人。雖然,「良藥苦口,忠言逆耳」這些話我們經常掛在嘴巴上,可在現實中如何對照、警示那又是另外一回事。只要聽話順從的不唱對台戲,有無才幹,能不能把工作幹得最好那都無所謂。要切記的是作為領導「老子永遠是諸葛亮」,爾等全都是阿鬥這條底線不得逾越。

據維琪百科記載,1992年國務院向全國人大提交三峽工程建設議案的舉動,被廣泛質疑是官方刻意要把三峽工程辦成「鐵案」。其實,在中國,莫說國務院,無論是哪級領導一門子心思要辦成的事。下屬都是竭盡全能圍繞著領導的指揮棒轉,根本用不著去操那正確與否的閒心,當然更不會唱反調,因為頭上的烏紗和眼前的既得利益比什麼都要緊,交人大隻不過是走一形式的過場而已。1992年4月7日該議案終於進入表決程式,共有2633名人大代表參與表決,其結果是贊成1767票,反對177票,棄權664票,未按表決器的有25人。表決雖然獲得通過,但贊成票只占總票數的67%,是迄今為止當局全國人大所通過的得票率最低的議案。大概這也為2009年大壩工程全部完工的慶典上,居然沒有一位當局領導人到場祝福而打下了伏筆,這在中國是不多見的。面對生米煮成熟飯的不利態勢,黃萬里又毫不氣餒的向時任總書記的江澤民從1992年11月14日至1993年6月14日共寫去了三封信,力陳修建三峽大壩的種種弊端和危害,堅決反對這一禍國殃民的工程。最後,還發出強烈的再三警告如修建,今後也要炸掉!雖不知這三封書信最終有無回音?但人與人之間的相互尊重還是應該先從懂禮節做起。黃萬里先生的上述警語如出自平常人之口,可能會被笑話為神經病。黃萬里是何許人也,他是有著一定國際影響,我國不可多得的水利學術領域裡的精英。他的研究結果絕不是心血來潮的意氣用事,而是有著嚴謹科學依據的前瞻性和權威性,萬不可馬虎懈怠而處之。回眸黃萬里他讓人們熟知並引起轟動,大概就是緣由上世紀五十年代中後期的三門峽大壩工程。想當年,黃萬里不知哪來的這一股子勇氣,敢力排眾議批評蘇聯專家的規劃,這簡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膽的不要命。要知道,他反的是蘇聯老大哥,共產國際的沙皇,社會主義大家庭發號施令的掌門人。十幾個兄弟伙都要看他的臉色行事,誰敢不從,小鞋備之。當時,有句笑話「蘇聯放個屁,中國跑斷氣」就可以看出我們馬前卒的地位。事後,經實踐檢驗證明黃萬里的預言沒有錯,錯的是我們有些相關的政府衙門以政治上的意識形態來取代科學,大搞「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封建權術來殘害國家棟樑之材,活脫脫的展現岀自己的愚蠢。事情還遠不止此,因頂撞了蘇聯專家,得罪了領導,加之所作《花叢小語》直刺時弊。反右時,一頂右派大帽從天而降。從此,黃萬里便開始了二十多年飽受屈辱,歷經坎坷的苦難里程。

黃河水清是繼三門峽大壩有著發電功能另一個必須解決的問題。而黃萬里的獨特設計不僅解決了使黃河水渾濁不堪,淤泥難以消除而不能變清的老大難問題,更重要的是他的方案經濟實惠很符合當時的中國國情。很多年以後,黃萬里先生的諫言逐一兌現。在三門峽大壩工程已成包袱的今天,想起曾有國際水利專家的感嘆「真弄不懂中國人,明明自己有很好的專家,很好的設計方案,當權者不用。非要去相信什麼外國人,到底誰能真正地了解自己國家的情況?這個最淺顯的道理都弄不清楚,工程失敗是早晚的事」。曾記得,國內銷量最大的紙媒《南方周末》有過這方面的專稿,寫得情深意切的非常感人,遺憾的是當下再也看不到該報過去那種遣詞用句都精煉的佳文。從三門峽大壩工程的失敗應該是給我們敲響了一記警鐘,如三峽大壩工程上馬一定要「前事不忘」,不要再去重複以前的錯誤。中國人呀!天生的苦命。不然,怎麼會有「群體愚昧」這一難聽的稱呼。當然,說到底這還是因民主與法治的不健全,體制劣根性難除而遺下的禍。反省三峽大壩工程就很有必要參考一些相關的博文,因為網路之言雖不能百分之百的全信,但至少能讓我們從另一個角度去反思、去平復心中的煩惱。很感謝趙世龍先生那篇《告訴你一個真實的三峽》博文所提供的資訊,使我們結合黃萬里先生的諫言才逐漸地看到三峽因大壩工程改變的真相。現簡要源引,以助我們大家冷靜地思考。趙文開頭就說道「三峽工程在一片爭議聲中開建,中國那些御用磚家還沒建好就廹不及待宣布:三峽建成之後,將發揮防洪的效能,且三峽防洪功能是第一位的,可以一勞永逸地解決長江洪水的威脅,會成為調節四川盆地的空調。夏天它能使沿江地帶降溫,冬天則因這個大空調不再寒冷,三峽區域將呈現冬暖夏涼的氣候特徵。三峽大壩不會礙航,長江這條黃金水道暢通無阻,萬噸輪將直達重慶……一切都是那麼美好。最後卻發現原來那很多的描繪不過是謊言。原來「空調論」雖然是真的,卻裝反了,裝好後庫區夏熱冬涼、旱澇咸至。沒能實現磚家們黃口白牙的「美好願望」。

筆者是六十好幾快奔七旬的人了,在長江邊過了半個多世紀。今年的夏天不僅感到酷熱難當,且心跳加劇,胸悶難受,很有「度日如年」的感覺,往年卻不是這樣。從這,想到當初隨著三峽大壩工程的開工,因在官方傳媒看不到和聽不到相反的觀點意見,各種傳言便不脛而走。說得較多的是大壩建成後有專家學者認為會誘發地震,氣候會變得更加的惡劣。不幸的是這兩點前述趙文和其他相關博文都有提及,大壩鄰近地區各省市的百姓都有著不同程度的感受。最重要的是因氣候陡變,就像今年北南兩端暴雨成災,東南、西南特別大壩周邊的省份赤日炎炎,望斷了脛項也盼不來一場救命解渴的雨水。氣候突變也就進一步的證明了黃萬里所言的生態危機不是突發奇想,而是有著因果關係的科學依據。前幾天有一博文《黃萬里預言全部兌現:長江生態系統已經崩潰》就預示著一場無法避免的由人為因素鑄就成的生態危機,正在可怕的向我們逼近。曾幾何時,不知天高地厚的我們把「人定勝天」的口號喊得震天響並還付諸可笑的實際。如大躍進中那些數不清的瘋狂而荒唐的鬧劇,大家應該是記憶猶新。人定勝天只是表明一種精神和願望,並不等於可以不尊重科學和自然規律去魯莽胡鬧的亂提虛勁地大干傻事。這方面的教訓不少,我們是否認識,又有所改進了嗎?原本三門峽大壩工程的前車之鑑會成為三峽大壩工程的一面鏡子,沒想到陋習不改,孕育出了更大的災難。聯想到黃萬里三峽大壩終將被炸的驚世諫言,相信絕大多數的中國人都難言心中的憂愁和不安。命運多舛的中華民族經半個多世紀的療傷治痛,本應對水利建設是慎之又慎,萬不可頭腦發熱的一再糊塗。但是現在木已成舟,悔之已晚。惟一能做的還是反躬自省,大開民智,只有廣大民眾的徹底覺醒,我們才會少走彎路,給子孫後代留下一些從新認識和評價自己的理性務實的精神遺產。

三門峽大壩工程開建時雖有黃萬里教授根據黃河的地理條件,經科學縝密的分析在70人的討論會上獨木難支地反對按蘇聯專家的規劃修建三門峽大壩工程。真是令人費解,與會的專家學者好幾十位,就黃萬里單槍匹馬地為了維護科學的尊嚴而苦苦抗爭。黃萬里當時可能還真沒往深處想,修三門峽大壩工程有的馬屁精早就喊出了「聖人出,黃河清」。誰是聖人?大家都心知肚明,這在封建主義意識濃烈持久的中國社會此話的影響是不容低估。都是要養家活口的文弱書生,要讓多少人不再揣著明白裝糊塗,這就是件相當困難的事,「軟骨病」大概就是中國大多數讀書人固有的特徵。不過,熱血的知識份子不是沒有。黃萬里就敢針對這句馬屁說出「聖人出,黃河清,我說黃河不能清,『黃河清』不是功,而是罪」,這般慷慨激昂的話語,完全坦露出一個正直的知識份子應有的良心。大概黃萬里自己都不知道,如此犯上的言語豈有不走漏風聲,觸怒龍顏,為不久的將來自己二十多年飽受痛苦的煎熬而埋下了禍根。有意思的是大壩建成後,淤泥照樣堆積,影響發電,水禍難止。萬般無奈的匯報給「聖人」,「不行就炸掉!」據說這是「聖人」有過的最高指示。曾任毛澤東秘書,原水利部副部長的李銳對黃萬里發出過這樣的言語:「中國過去有幾十年時間不尊重科學、不尊重知識,黃萬里的遭遇是最典型的,黃萬里的命運是個人的悲劇,也是中國的悲劇。他是中國水利界一個非常偉大的馬寅初式、陳寅恪式的悲劇人物。」還是老領導說得好呀!對知識份子,尤其是含金量高,人品又不錯的是可遇而不可求。糟糕的是長期以來,老子天下第一仍是不少當權派的固有思維,尊重知識、尊重人才,仔細地環顧一下現實生活的四周。也許,我們就還有很長很長的路要走……

三峽大壩工程黃萬里老先生睌年是日夜掛在心頭,他生前曾說過:「我對三峽工程的意見,屢屢上書中央,先後六次,屢挫屢上。我要求中央領導給我三十分鐘的時間,聽我匯報就可以把問題講清楚,可惜無此機會。當年三門峽還讓公開辯論七天,現在沒有人和我辯論,雜誌上也不刊登我的不同意見,我是看不到三峽建成後的後果了。你們還能看見,幫我記著看看,但願我的話不要言中,否則損失太大了。」九泉之下的黃萬里教授你生前披肝瀝膽的赤子情懷雖不被一些達官貴人接受和理解,但隨著你在世時的諫言逐一變成了痛苦的現實,老百姓對你是更加深情的懷念。不幸啊!前有三門峽的爛尾,現又有三峽工程生態危機的日益加劇。如真像黃教授所言,今後將迫不得已的炸掉!說實話,飽經磨難和瞎折騰的中國真的是再也傷不起。但科學、自然規律是不認人的,最要命的是如果相關方面當初能給黃萬里教授三十分鐘。或許,這十分難得和珍貴的三十分鐘就會避免一場國計民生的大悲劇、大災難。晚了!一切都晚了。由此,想到了曽有傳言建三峽大壩不僅是要追求政績,更重要的還是一種官場權力的黑箱作業,如果真的是那樣,簡直是大陸民眾的集體悲哀。但是我們還是應該相信歷史,終將會給世人一個清楚而明白的答案。

註:文中資訊源自顏昌海《三峽工程是被摁住的火藥桶》、趙世龍《告訴你一個真實的三峽》以及網文《矢志不渝追求真理的巍巍水利泰斗——黃萬里》、《黃萬里預言全部兌現:長江生態系統已經崩潰》、先鋒國家歷史《夫人口述:黃萬里為什麼反對三門峽?》、中華史林《黃萬里力陳三峽工程之危害!》等,在此,一併致謝!(編者有刪節)

文章來源:作者博客

責任編輯: 劉詩雨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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