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 > 史海鉤沉 > 正文

紀登奎之子:毛澤東與林彪的生死博弈

作者:
廬山會議時,在《我的一點意見》裡,毛澤東雖然還拉上林彪,給他打了點掩護;不過那只是策略,林彪跟毛澤東幾十年了,自然也不會不知道這個。毛澤東把布下的「路線鬥爭」的網,越收越緊,步步緊逼,想讓林彪就範。林彪看到:他和他的「幾員大將」,搞「文鬥」不行,搞「武鬥」可能還有點本錢;於是「揚長避短、發揮優勢」,調整部署、整備力量,另組「小艦隊」,準備搞「武鬥」,而且要「破釜沉舟」、拼個「魚死網破」,竟然對毛澤東動了殺機。

可在當年,以領導幹部們並不算低的智商,何至於就「很不理解」呢?如今,折磨了中國政壇和全國人民十年之久的「文革動亂」——實際是一種「半無政府狀態」,當然是沒有了;可現在折磨著我們的,卻是規模相當可觀而且似乎斬不盡殺不絕的「腐敗現象」這樣的「陰暗面」。我想,讓人民群眾揭露黨和政府的陰暗面,就這麼一個簡單的道理,如果放在今天的中國,如果還是「很不理解」的話,即使是普通百姓,反倒是有點缺乏常識了。

而作為「革命動力」的那些初嘗政冶禁果的青年人,對「揭露黨和政府的陰暗面」還須有「民主」和「法制」的「監督」這樣一些觀念和方法,在那個時代,不僅相當陌生以至完全無知,而且在意識形態上持完全排斥拒絕的態度;對於現實政治的複雜,他們的經驗幾乎為零,對過去革命歷史的曲折,他們的知識也少得可憐;當涉足政壇開始他們的「政治初戀」時,在這些「革命小將」們幼稚而狂熱的頭腦里,大概只有從老一輩那裡繼承和模仿來的意識形態和方法:——「革命」!而他們的「革命」,矛頭卻對著昨天「打天下」的「革命前輩」!他們甚至幼稚而荒唐地把毛澤東幾十年前在《湖南農民運動考察報告》裡說的方法也用上了:——「戴高帽子遊街」!

因此,就這場「革命」而言,無論是作為「革命對象」的「陰暗面」的事實,還是作為「革命動力」們「揭露陰暗面」的觀念與方法,對那個時代的政治生活,如果借用時下流行的經濟學語言來說,都是十分稀有的「短缺資源」。

顯然,象「文化革命」這樣一場「革命」,在客觀方面,並沒有什麼現實的「革命危機」,完全是人為地製造出來的,——如果史達林還活著的話,又該嘲笑中國的「麥琪林式的革命」了,「麥琪林」者,俄語「人造奶油」也,即冒牌貨之意;而在主觀方面,毛澤東發動「文化革命」的「資源」,甚至更加「短缺」得厲害:大概除了軍隊的支持,就是他的個人威望了。

——作為一位統治者,毛澤東也並不缺乏常識:在「文革」時代,經常講的一句話就是,「人民解放軍是無產階級專政的柱石」。是的,如果把國家政權比作一所房屋的話,沒有粉刷、沒有裝修,甚至連門窗、屋頂也沒有,自然不象個樣子,可若是連「柱石」都沒有了,那豈不是要坍塌垮掉了嗎?所謂「無產階級專政下的繼續革命」,自然也就無從談起了。

如今,主持軍隊工作的林彪,又要同他分道揚鑣了,「兩條腿走路」,有一條腿要跛了,這「文化革命」的路,還怎麼走得下去?而且,如果林彪「清君側」的謀略得逞,不僅那時還支持他的「文革」——無論是有幾分虔誠動機,還是出於對他的崇拜,抑或僅僅由於「不看僧面看佛面」——的原本力量就相當單薄的隊伍,又要折損幾名干將;而他作為「一把手」,即使在「文革」中也要不時為調整一下進退攻守的「平衡」的常規戰術,也擺弄不成了。

——「文化革命」,由於鋒芒指向「國家機器」的性質,「政治路線決定組織路線」使然吧,其在黨政領導幹部中獲得支持的「資源」,原本就先天不足地「短缺」,現在更面臨空前「短缺」的危機。毛澤東繼續進行「文革」事業的「資源」,就要只剩下他的個人威望了。

「文化革命」的這個「內在矛盾」,更加尖銳地擺在毛澤東的面前。

廬山會議的政治風波,毛澤東認為是「對著他來的」

那場「要炸平廬山」的政治風暴,就深刻揭示了「文化革命」這個「內在矛盾」,而且呈現為一幅極具諷刺意味的生動圖景:兩百多名中央委員,為「有人反對毛主席」而群情激憤,而毛澤東卻認為,這是「對著他來的」。

實際上,我們不得不對毛澤東眼光的老辣而嘆服,他年近八旬,卻寶刀不老,其透視人性的目光仍然很尖銳:——為「有人反對毛主席」而群情激憤的背後,潛藏的心理狀態卻是對「文化革命」的不滿情緒。

他警覺地注意著:——這股為「有人反對毛主席」而群情激憤的政治浪潮,轉瞬之間,就會演變成衝擊和淹沒他的「文化革命」的災難。

中央全會上討論的情況,果然如他所料:——為「有人反對毛主席」的群情激憤,掩蓋著對抗「文化革命」的潛台詞。

如此看來,這不是「對著他來的」,又是什麼?

其實,作為一位「辯證」的大師,對「文化革命」這個「內在矛盾」,毛澤東在「文革」發動時,不僅並非不知情,而且心知肚明:他估量了一下個人威望這筆資源,還用「暢遊長江」為它作個廣告、造點勢、讓它增點值,而後作為一種政治資本,毅然決然地將它投入了「文化革命」的旋渦。

我們從毛澤東在「文革」前夕給江青的信中看到,他似乎也預感到:「弄文罹文網,抗世違世情」,他發動的「文化革命」這場政治風暴所掀起的濤天巨浪,最終或許要讓他的領袖威望也付出代價,甚至會連同他自己一起「打得粉碎」!——對「文革」前景的莫測與兇險,他並非全然不知情。不過,毛澤東歷來不怕弄險,他喜歡魯迅:「在危險中漫遊,才能體驗生命的力。」

也許在毛澤東看來,他的威望,如果保護得好好的,把它傳下去,讓後人象神一樣供起來,還不是古時候「神道設教」的老套套,那有什麼意思呢?過去在延安時代,把他的「毛澤東思想」樹起來,用以對抗「第三羅馬」的教主史達林,從「共產國際」的思想束縛下掙脫出來,為中共爭得獨立和自由,還有點實際的用處。可是,現代世界的觀念,是人民主權,也是世俗社會,並不需要把他毛澤東當作一尊神來「信仰」。

——中國革命,如果由於它的成功近於完美,並且以毛澤東的名字作為標誌,讓後人視為神物,一切都墨守成規,絲毫不能變動,使一場偉大的革命,鑄就一個相當保守的政權,在毛澤東看來,或許也是一種悲劇呢。

因此,當人民高呼「毛主席萬歲」時,他卻用老百姓的大實話念叨著:「七十三,八十四,閻王不叫,自己去。」而毛澤東喊的「人民萬歲」,才是現代世界的真理:如果人民還需要「信仰」什麼的話,那麼他們應當「信仰」自已。——如果說的斯文一點,這也許就是康德哲學裡講的「倫理學的自由」。

1970年國慶節在天安門城樓上觀看盛大的遊行時,站在毛澤東身邊的斯諾問他:「對這一切,你還滿意嗎?」這位具有敏銳洞察力的著名記者,可能是要刺探毛澤東的靈魂:他想從毛澤東的回答中判斷一下,是否由於他對自已領導中國的成就感到驕傲和得意,才產生中國「文革」時狂熱的「個人崇拜」?

毛澤東以他特有的辯證思維回答道:「既滿意,又不滿意。中國比過去有了進步,但是進步還不夠。」也就是說,對中國革命的勝利,毛澤東是滿意的,但他沒有被勝利沖昏頭腦,他的頭腦是清醒的。他知道,革命勝利給中國帶來的進步,不僅沒有實現什麼「理想社會」,而且沒有達到當今世界的發展水平。用他的話來說,他領導的中國革命,「感動了上帝」,得到了「人民的擁護」;但是,「人民的擁護」,並不等於「人民的權利」,在現實社會裡,人民還不是「上帝」,在國營商店,甚至連「顧客是上帝」,也是一種奢望。他寫的「六億神卅盡舜堯」,還只能是在詩中所寄託的一種意境。

儘管從歷史的角度看,一個用革命意識形態武裝起來的、在長期戰爭中建立起來的政權,勢必帶有嚴峻的軍事色彩,大概也只能是這個樣子吧。可是毛澤東對中國僅有這樣的「進步」,卻「不滿意」,他要用自已對「進步」的理解,改變這種局面;而且,「天地轉,光陰迫,一萬年太久」,雖然已經是晚年了,但他還是要在有生之年改變它,而且親自去做這件事。

或許,在毛澤東那超越時空的哲學玄思里,可能還會想:對他的個人威望這筆政治資源,誰知道身後的人們,會利用它來幹什麼呢?一種全面控制的絕對權力,不符合他一貫期望的「生動活潑的政治局面」,並不合他的意;如果這種全面控制的絕對權力再加上完整無損的道德形象,更讓他不放心:一旦脫離了人民,中國的前景會是怎麼樣的呢?是打著列寧旗號的「社會帝國主義」?還是「神道設教」的傳統專制?抑或「納粹德國」或日本「天皇—軍部」體制那樣的法西斯專政?

「人無完人,金無足赤」、「人非聖賢,豈能無過?」——這是毛澤東時常講的話。他知道:人都是有缺點的,政府官員甚至國家領導也一樣。在認識論的意義上,誰都不可能象上帝那樣「全智全能」,在倫理學的意義上,也都不會象天使那樣「至善至美」;在道德方面,人大概也都兼有善惡兩面,而且善惡之間的轉變,或許只是一念之間的事,佛家不是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頓悟成佛」嗎,反過來的情況,從明清小說里「怒從心中起,惡向膽邊生」的話來看,道理也是一樣的。未來的黨和國家領導,如果他們的心中沒有人民了,又沒有人民權力的制約和監督,失控的「惡」,用他威望的餘輝作為偶象,裝點和掩飾成無上的「善」,只會更加禁錮人們的思想,那對社會進步又有何益呢?

——如此情形,既非他所願,也心有不甘。因此,個人威望這筆政治資源,與其當作一種擺設放在哪裡也是一種浪費,留給後人又很不放心,不如現在作為「文化革命」的投資,自己用了它。

我們從毛澤東的信中關於「虎氣」和「猴氣」的議論中,似乎還能感悟到他作為「最高統帥」在「大戰」前夕深藏的心理衝突的一絲表露。不過,就象他自己說的,最終,他身上的「虎氣」,還是戰勝了「猴氣」。戰略決策的決心一下,他義無反顧地走向了「文化革命」。

作為中國的革命領袖和共和國的締造者,毛澤東己經創造了歷史,並且十分輝煌,但他並不滿足,還要創造新的歷史。在萬丈雄心的毛澤東看來,領導中國革命取得勝利,不過是「萬里長征走完了第一步」,只是他一生事業的「一件事」,在七十三歲高齡時,毛澤東又開始做「另一件事」了:「文化大革命」——這是人類文明史上絕無僅有而又極為奇特的「革命內部的革命」。

「文化革命」,既然在毛澤東的心目中享有如此不同凡響的地位,他便無論碰上多少困難、坎坷與銼折,即使面臨被「打的粉碎」的危險,也不會輕易放棄。在廬山會議上,他再次運用個人威望這筆資源,一篇七百字的《我的一點意見》,就把二百多名中央委員群情激憤的怒火澆滅了。——看來,毛澤東的個人威望,還有餘勇可賈,仍然具有強大的威力。

在這一輪黨內鬥爭中,毛澤東的意志再次占了上風,「文化革命」的路線,全黨還要繼續貫徹。於是,黨內高層圍繞「文革」問題又展開了新一輪的鬥爭,「文革」時代的中國政壇,繼續在這個「內在矛盾」的漩渦中苦苦地掙扎著。

林彪的「靈魂深處爆發革命」

廬山會議時,在《我的一點意見》裡,毛澤東雖然還拉上林彪,給他打了點掩護;不過那只是策略,林彪跟毛澤東幾十年了,自然也不會不知道這個。實際上,他們兩個人在政治上的關係,在廬山會議上,己經徹底決裂了。

毛澤東和林彪鬥法,在全黨發起了「批陳整風」運動:——他「綱舉目張」,再次祭起「路線鬥爭」的旗幟,把黨的歷史象中藥鋪里的「十全大補」一樣,排列成「十次路線鬥爭」,使政治鬥爭在宣傳上頗具廣告效應;並且用「拋石頭」、「摻砂子」、「挖牆角」的「三大措施」,把他布下的「路線鬥爭」的網,越收越緊,步步緊逼,想讓林彪就範。

對「文化革命」這個「內在矛盾」,林彪同樣心知肚明,而且林彪的個性特點和政治意志,和毛澤東同樣固執和倔強,雖然他的政治理念所追求的目標,比毛澤東要容易理解得多:也就是有了統治權力,按老路子搞點建設吧。

在「廬山會議」上發動「清君側」的「政治戰役」敗下陣來之後,林彪看到:他和他的「幾員大將」,搞「文鬥」不行,搞「武鬥」可能還有點本錢;於是「揚長避短、發揮優勢」,調整部署、整備力量,另組「小艦隊」,準備搞「武鬥」,而且要「破釜沉舟」、拼個「魚死網破」,竟然對毛澤東動了殺機。

如果從西方哲學家們講的所謂「純粹理性」的角度看來,構成「文化革命」的基本要素里,如果毛澤東作為「文革」的「始作俑者」和決策者,從中國政壇上消失了,「文化革命」這個似乎無休無止地折磨著中國政壇的「內在矛盾」,也就迎刃而解了。也許這是林彪為解決「文化革命」的「內在矛盾」的想法吧。——從這個意義上說,林彪也並非全然為了個人。本來嘛,政治家的行為,從來就不能單純用追求個人榮華富貴來解釋。雖然政治家也是人,不過他們的想法,和為衣食溫飽奔波忙碌的平民百姓,還是不大一樣的。

當然,象毛澤東常說的,我們自然也不是林彪「肚子裡的蛔蟲」,不可能確切地知道他全部的真實心理活動。不過,就一般情況推論,象絕大多數「領導幹部」一樣,林彪的心理狀態,大概也不會完全不受「文化革命」這個「內在矛盾」的影響,畢竟是革命幾十年的「親密戰友」了嘛;而且他也不會不知道,在那個時代,對毛澤東的忠誠,同對國家民族的忠誠,是緊密聯繫在一起的。因此,「文化革命」這個「內在矛盾」,作為一種情感與心理的衝突,也許一直糾纏到林彪生命的最後一刻。

但是,林彪就是林彪,他不是常人,同絕大多數領導幹部的想法也有不同:只差一步,就會登上權力的頂峰,功虧一簣,則會是他政治生命的終結,權力欲交織著危機意識,而且,為中國革命奮鬥幾十年的林彪,自然也會有某種對國家民族的使命感。性情特具定力的林彪,雖然表面上整日在毛家灣靜靜地索然枯坐,心中卻似翻江倒海一般,風聲、雨聲、國家、家事、革命歷史、現實政治、……各種心緒,一起湧上心頭,使林彪在「無可置疑」和「大可置疑」這個「文化革命」的「內在矛盾」中,經歷著一番「觸及靈魂」的痛苦思索。

終於,作為一種政治的判斷和決策,他從這個「內在矛盾」中掙脫出來了。如果看過莎土比亞的著名戲劇《麥克白》,我們也許可以想像,林彪突破這一道重要的心理防線:要對毛澤東動殺機!內心深處翻騰和激盪著多麼洶湧澎湃的驚濤駭浪!如果用「文革」時代的語言來講,完全可以叫作「靈魂深處爆發革命」了。

在那個時代,可以說,絕大多數黨的「領導幹部」,都不是現代社會意義上的「政治家」,而只是毛澤東的「忠臣」,象彭德懷那樣抱定「寧可自己身敗名裂,也不能危害黨的事業」的決心,在黨的領導幹部中並非絕無僅有;而象劉少奇同志那樣認識到「好在歷史是人民寫的」,卻不是大多數領導幹部能夠達到的思想境界。

相比之下,我們可以認為,林彪的思想,要「解放」得多。僅從那「冰山一角」的「五七一工程」看,就思想而言,簡直象「天馬行空」一般,無拘無束,自由馳騁,根本沒有什麼「最高指示」的限制,也沒有什麼「頂峰」之類的「禁區」。顯然,象「理解的要執行,不理解也要執行」那樣的話,只是說給別人聽的,至於「大樹底下好乘涼」的話,可能完全不是他真實的心理寫照。

但是,林彪突破的這道心理界限,卻是一條不容逾越的道德防線:因為,你可以認為,毛澤東的話不再「句句是真理」了,但是要對他動殺機,卻完全是另一回事;你可以背棄對毛澤東個人的忠誠,但是如果背棄對國家民族的忠誠,性質就根本不同了。

其實,從比較世俗的角度看來,就個人和家庭在「文革」時代的遭遇和處境而言,林彪的情況,和同樣是革命幾十年的大多數領導幹部相比,其差別簡直象是「九地之下,九天之上」了。在「文化革命」中,全國成千上萬的領導幹部的境遇,用東北的方言來說,那個「遭罪」,可真是「老鼻子」了。

如今大家都知道,廬山會議後,對毛澤東的批評,林彪軟磨硬抗,拒不檢討。但是,倘若我們假定,林彪堅持他「結束文革」的主張,卻不是對毛澤東動殺機,更沒有在「方寸大亂」之際愴惶出逃,而是堅持進行政治鬥爭的方法,那麼情況會怎麼樣呢?

依當時的實際情勢而論,儘管林彪在政治上的實力和地位處於顛峰時期,不過要同毛澤東這樣的政壇巨人較量,他可能仍然不是對手。因此,可能性比較大的結果會是:毛澤東南巡歸來後,召開九屆三中全會,林彪會被毛澤東從「副統帥」和「接班人」的地位上拿下來,附帶的措施,自然會是改組「軍委辦事組」。

不過,考慮到「文革」在越過「高峰期」後,己經鋒芒頓銼、呈現「再衰三竭」之疲態,如果林彪不採取那麼極端的對抗措施,毛澤東又能拿他怎麼樣呢。而且,依他同毛澤東的歷史關係,或許還可以比鄧小平做的瀟灑一點,比方說,公然以「政見不合」宣布「辭職」,或者退一步,以「健康原因」告老還鄉,那樣的話,林彪自然難免會象陳雲、鄧小平一樣,過一段賦閒、坐冷板凳的日子了。

可我們都知道,毛澤東那時己是八十高齡的老人了,如果依廬山會議上林彪登高一呼、便群起響應所展示的巨大政治實力來看,在毛澤東去世以後,林彪的東山再起,並不是什麼不可想像的事。至於鄧小平,如果沒有發生「九一三事件」那樣震撼中國政壇的驚天奇變,依毛澤東歷來講究「因勢利導」的慣常做法,鄧小平或許未必會得到1975年展示政治理念和才能的機會;也就是說,鄧小平和林彪兩個人的政治經驗和水平、治國的理念和才能姑且不論,就二十世紀七十年代初兩人在中國政壇的實際位勢而言,林彪明顯居優。倘若在毛澤東之後,林彪果能東山再起,鄧小平就更不會有機會了。

那樣的話,在毛澤東時代之後,就不是鄧小平時代,而是林彪時代了。當然,歷史就是歷史,歷史不能假設,毛澤東之後,中國進入「改革開放」的鄧小平時代,這己經是不可改變的歷史事實。

——當年那位名列「三巨頭」的英國首相邱吉爾說:「政治上戰勝對手的最好辦法之一,就是比他的政敵活得更加長久一些。」對這樣的話,我們自然很難說它具有什麼重要的思想價值,但是作為一個政壇老手的經驗之談,對政治家個人而言,卻也是不無實用價值的至理名言。

如此觀之,對林彪的命運,人們更要扼腕嘆息了。

「折戟沉沙鐵未銷,自將磨洗認前朝。」溫都爾汗的「三叉戟」殘駭,靜靜地躺在那裡,卻長久地引發人們的無盡暇思。自然,人們更多的思考,還是其中蘊含的關於政治的是非曲直、智愚善惡。

——2005年5月30日完稿

責任編輯: zhongkang  來源:阿波羅網摘選自人文與社會網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本文網址:https://tw.aboluowang.com/2015/0328/534695.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