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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發】田北銘:話說房屋稅

四、房屋稅需要配套措施。執政者只考慮開源不進行節流是不行的,僅僅靠稅制改革,用加稅的方式無法滿足不斷擴大的政府開支。增稅的根本原因是官僚集團過於龐大,開源節流並舉才行,不做一些根本變革不行。比如現在地方政府的一項重要工作就是通過政府投資穩經濟,不僅造成極大浪費,而且由於黑箱操作,給了官員貪腐的機會。全國大建各種白象工程,做什麼都是一哄而上,錢花了,事也沒辦好,錢都白白浪費了。比如這幾年流行的特色小鎮。新華網2018年11月發表文章《一些假大空的「特色小鎮」該消停了》,裡面寫道:「截至2016年,全國入庫特色小鎮項目共計11260個,投資額13.5萬億元,在西部某地,一部熱播影視劇就「催生」5家風格類似的小鎮;號稱總投資2億元的一個民俗小鎮,街道空無一人,倒是幾隻羊在主幹道旁悠閒踱步。」得用政府預算約束政府亂花錢,建立嚴厲的追責機制。要管住政府那雙手,必須得有監察機制,目前擔任監察的主要是承擔反腐大業的各級紀委、監察機構,都是黨的機構。自己監督自己,終究行不通。習王五年反腐大業,既沒能提高政府效率,也沒能減少政府開支,只是用一批庸官、懶官、貪官代替另一批貪官,可以說是失敗了。政府到底能不能節流?也能,實在沒錢了自然就沒法像過去那麼花,但官員都不做事了。那些被征房屋稅的官員自然心理不平衡,想方設法得找補回來,少不了許多犯罪活動。很多官員變賣房產,把錢往國外轉,少不了又得加強控制資本流出。

不大力整頓吏治,重建官場,不約束政府的花錢行為,再多的稅都不夠花。

五、目前推出房屋稅面臨的幾大困境

1、巨大的庫存。目前的庫存,遠比三四年前大,導致這一結果的原因,是中共自認為高明席捲全國的貨幣化棚改運動,通過房價漲一倍去庫存,結果是去了舊庫存,又迎來新的更加龐大的庫存。這場運動,是決策者閉門造車的空想運動,導致全國範圍內的巨大災難。貨幣化棚改,是一場代價昂貴的荒唐遊戲。決策者的本意是將庫存轉移到居民手中,這樣就能向他們征房屋稅,而且可以將風險從開發商、銀行轉嫁給居民。留在開發商手裡的庫存是沒法徵稅的,房子本來賣不掉,一開徵房屋稅,意味著房屋將有持有成本,人們努力把多餘房子賣掉,怎會再買開發商的房子,房子爛在開發商手裡,銀行貸款無法償還,將危及金融安全。但決策者顯然忽視了人性之惡,去庫存讓開發商發了大財,地方政府發了大財,貪官、奸商盆滿缽滿,他們怎麼可能收手,必然是來一場更大的賭局。2018年12月25日澎湃新聞發表一篇文章《菏澤棚改引發百萬人搬遷:滿城都是售樓處,房價已逼近萬元》,文章寫道:「菏澤市住建局相關負責人表示,這幾年菏澤相當於有100萬人口被「就地搬遷」,而菏澤市區的常住人口不過才70多萬人。」貨幣化棚改導致全國超過兩千萬套住宅被拆,失去住所的人們自然要買房自住或投資,產生了極其龐大的買房需求,手握大量現金的暴發戶猶如買白菜一樣買房,各地搶購風盛行,甚至還得托關係、花費幾萬至幾十萬不等的茶水費才能買到房,賣完庫存的開發商自然趕緊買地再建,地方政府更是趁機將地價推至新高,大量賣地。地方政府和開發商都發了大財,居民看著不斷上漲的房價,似乎也發了財,表面皆大歡喜,棚改讓各方都獲益,都盼著這種遊戲多來幾輪。但這不符合經濟規律,當一批人享受似乎是從天而降的成果時,必然有另一批人為之負重。貨幣化棚改的錢來自政策性銀行,銀行的錢來自印鈔,相當於對全民收鑄幣稅。棚改那些暴發戶拿著錢到處買,房價暴漲誘導全民炒房,別的群體用的是自己的錢和負債借來的錢,他們已經堵上將來的人生,在還債中度過。

貨幣化棚改不可能是房地產的永動機,終究不可持續,再繼續下去的結果就是鶴崗,幾萬塊錢一套房。因為房子實在太多,先是在老城外建了個規模更大的新城,又趁著棚改將舊城拆完,到處蓋滿的房子,家家手裡數套房,賣不掉、租不出去,僅僅物業費、供暖費就讓人們無法承受。當貨幣化棚改停下來,馬上就出現大量問題。此時房價不再漲,失去投機的價值,人們又手握多套房,實在沒有購房自住的需求,大批在建樓爛尾。爛尾導致一些問題,完工無期,買房者不知何時才能住進去,買房款血本無歸;房地產涉及五六十個行業,對這些行業的拉動力喪失,這些行業馬上蕭條,甚至破產,大批從業人員失業;承包商的工程款無法回收,材料商貨款、工人工資無法要到;房地產相當一部分融資依賴龐大的民間借貸,也是眾多理財投資對象,民間借貸將無法收回,眾多投資人又是血本無歸的局面,今後可能過著節衣縮食的生活。這些問題又導致無休止的政府維穩。當初漲價去庫存的主要意圖之一是引誘年輕人和具有經濟實力的入彀,鎖死在樓市,這些年輕人和有經濟實力者,正好是政府的長期飯票。他們真是把年輕人當成了有無限掙錢能力的搖錢樹。這幾年新創造出的更大庫存,怎麼在房屋稅開徵前轉嫁到居民手中,這是個問題。

2、房屋稅的時機不好。趕上破產潮、失業潮、外資轉移潮,正是民生艱難之時。古代遇到這種民不聊生的時候,往往輕徭薄賦,與民生息,恢復元氣,實在不宜橫徵暴斂,搞的天怒人怨,匪患四起。失業之下,大部分底層淪為赤貧,資產無法變賣,債務仍需償還,他們成了淨負債者,生存尚且困難,何來交稅的錢?人們都知道中共懲罰手段厲害,已經建立了世界上最龐大的徵信系統。欠稅者將被納入失信名單,寸步難行。但這些手段是否真有用?有一定效果,卻不一定完全行得通。人的生存往往是第一位,假如僅有一點錢,肯定是用來生存,不會捨棄生存而去交稅。古代的土地是農民的命根,失去土地意味著失去生存的根本,要麼餓死,要麼為匪為盜,做盜匪的風險也是極大,官府抓住要殺頭。但苛政猛於虎,無法忍受的高稅賦逼的人沒活路,只能鋌而走險。房子是現代人的命根,輕易不會捨棄,但假如房屋稅超過了負擔能力,要麼棄房遠走他鄉,要麼抗稅不交。假如政府用各種現代化監控和懲罰手段,逼的人活不下去,有些人只能去犯罪。這樣很可能稅收沒收到多少,維穩經費反而急劇增加,收來的錢用去維穩了,越維越不穩。

3、所有人想方設法逃稅避稅。中國的稅收,是最典型的取之於民,用之於官。官民是完全對立的兩個群體,矛盾激烈,只讓人交稅,卻不提供政府服務,反而竭力鎮壓民眾,民眾具有天然的抗稅本能。得利權勢階層也不願多交稅,用盡手段逃稅避稅。由於要對一部分人群豁免房屋稅,例如城市低保家庭、僅靠養老金生存的老人、無業貧困家庭、殘障人員,得利權勢階層自然盡力將自己劃入房屋稅的豁免行列。但對普通人儘量不豁免,也就是官方現在說的寬稅基,儘量讓每個人擔稅。以前流傳一些說法,比如按套徵稅,或給一定的免稅面積,這些說法似乎不怎麼不靠譜。假如房屋稅按套徵收,每人一套,會引發全國範圍的離婚潮,離婚避稅。執政者怎麼可能允許如此輕易就避稅。假如按人均面積徵收,以前媒體的說法是給每人四十平方米免稅面積,相當於只對多套房的人群徵稅,但這和官方說的寬稅基不符,也不符合政府應收則收、能多收即多收的本性。假如真對僅有一套房的家庭免稅,那房屋稅倒真成了仁政,取有餘而補不足,但中共從來是取不足而補有餘。

如何保證順利徵稅?嚴刑峻法是各級政府喜用的手段。這些嚴刑峻法都掌握在官員手裡,無法無天,對民極嚴而對官極寬,有本事的人受到權力庇護,作惡成本太低,官方完全是縱容犯罪,如P2P、民間集資,犯罪成本極低而收益極高。有關係的人往往免於處罰或處罰甚輕,例如孫小果,死刑變無罪。官員坐牢一般能假釋,能保外就醫,能減刑。這與普通人有天壤之別,嚴刑峻法下的房屋稅,對普通人又是一場大災難。得利權勢階層各種避稅,但普通人很難避稅。稅賦本來該加在富裕人身上,給窮人喘息空間,但現實往往是稅收向最弱勢群體轉移。至於如何逃稅避稅,得等具體徵稅細則出來後才能知道。

4、房屋稅會導致城市分化進一步加劇。雖然都是在黨領導下,但全國並非一盤棋。北上廣深這些城市,對房屋稅依賴相對小得多,但越是經濟差的地方,對房屋稅依賴越嚴重,越要嚴厲徵收。人口南流本就早成趨勢,尤其東北人口流出嚴重,在那種官僚化異常嚴重的地方,不逃離沒有任何出路。清華大學中國新型城鎮化研究院對中國南北方發展差距進行了研究,2012年,北方經濟總量在全國占45.8%,2013年起北方經濟占比開始大幅下降,至2018年跌至近20年最低點38.5%。與經濟規模變化相對應的就是附著在經濟活動的就業人口遷移。2018年人口淨流入排名前五廣東、浙江、安徽、重慶和陝西,4個均為南方地區,而陝西流入人口僅3.3萬,還是極力推動戶籍運動的結果。房屋稅給了地方徵稅大權,稅收又與官員的待遇掛鈎,這給了他們絕對的動力來大肆收刮,尤其官僚化嚴重的地方,比如東北、內蒙古、山西,經濟本來就不好,一有新的來錢途徑,怎能不充分利用。他們肆無忌憚欺負的人,就是普通民眾,很多原本在暴政下苟延殘喘的人也只能被逼離開。官僚化越嚴重,資本越望而止步,人口越流失,越是流失人口,經濟越蕭條,導致人口和資本進一步流失,形成惡性循環。北方的官僚化程度遠大於南方,房屋稅重壓之下,人口會進一步大量流向南方。

六、房屋稅對普通人有何影響?最倒霉的就是普通人。財富從未厚積於民,卻要被斂以重財。

1、他們會遭遇資產變現難、資產嚴重縮水。與房屋稅相伴的必然是更加嚴厲的限售。中共維持統治合法性的重要一招就是維持經濟發展,用經濟成果贖買各種不滿。經濟發展自有其本身規律,繁榮與衰退交替,但中共運用一切資源強行干預,將凱恩斯經濟學運用到極致,將房地產發展成宇宙第一產業,成為支撐中國經濟的擎天一柱。但與之相伴的是極大的風險,支柱一倒,經濟全完。於是祭出非常手段,限購限售,防止房價大跌。家庭主要財富配置於房產的後果之一,人們將命運完全寄託於房子,不願懷疑也不敢懷疑房地產會垮,無法承受房地產垮掉的後果,否則破碎一地的人生不可收拾。因此短時期內還不知限購限售的強大威力。一開徵房屋稅,高房價就成了毒藥,高房價意味著高稅收。限售的本質是掠奪,人們拿著真金白銀投進去,想再換成真金白銀時,不許換,相當於政權變相沒收了居民財富。但任何騙局都經不起時間考驗,當一部分人發現他們財富最主要的載體無法變現、實際價值不斷縮水、並且成了政府對他們的收割神器時,最終會放棄房子,但真到那時候,連放棄自己財產的權利都沒了,想放棄房產來躲避稅收,弄不好還會受到政權的嚴厲打擊。很多人註定成為供養政府的大奶牛,無休無止被掠奪。

2、房屋稅的轉嫁。北上廣深這些人口龐大、容易就業的城市,部分房屋稅會轉移到租房者身上。由於工資水平的限制,房屋稅不可能完全轉嫁到租房者身上,但房租普漲是必然的,很多人不得不降低居住標準,到更遠的地方租房,或者找更多合租者。

3、房屋稅會將房地產行業由增量時代變為存量時代。高額的持有成本,加上中國房子已經太多,新建房屋會很少。房地產行業龐大的就業人群何去何從,將成為現實考驗。中國建築從業人員超過5000萬,房地產占大部分,房地產上下游大小行業五六十個,例如設計、諮詢、招投標、勘查、運輸、建材(水泥、玻璃、鋼筋、門窗、塗料、瓷磚、地板、衛浴、五金、電纜、水暖管道、電梯、保溫材料)、能源、機械(挖掘機、樁基、起重機、施工升降機、重型卡車/輕卡、水泥運輸車、混凝土運輸車)、家具家電、裝修,若再細分,涉及的企業數量和從業人員無比龐大。

最苦的還是這幾屆年輕人。房屋稅下的八零九零後,尤其是農村青年,註定一生苦命。結婚趕上高房價,有家有口正值壯年時趕上失業大潮,房貸還沒還完又趕上房屋稅,教育、醫療、養老三座大山全壓他們身上了。辛辛苦苦給政府交著養老金,卻都養了別的老人,農村的父母每月不過一百元養老金,等這幾屆年輕人老的時候,早已延遲退休,到這批年輕人養老時,共產黨政權不知還在不在,即便仍然在,養老金一定少的異常可憐。或許這就是黨媒喉舌胡錫進說的:今天的年輕人一定會經歷一些大風大浪的。

責任編輯: 王篤若  來源:阿波羅網首發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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